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個小英?”十多年沒有見,父親已經忘了他還有過一個女兒!
“哎呀!死老頭!就是我們的女兒小英啊!”老太太說着往車前走,同時喊:“小英!小英!是不是小英?是不是我女兒小英?”
林可兒吁了口氣,東子上了車,林可兒轉頭對秦紹鋒說:“走吧!”
秦紹鋒發動車子,車子倒出去,開走了,小英從反光鏡裡看見母親蹣跚着在追趕,嘴裡一直在喊,又不停地揮手,她的眼淚再一次流了出來!哭得泣不成聲!
林懷濤跑了出來,扶着老太太,一邊看着漸漸遠去的車子,一邊聽母親流着淚呼喊。
林可兒當年離家出走的時候,林懷濤和於懷波還不到七歲,過了這麼多年,因爲父母從來都不提,他們也忘了還有個姐姐。
林可兒一直捂着嘴哭,她哭父母日子的艱難,哭自己已經被父母徹底遺忘,哭她想回去尋找兒時的記憶,卻發現她的過去早已經被歲月埋葬!
車子開出了很遠,林可兒還在抽抽咽咽地哭,秦紹鋒的心痛得揪緊了,他將車停在路邊,探過身子,將林可兒擁進懷裡,不停拍她背:“別哭!可兒!你是我的寶貝!永遠都是!我會給你很多的愛和溫暖,我要彌補你小時候失去的一切!”
林可兒哭得更厲害,秦紹鋒摟緊她不斷拍着安慰,過了很久,林可兒才停下來,她突然想起了後排的東子,急忙抹乾淚回頭一看,東子躺在後面睡覺,臉側向裡面,林可兒試着叫了一聲:“東子?”
“嗯?”東子應了,卻有很重的鼻音。
“東子!你怎麼了?”林可兒慌了,是不是秦紹鋒不斷安慰她,冷落了東子,他生氣了?
東子回答:“我沒有怎麼!”
秦紹鋒說:“是看見媽媽哭,兒子心痛了吧?”
東子說:“嗯。”
林可兒鬆了一口氣,說:“沒事了,兒子!有你和你爸爸愛我,我現在很幸福,以後我不會再哭了!”
“哦!”東子並不起來,說:“我和爸爸會一起愛你!”
秦紹鋒和林可兒對視一眼,秦紹鋒刮刮她的臉,羞她,說她還不如兒子懂事,林可兒吐吐舌頭,翻翻白眼,樣子既可愛又調皮,秦紹鋒忍不住將嘴脣湊過去想吻她,林可兒慌忙推開他,指指後排的兒子,秦紹鋒抿嘴一笑,說:“那回去再說!”發動車子繼續往回走。
林可兒安靜地坐在副駕駛座上,臉貼着玻璃窗,看着窗外一晃而過的景色。
走着走着,林可兒忽然轉過頭來,又喊了一聲:“紹鋒!”
“嗯?”秦紹鋒應了一聲,卻沒有聽見林可兒說話,他回過頭:“老婆,你還有什麼事?”
“我……我想……”林可兒吞吞吐吐地,好一會兒沒有說出下文。
“你又怎麼了?”秦紹鋒說:“是不是想回去?想回去和父母說說話是不是?那我開回去好了!”
“不是,”林可兒說:“我……我是想去看看……我的老師!”
“哦,”秦紹鋒明白了:“你想去看肖蓮芳老師是不是?那是應該的啊,她以前對你那麼好,已經走到這裡來了,卻不去看看她,那你真的就太沒有良心了!”
“我是想去看她,只是……”
“只是什麼?”
“我……我覺得……”林可兒紅了臉:“給你找了好多麻煩!”
“這個小傻瓜!”秦紹鋒嗔怪地瞪她一眼,舉起手,作勢要敲她的腦袋,林可兒急忙將脖子一縮,同時用手擋住頭,嘴裡“哎喲!”叫了一聲。
看見她的樣子,秦紹鋒又好氣又好笑的說:“我是你老公,給你說過不準跟我客氣,又忘了?”
林可兒又向他吐舌頭,做鬼臉,秦紹鋒搖頭一笑,再次將車調頭。
來到肖蓮芳老師家,林可兒迫不及待下了車,肖老師的家還是老樣子,可見老師家仍然不富裕,林可兒不由心裡發酸,老師總是把她微薄的工資用來資助她的學生,卻不顧自己家裡的經濟並不富裕。
林可兒走到肖老師家門前,屋裡出來一個年輕人,看樣子比林可兒小几歲,那人上下打量林可兒,問:“請問,你找誰?”
林可兒不認識他,忙說:“你好!我找肖蓮芳老師!”
那人的臉色很不好:“對不起,我媽媽她已經走了!”
“你媽媽走了?”林可兒說:“哦,你是肖老師的兒子吧?你好!我是她的學生林小英!”
