第424章 叛徒獨朗

昔日那個精緻的小別墅,如今已經破敗不堪,房門和窗戶全都嚴重損壞,房頂爛成一片,牆壁上也處處都是裂縫,就像是被人砸過一樣。

“難道獨朗一家在戰亂中……”景雲心頭一緊,急忙驅使星虎加快速度,他要過去一看究竟。等飛近之後,景雲終於明白房子破敗的原因。

一羣半大的孩子,正在獨朗家門前搞着破壞。他們有的將大塊的石頭扔到房子的牆壁和瓦礫上,有的用彈弓射擊窗戶,嘴裡還不停的叫喊着:“叛徒!去死吧!”

“不許胡鬧!”景雲用蟬鳴術發出一聲雷音,瞬間嚇跑了孩子們。

星虎停在獨朗家的門前,景雲和慧走了下來。

房子的大門早已被打爛,根本就是形同虛設。景雲走到門口,向裡望了望,客廳中更是一副慘不忍睹的景象。所有的傢俱,沒有一件是完好的。地板上佈滿了各種石子、木屑甚至腐爛的垃圾。

景雲捂着鼻子道:“這不是人住的地方,家裡應該沒人吧?”

慧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生出了觸角,她指了指樓上說道:“獨朗在家裡。”

景雲和慧小心的穿過客廳,踩着吱呀作響的樓梯來到二樓。在一個緊閉的房門前,聽到裡面微弱的抽泣聲。

景雲敲了敲門,輕聲問道:“獨朗,你在裡面嗎?”

抽泣聲停止了,但沒有迴應。

慧輕聲道:“獨朗,你別害怕。我是慧,在你家住過的。還有景雲,你記得他嗎?”

門內依然是靜悄悄的。

景雲望向慧,慧朝景雲搖了搖頭。

景雲一腳把門踹了開,將慧嚇了一跳。

屋裡空蕩蕩的,只有一個瘦弱的男孩,蜷縮在牀邊的角落。

“獨朗……是你嗎?”景雲難以置信的看着獨朗。上次見他時,他是那樣的強壯,個頭比同齡人都高,甚至還有些微胖。而如今,他佝僂着身子,幾乎枯瘦如柴。那雙眼睛,就如同是一隻受驚的小貓,警惕而驚恐的盯着景雲。

“到底發生了什麼?”景雲走到獨朗面前,抓着他的肩膀搖晃道,“獨朗!你這是怎麼了?”

“啊……我錯了!我是叛徒!我是叛徒!”獨朗的身體蜷縮得更緊了,雙手緊緊的抱着腦袋,絕望的哭喊着。

慧急忙走過來,將景雲推到一邊,伸手撫摸着獨朗的頭髮,柔聲說道:“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奇蹟出現了,貌似已經發瘋的獨朗,在慧的碰觸下,瞬間平靜了下來。連旁邊的景雲都莫名其妙的感受到一股溫暖,從內心產生。

“這是慧的新技能嗎?”景雲心中猜測着,“心網之力,連人與人之間的心靈隔閡都可以消除。”

獨朗望着慧出神,慢慢回想起了什麼,“慧姐姐……我記得你……”

慧溫柔的一笑,輕聲問道:“告訴姐姐,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

通過獨朗的訴說,景雲和慧瞭解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

原來,朝日城淪陷期間,獨朗以少兵營伍長的身份,投降了高腳無忌。由此,獨朗便成了烈日第一兵團歷史上,第一個臨陣投降的傭兵。之後,他還被高腳無忌任命爲朝日城治安官,更是做實了他的叛徒身份。

朝日城收復後,獨朗本應按叛國罪論處。但念在獨朗父親戰功赫赫,還在南洲壯烈犧牲的份上,就赦免了獨朗的一切罪行。

雖然朝廷並沒有爲難獨朗,但朝日城的百姓們卻容不下獨朗的存在。臨陣投降是傭兵最大的恥辱,尤其是像烈日兵團這種天下文明的傭兵團。朝日城中的大部分百姓,都是傭兵的家屬,其中很大一部分,還是傭兵的後代。二十多年來,他們已經被傭兵的傳統同化,信奉着烈日兵團的傭兵精神。而獨朗,卻是烈日兵團最大的恥辱,因此遭到了全城百姓的唾棄。

起初,他們只是在背地裡謾罵。漸漸的越發明目張膽。獨朗走在街上,總會聽到難以入耳的謾罵之聲,甚至還有人朝他丟棄石子和垃圾。再後來,更是發展成了更激烈的肢體衝突,獨朗會在大白天遭到一羣人的圍毆。每次被打,獨朗都不會還手;打人者多半都是比獨朗還小的孩子,當獨朗被孩子們打得鼻青臉腫的時候,大人們只是在旁邊靜靜的看着,沒有一個過去幫忙的。就連巡邏的黃蜂兵們,都對他視而不見。

