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坐在引魂燈中的凌楚寒,頭頂冒氣了煙氣,嘴角也滲出了點點血跡,就連胸口貼的引魂符也正在慢慢燃燒。蹲在牆角的葉梓一驚,連忙跑過來,見自家老爹坐在陣法中,口中不停地念着咒語,滿頭大汗,她也不敢上前打擾,只能看着凌楚寒和凌昊兩人乾着急。
“噠”陣中的引魂燈突然滅了幾盞,瓷碗中的血水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水泡,清香也倒了一根。
“小葉子,快點燃引魂燈。”葉家老爹連忙吩咐道。
“是。”葉梓立刻迅速地把剛剛熄滅的幾盞燈給重新點燃,在等老爹的下一步指示。
時間已經不多了,必須把給他們引路出來,葉家老爹皺着眉,見公雞拖着斷掉的紅線就要走到第八顆紅豆旁,立刻吩咐自家閨女。
“快,拿一個銅鈴過來,坐到他們兩人之間,把公雞爪上的紅線繞在手心,搖鈴給他們引路。”
“是。”
葉梓拿起神龕上的銅鈴,坐在了凌楚寒和凌昊的中間,把公雞爪上的紅線繞在了自己的掌心後,便開始不斷的搖鈴。心裡在默默地祈禱他們能聽到鈴聲,從幻境中走出來。
幻境中。
已經消耗了很多元氣的凌楚寒已經背不動昏過去的凌昊了,他拉着凌昊的一隻腳,把他拖在地上,讓拉死屍一樣,拉着他快速地向着鈴聲指引的方向走去。凌昊的後背的衣服已經被磨破了,就連後背也磨破了一層皮,有絲絲的血絲浮現。
鈴聲越來越響亮,凌楚寒看到了不遠處有一個圓形的拱門似的亮光,那就是回去的出口。可那亮光卻越來越小,正在慢慢聚合。凌楚寒眼光一斂,回頭望了一眼被自己託在地上的凌昊,見他比自己還要狼狽百倍的樣子,他竟然笑了一聲,接着便拖着他飛奔向那個圓形的亮光,就在亮光聚合的那一剎那,他帶着凌昊衝了進去。
“呲”最後一點香火落入瓷碗的血水中,發出了一陣聲
響,公雞也走到了瓷碗邊,點頭啄起了最後一顆紅豆。所有的引魂燈也在瞬間全部熄滅,連接凌楚寒和凌昊兩人的紅線也“啪”的一聲斷了。公雞吞下最後一顆紅豆後,咯咯叫了兩聲,便邁着雄赳赳的步伐往門外走去。
葉梓也放下了手中的銅鈴,坐在兩人之間不敢動,周圍安靜極了,她只能聽到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和老爹沉重的呼吸聲。葉梓和老爹兩人都不說話,靜靜地等着凌楚寒和凌昊兩人的反應。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葉梓感覺自己像是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可她卻不敢起身查看凌楚寒和凌昊的樣子,生怕他們會一直沉睡下去。
“噗呲”身邊的凌楚寒突然噴出了一口鮮血,葉梓聽到聲響慢慢地側過臉來,見凌楚寒已經睜開眼睛,嘴角上掛着鮮血,她緊繃的神經總算送了一鬆,她轉過臉來看了一眼凌昊,發現他依舊端坐在自己的旁邊,和入陣之前的姿態一模一樣。
葉梓的心一咯噔,難道他沒有出來。
“嗚。”
凌楚寒捂住自己的胸口,倒在了葉梓的身上,葉梓連忙穩住他,幫他擦掉了嘴角上的血跡關切地說:“你怎麼樣,哪裡受傷了。”
“沒事。”凌楚寒靠在葉梓的肩膀笑了笑說。
“凌昊呢,你有沒有把他帶回來。”葉梓接着問道。
想到凌昊的幻境,凌楚寒心裡就不爽,他淡淡地說:“嗯,他不願意回來,我把他打暈了帶回來了。”
“哦,那就好。”聽凌楚寒這樣說,葉梓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凌楚寒瞥見坐在葉梓另一側的凌昊正慢慢地倒向她,他靠在葉梓的肩頭,伸手從她的背後不動聲色的把快要倒過來的凌昊給推了過去,倒在了另一邊。
“咚”的一聲,凌昊高大的身子把周圍的引魂燈給撞倒了,他自己依舊沒有清醒,只是原本臉上幸福的微笑已經沒有了,現在的俊臉上卻帶着痛苦的表情。
“凌昊。”葉梓想把凌昊給扶起來,卻被凌楚寒給拉住了,他把自己身上的重量幾乎都放在了葉梓的身上,聲音有點虛弱地說:“葉梓,我心口痛,難受,你先扶我回房休息吧。”
“哦,好。”一聽凌楚
寒這樣說,葉梓就忘記了倒在一邊的凌昊,她小心翼翼地扶起凌楚寒,讓他挎着自己的肩膀,把他送回了房間。心裡一直記掛着凌楚寒傷勢的葉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凌楚寒嘴角揚起的一抹邪邪的笑意。
進入房間後,凌楚寒又找藉口讓葉梓留下來陪他,葉梓不忍心他一個受傷的人的要求,便一直陪在凌楚寒的左右,結果自己也累的靠在凌楚寒的牀邊睡了過去。
一向懶得抽筋的葉家老爹,一做完法事,便累趴下了,無暇顧及其他匆匆洗了個澡後,就回房間休息去了,可憐的小昊昊就這樣光着上半身,躺在一堆引魂燈裡睡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早上公雞打鳴的時候,他才自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中爬起來。
“醒了。”凌楚寒身着運動衣從房間出來,從凌昊身上跨了過去,準備去晨跑。
“阿嚏。”凌昊打了個噴嚏,雙手抱着自己的膀子,聲音沙啞地問:“我爲何會睡在客廳的地板上。”
“哦,昨晚把你送幻境中弄出來後,沒有力氣把你拖回房間。”凌楚寒聳聳肩說。
“幻境?什麼幻境,我不是和葉梓在陳橋村和蛇妖打鬥嗎?怎麼會進入幻境裡去了呢?”凌昊一臉的迷茫。
“自己的夢難道你自己不記得了。”凌楚寒用探究的目光看着茫然的凌昊,有點懷疑他話的真實性。
“做夢?我做了什麼夢?難道我說夢話了嗎?”凌昊很驚訝地說。
難道他真的不記得自己在幻境中做的事情了,凌楚寒幽深的眼睛一直注視着凌昊的眼睛,想從他的眼睛裡找尋到他是否在說謊。凌昊也睜大了眼睛,沒有迴避凌楚寒的目光,他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臉上有東西嗎?你怎麼一直看着我。”
“沒有。”凌楚寒收回了目光,笑了一下說:“你自便,我去晨跑了。”說完凌楚寒便打開門走了出去。
直到凌楚寒走遠,凌昊才慢慢地站了起來,嘴角揚起一抹苦澀的笑意,眼睛中充滿了憂傷。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從幻境中走出來,最起碼在那裡葉梓是屬於他的。凌昊之所以會對凌楚寒說謊,他只想把這個幻境裡發生的一切永遠關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偶爾拿出來細細品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