“林小英?”他仔細看看林可兒,點點頭:“我記得你,我媽走之前常常提起你!”
林可兒奇怪地問:“你媽媽走哪裡去了?現在不是春節嗎?學校應該放假了啊?哦,她是不是走親戚去了?”
肖老師的兒子搖搖頭:“不是!她已經……去逝了!”
當地的習俗,忌諱說“死了”,如果說某位老年人“走了”,就是指“死了”的意思。
“去……去……去逝了?”林可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怎麼會?肖老師還……還……她的年紀還不算大啊!”
“我媽媽是生病走的,剛剛纔走了幾個月!”
年輕人將他們帶到了一座新壘起的墳前,林可兒看着墓碑上那幾個簡單的字:“母親肖蓮芳之墓”,她的頭暈眩起來,眼淚不由自主地往下落!
肖老師的兒子說,肖老師是在講臺上突然倒下的,是胃癌晚期!
林可兒知道,肖老師爲了教育事業,嘔心瀝血,積勞成疾,纔會過早地離開人世!
林可兒至今仍然記得,爲了幫學生講解一道不懂的習題,老師常常顧不得吃飯,還有很多次,她把自己的飯讓給學生吃,她當初就吃了很多次老師的飯!
她還記得老師給過她很多的幫助,還教了她很多的知識!
老師!您曾經最牽掛最擔心的學生回來看您來了!只是我回來得太晚,當我回來的時候,見到的竟然已是一堆芳草萋萋的墳塚!
老師,我再也看不到您那和藹可親的容顏了!
林可兒兩手捂住臉,只將眼睛露在外面,看着幕碑上那幾個簡單的字,一如老師簡單的一生,她的眼淚止不住嘩嘩嘩地流!
秦紹鋒看着墓碑也很難過,他想着,如果不是這個可敬的肖老師救下林可兒,林可兒不知道會受些什麼苦,那他哪裡還能娶她爲妻?
那天,在肖蓮芳老師的墳前,林可兒抽抽噎噎哭了很久!秦紹鋒一直陪着她,連東子的眼睛裡都含着淚。
從老家回來後,過了一段時間,林可兒和秦紹鋒又到肖老師的家裡去了一趟,給肖老師的兒子拿了二十萬塊錢,希望能幫他們改善生活狀況,肖老師的兒子堅辭不收,最後林可兒哭起來了,他才收下了一半。
回來後,過了一段時間,林可兒仍然悶悶不樂,秦紹鋒想來想去,決定停下工作,帶林可兒出去旅遊。
公司裡現在有周清揚和秦玉鋒主持大局,他只要把筆記本電腦帶上就行,一邊旅遊一邊辦公,既不耽誤工作,又陪了林可兒,何樂而不爲?
爲了讓林可兒開心,秦紹鋒制訂了一個長久的旅遊計劃,每天帶着她到處去玩。
以前忙着拍戲,雖然到過很多地方,卻一直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現在無戲一身輕,他們是該好好享受享受這種世外桃源一般的生活了。
他們到過很多地方,林可兒第一次來到了空氣清新的雪域高原,那裡的藍天白雲讓她深深陶醉;第一次來到了大草原,草原人渾厚的歌聲讓她流連忘返;第一次看到了美麗的西子湖畔,呤哦“欲把西湖比西子”,心醉神迷……
活了這麼大的年紀,林可兒從來沒有這麼開心過!
秦紹鋒看着她飛揚的快樂,問她有什麼感想。
她看着遠方,陶醉地說:“我的感想就是:有錢就是好啊!”
秦紹鋒臉一沉,過來要哈她癢癢,她趕緊改口:“不是,我是說有老公就是好啊!”
秦紹鋒將她一把摟進懷裡,大笑。
然後,他叫了一聲:“可兒!”
“嗯?”林可兒擡頭看着他。
秦紹鋒也看着她,卻不說話。
“什麼事?”林可兒問。
“我想問你,”秦紹鋒說:“現在還想不想要個孩子?”
林可兒看着他,眨眨眼睛,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說:“不要了!”
“爲什麼?”
“我們現在這樣多好!”林可兒說:“我們可以到處跑着玩,如果抱着個小孩,那怎麼玩啊?”
“那你那時候爲什麼那樣想要孩子?還哭得肝腸寸斷的!”想起林可兒那天晚上哭得那樣悲傷,秦紹鋒就難受。
“那是因爲……”林可兒轉轉眼珠:“我想急你!”話一說完,爬起來就跑。
“好你個林可兒!敢故意讓我着急!看我怎麼收拾你!”
秦紹鋒兩、三步就追上了,捉住林可兒,拼命哈她癢癢,林可兒大叫:“救命啊!”
然後就被秦紹鋒哈得直笑,笑得氣都喘不過來,叫不出來了,癱倒在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