在被殘忍虐待了多次之後,獨朗再也不敢走出家門。身體上的傷害不算什麼,精神上的打擊纔是致命的。獨朗至此意志消沉,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至於獨朗的母親,比獨朗更加的悽慘。戰亂沒有奪走她的生命,戰後的遭遇卻讓她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丈夫犧牲,兒子叛變,這雙重的打擊,讓她比兒子更早的崩潰。她像一個瘋子一樣,在街上辱罵着朝日城的每一個人,沒過幾天就失蹤了,沒人知道她去了哪裡。

獨朗之前的多次上街,就是爲了尋找母親,但除了給自己帶來一身傷痕外,一無所獲。

……

聽完獨朗的訴說,景雲憤怒道:“太過分了!朝日城這樣對待獨朗母子是不公平的!雖然我不知道獨朗投降的內情,但他必定有自己的苦衷!我聽獵人俠客團的人說過,他在擔任僞治安官的時候,想盡一切辦法幫助朝日城的百姓!那些流亡在主枝上的難民,就是被獨朗救活的!現在獨朗有難,他們竟然一個出頭的都沒有!真是太不公平了!”

“不能怪他們……是我的錯……我是烈日兵團的恥辱……”獨朗哭泣着。

“什麼恥辱?”景雲憤恨道,“我也在被逼無奈的時候,假意投降過敵人,只有這樣,才能保住性命,爲日後的反擊創造機會!八方蒼月聯軍打來時,整個朝日城不都淪陷了嗎?全城的百姓都做了階下囚,怎麼就不能容忍一個還沒有正式編織的少兵投降?我看這個朝日城不待也罷!獨朗!你跟我走!我帶你去新月城!”

“新月城……”獨朗膽怯道,“那裡的人,我更不認識……他們怎會容得下我?”

“別怕!從今以後,你就是我雲中俠客團的一員!有我景雲在,沒人敢欺負你!”

“雲中俠客團……我要做俠客嗎?不……我是烈日兵團的傭兵,我不能背叛烈日兵團……”

“不是你背叛烈日兵團!是烈日兵團背叛了你!”景雲憤恨道,“你如果還留在這裡,不是被打死,就是被餓死!相信我,加入我的俠客團!以你的資質,用不了幾年,必成大才!到時候想怎麼雪恥,就怎麼雪恥!”

“我還有機會打仗,手刃高腳無忌嗎?”獨朗的眼中又重拾了希望。

“高腳無忌……你可能沒機會手刃了,女武神已經提前爲你報了仇。不過高腳兵團仍然存在於這個世上,相信不久之後,我們就會跟八方國開戰。到時候有你立功的機會!”

“太好了!只要我能戰勝高腳兵團!就可以洗刷叛徒的恥辱!那樣,烈日兵團就有可能再接納我了!”

景雲嘆了口氣,心想:這個獨朗受傭兵精神的影響太深了,致死都不會忘記烈日兵團。不過這樣也好,只要心中還有信念,就不會再消沉下去。

“獨朗,你餓了多久了?”慧關切的說道,“我們現在就去新月城,讓聖蟲師幫你調理一下。”

“對!現在就走!”說着,景雲想將獨朗從地上拉起。

“不……我現在還不能走!”獨朗突然想起了什麼,慌張道,“母親!我還沒有找到母親!她是我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了!萬一她回家找不到我怎麼辦?”

景雲嘆了口氣,說道:“獨朗,你放心,我會發動全國的俠客幫你找母親,只要她還在暴風國,我就一定能找到她!”

“真的?”

“我向你保證!”

獨朗終於被景雲說動,願意去新月城了。

景雲和慧攙扶着虛弱不堪的獨朗,騎上了星虎,一路飛回了新月城。

……

回到軍營,景雲找了一個空置的小院安置獨朗,又請了城裡的聖蟲師幫獨朗檢查身體。在得到聖蟲師允許後,爲獨朗準備了一桌豐盛的飯菜。重拾信念的獨朗,胃口比誰都好,滿桌子的食物,頃刻間就被他一掃而空。連聖蟲師都感到驚訝,誇讚獨角仙一族的體質真是驚人。

聖蟲師告訴景雲,只要營養充足,用不了半個月,獨朗的身體就能完全恢復。景雲放下心來。

聖蟲師走後,慧向景雲悄悄問道:“讓獨朗加入雲中俠客團,你是認真的嗎?不是因爲可憐他,才這樣說的吧?”

景雲搖頭道:“如果只是單純的可憐他,我在新月城給他找個安身的地方便是了。不至於做到讓他加入雲中俠客團的地步。其實,對於獨朗,我一年前就有收納他的打算,只是當時他與我們的地位相差太懸殊,不便邀請他加入。現在,情況完全相反了,我不僅要讓他加入雲中俠客團,還要讓他成爲雲中十君之一,就叫他……鬥雲君吧!”

“我擔心的是……獨朗的心裡只有烈日兵團,他會真心效忠俠客團嗎?現在聚雲國與八方國的關係越來越密切,連朝廷都不再信任烈日兵團了。如果日後,暴風國與聚雲國開戰,那獨朗……”

“日後的事,就日後再說吧……獨朗這孩子,無論是資質還是人品,我都喜歡。他之所以對烈日兵團如此愚忠,是因爲他們還沒有接觸過更好的組織。我們雲中俠客團,絕不會讓他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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