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能不出事,我才能對梁書記有交待。我把這些不該告訴你的內部消息都告訴你了,你現在總該知道我爲什麼這樣動你了吧?”
吳祖文終於垂下了高傲的頭顱。但他心裡還有許多話要說,他想求郝書記看在他以前給他送過錢的面子上,讓他把這一任教育局長當到底,這樣他的面子就保住了,也能保住與小桂的愛情,再把方雪琴追到手。可他聽了郝書記後面的話,感到非常意外,也嚇得不輕,知道再說什麼都沒有用,就氣呼呼地站起來說:“你的這個決定,太突然了,容我冷靜思考幾天,好不好?”
郝書記以命令的口氣說:“行,你先休息幾天吧,然後辦移交,到統戰部去報到。”
聽着這無情的命令,吳祖文腳步踉蹌地走出去,拿鑰匙的手抖着,好久纔打開車門。他坐進去,心被一股從未有過的失落和傷感攫住,禁不住淚流滿面。他在車裡呆坐了好一會,才抹乾眼淚,發動車,慢慢開出市委大院。
不管怎麼說,郝書記這也是在丟卒保車。用處理我的辦法來保護他自己,哼,我不服,我還要活動,一定要跟蘇英傑鬥到底!
他不敢到教育去,就向家裡開去。他回到家裡,象生了病一樣,渾身軟弱無力。他丟下手裡的包,一頭仰倒在牀上睡了,連衣服也不脫。可他哪裡睡得着啊?腦海裡象開水在沸騰。
這個決定實在太出乎他的意外了,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能力。這樣中途突然被調走,叫我的臉往哪兒擱啊?
吳祖文不敢把這個壞消息告訴任何人。他想來想去,第一個要告訴的是劉桂花。好在他上個月把劉桂花突擊提拔當了下面一箇中學的副教導主任,否則就來不及了。現在他什麼也沒有了,只是這個讓他越來越愛的小情人了。可她知道了我現在的情況,會不會看不起我呢?應該不會吧?一想到小桂,他就
來了精神,猛地從牀上翻起來,坐到電腦桌前,打開電腦。郵箱裡有一封信,一點開,小桂就親切地對他說:阿吳:這兩天,我變成了有閒階層,感覺真不錯。有很多時間可以胡思亂想。比如現在,我在推測昨晚你的電話究竟是不知道電話號碼還是不放心我?想了一個早晨也沒得出結論。
其實我想後者是大可不必的,我會說給誰聽呢?如果你把這個消息告訴了能幹的某女同事,我猜想她肯定是有這個興趣的,好朋友嘛,而且大概不僅僅是興趣吧?!(哈,純屬我的小人之心。)
所以,小桂的親愛的阿波羅神,靜下心來用你的慧眼看一看,先看一看小桂的心,看到心上的印記了嗎?那是用真心的愛鑄成的,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一個晝夜有二十四個小時,多少年有多少分分秒秒,就有多少刻痕。看到了這些,你會不會放心了呢?還有,你大概不知道,當你把有些“內部消息”透露給我的時候,我向來是一個純粹的聽衆角色,從來沒起過媒體的作用,因爲我沒有這方面的愛好。我願意聽你說,目的只是因爲你想要對我說,我一直以爲有一個忠實的聽衆可以舒緩你工作上的壓力,僅此而已。
他呆呆地想了一會,心裡有千言萬語要對她說,卻不知從何說起。應該把這消息告訴她,不告訴她告訴誰?於是,他打着電腦說:小桂:告訴你一個不好的消息,我被調離教育局了,他們讓我到統戰部當副部長。非常突然,我想不通,痛苦極了。我被他們蹬了,真的,這樣一調,我以前在教育上的心血都白流了,我過去的一切被一筆勾銷了。我現在只有你,你可不要也象他們一樣嫌棄我,在關鍵時刻拋棄我。那樣我就真的受不了。我心愛的小桂,你在幹什麼?我好想立刻見到你,向你訴說訴說我心頭的怨氣和苦悶啊,我還能對誰說呢?
他還想說些什麼,聽門外有腳步聲,知
道妻回來了,就趕緊關了電腦,坐到沙發上去。
妻開門見了他,冷冷地說:“今天太陽又從西天出來啦?”
他也冷冷地說:“今天,太陽真是從西天出來了。”
妻聽出他有些不對勁,走到客廳門口看着他:“怎麼啦?”
他淡淡地說:“我被撤職了。”
“啊?”妻驚訝地叫起來,“你是不是嚇我?”
他回頭看了妻一眼:“嚇你幹什麼?”
妻更加驚訝了:“要死了,你是不是被他們發現了?”說着,一屁股坐到他對面,懷疑地望着他,有些緊張地問,“真的還是假的?”
“真的。”他故作無所謂地說。妻從他的神情上看出不象是開玩笑的樣子,沒好氣地說:“撤職,總得有個理由啊。他們說什麼了?”
他依然冷靜地說:“沒說什麼?”
“那你也太窩囊了。”妻的火暴脾氣發了,“你就不能去問一問嗎?誰找你談的話?你起早貪黑地爲他們賣命,吃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汗?就這樣讓他們說撤就撤了?你無所謂,我還不甘心呢。你當這個局長,我陪你受了多少罪?可我得到什麼好處了?你說呀,除了名氣上好聽一點,我有什麼好吃好穿?啊?我,常常一個人獨守空房,活得象個寡婦。這些誰知道?家務事都是我一個人做,你憑良心講,飯你燒過幾頓?碗你洗過幾次?孩子的事你問過多少?我默默無聞地做,爲的是什麼?他們倒好,說撤就撤了,哪有這麼便當的?你不好意思說,我去幫你問問。郝書記的愛人我認識,我可以通過她,幫你說說,看能不能再挽救一下。”
說着,妻就風風火火地在家裡的禮品堆裡找起來,邊找邊說,“我吃了晚飯就去。再不行,我就去省裡找我舅媽的哥去。”
他這纔沒好氣地說:“你別給我去現世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