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山其實並不高。
只是座小山,與高山峻嶺沒有一點關係。
但是這裡,卻是方圓數百里內的禁地。
因爲山上有座虎王廟,裡面供奉着黑虎山神。
“前身只是個八歲孩子。”
“認知有限,對很多事模模糊糊,不清不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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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要了解當今天下,應該用得到虎山神,不然整天渾渾噩噩,心中實屬難安。”
張恆能感應出。
這方天地的上限不低,起碼是頂級的中千世界。
而且這方世界很混亂。
有佛道,儒武,還有妖魔。
六種體系相互碰撞,佛道兩家卻被滅了個七七八八。
如此來看。
儒、武、妖、魔。
四家中必有高人,而且這個高人還是站在當今朝廷一方的。
“希望這頭虎妖,能多知道點內幕吧。”
張恆一步步向着山上的虎王廟走去。
嘎吱...
不多時。
百姓眼中的大凶之地,虎王廟到了。
張恆一把推開廟宇的大門。
入眼。
廟宇內供奉着一名體胖腰圓,眼如銅鈴,手持黑鐗的虯髯猛漢。
不出意外。
這應該就是黑虎山神的人形模樣。
“好一位黑臉將軍。
”
“之前我以法眼觀之,見廟宇上空血光凝結,以爲是一頭吃人的猛虎。”
“現在看,或許是先入爲主,生了偏見,連神像都是武將模樣,這虎妖搞不好是位領兵打仗的妖將。”
血光沖天。
一般是兩種情況。
一種是妖魔食人過多,一種是軍旅殺伐過重。
張恆之前以爲虎妖吃人,所以有血光。
此時再看,血光兇而不濁,正應了軍陣殺伐之氣。
“十里八村有人失蹤。”
“必言其觸犯了虎山神,被山神所吞。”
“以訛傳訛之下,假也成真,再加上虎王廟的王廟祝一家,確實是爲害鄉里的蛀蟲,恨屋及烏,這虎王廟究竟有幾分兇險,幾分堂皇,恐怕也不爲外人所知。”
張恆看着山神像,微微搖頭:“說不得,所謂的人口失蹤另有隱情,不像大家說的那麼簡單。”
當然。
真與假其實關係不大。
張恆此來,是爲了收集此界情報。
真也好,假也好,他都要拿下這頭虎山神,由它擋在前面,自己躲在暗中,好好發展幾年。
踏踏踏...
正想着。
殿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張恆側耳一聽。
來人腳步輕盈,蹦蹦跳跳。
不像是虎山神或者王廟祝,倒像個孩子。
“你是誰?”
不多時。
一名看上去和張恆差不多大的黑衣女童,蹦跳着來到了大殿內。
張恆擡頭一看。
只見小女孩頭頂有兩個毛茸茸的白色虎耳,背後還有根甩來甩去的尾巴。
“虎山神的女兒嗎?”
張恆打量着小女孩。
小女孩也在打量着他,從頭到腳的看了一會,疑問道:“你是人?”
“呃...”
張恆沉默少許,開口道:“你父親呢?”
“我父親?”
小女孩想了想:“它被人皇調走了,說要領兵去北海,鎮壓星辰宗的叛亂。”
說完。
小女孩後退一步,謹慎的看着張恆:“王廟祝說你們人類可壞了,你是不是趁我父親不在家,來欺負我的?”
張恆一臉無語。
他本就不好鬥,其鬥,不過是以鬥爭求和平。
再者說。
趁着人家父母不在,欺負一個八九歲的孩子,這也太沒出息了,傳出去他還怎麼混。
“你不是來欺負我的?”
見張恆只看着自己,不說話。
小女孩也膽大了幾分:“我好無聊,你陪我玩好不好,王廟祝膽子太小了,都不敢陪我玩。”
張恆仿若未聞。
掉頭就走。
“別走呀。”
見張恆要走。
小女孩連忙追出門來:“你餓不餓,我這裡有好多吃的,你跟我玩,我給你好吃的怎麼樣?”
“嗯?”
張恆腳步微頓。
苔痕上階綠,草色入簾青。
大丈夫生於世,怎可爲五斗米折腰。
“別走別走。”
小女孩追在後面::“我家有很多書籍,你喜不喜歡唸書啊,我爹說唸書的人能做大官,我還會講故事,我爹可喜歡給我講故事了,你陪我玩,我就講給你聽好不好?”
“故事!”
張恆止住腳步:“你知道什麼?”
“我什麼都知道。”
小女孩美滋滋的說道:“我父親經常給我講天下大勢,還誇我有過目不忘,走馬觀碑之能。”
“這...”
張恆雙目一亮。
中午。
張恆揹着兩隻兔子往山下走。
有心栽花花不開。
無心插柳柳成蔭。
本來他這次上山,一是爲了打探消息,二是靠虎吃虎,解決下家裡的溫飽問題。
本來聽聞虎山神不在,他都要放棄了。
沒想到峰迴路轉,雖然過程委婉了點,可結果還能接受。
“你下午還來找我玩嗎?”
小女孩跟在張恆身後,陪着他一同往山下走。
“沒時間。”
張恆想也不想的搖頭。
“我父親有張靈玉牀,躺在上面可舒服了,我帶你去看好不好?”
小女孩依戀不捨的說着。
“靈玉牀?”
“是的。”
小女孩連連點頭:“這可是臥佛寺的鎮寺之寶,我父親說坐在上面修行,一日能當三日用,當年攻滅臥佛寺,我父親第一個攻入山門,這是人皇陛下給他的賞賜。”
看着小女孩滿是期盼的眼神。
張恆動搖了。
“那行吧,下午我再來找你。”
張恆想不出拒絕的理由。
“一定要來哦。”
小女孩滿是期盼,揮動着小手:“我在這等你。”
張恆揮揮手錶示同意。
揹着兩隻兔子,慢吞吞的往家裡走去。
結果還沒到家。
就遠遠看到一大羣村民,三五成羣,正在林子裡找着什麼。
“安奶奶,你們找什麼呢?”
張恆看到了隔壁家的老太太,於是跟着一起扒草叢:“找野雞嗎?”
“野雞?”
安奶奶六十多歲了。
老眼昏花。
聽到張恆的話上下打量他一會,驚道:“小張恆啊,你怎麼在這?”
“呃...”
張恆有些懵。
安奶奶一把抱住他,大喊道:“找到了,找到了。”
“什麼情況?”
張恆有些撓頭。
原來大家沒找野雞,找的是他呀。
“小弟,小弟!”
聽到安奶奶的呼聲。
沒一會,三姐就哭喊着跑來了:“你死哪去了,我們挖野菜,你一轉眼就不見了,山上那麼多的豺狼虎豹,把你叼走了怎麼辦?”
“三姐莫哭...”
張恆倒是忘了。
在他自己心裡,他可不是小孩子。
但是在衆人眼中,他只是個跟姐姐採野菜的八歲孩子,他不見了大家能不找嗎。
“我在山下看到個小女孩。”
“她讓我陪她玩,就給我野兔吃,然後我就去了。”
張恆含糊其辭。
舉了舉手上的野兔。
“小女孩!”
衆人面色大變。
前年乾旱,糧食歉收,大家的日子都不好過。
再加上不許上山的禁令,誰家能拿出兩隻兔子來給陪小女孩玩的玩伴帶走。
不消說。
張恆這是遇到化形的山精野怪了。
“老張家的,快把孩子帶回去吧。”
衆人下意識的後退。
與張恆一家人拉開距離。
“我苦命的弟弟呀!”
三姐一個勁的哭,好似下一秒張恆就會被妖怪抓走一樣。
“回,回去吧。”
張父與張母也是臉色大變。
一臉愁容,拉着張恆就往家趕。
“你們不用怕。”
“那小姑娘叫虎萌萌,性格溫婉,待人良善,還約我下午再去,要給我看個寶貝呢。”
到了家。
張恆將兔子放下:“三姐,莫哭,快去拿刀來,將這兩隻野兔宰掉,給肚子裡添幾分油水。”
“這,那...”
衆人雖然悲傷。
可肚子實在是不爭氣,看着地上的兩隻野兔,情不自禁的吞了下口水。
尤其是張二哥。
他本就遊手好閒,是村裡的混子。
眼見兩隻大兔子在眼前,哪裡還管得了其他,含糊着:“小弟是個有福的人,咱們家一貧如洗,就差餓死了,還怕什麼妖魔。”
相視一眼。
話糟理不糟。
天大地大,吃飽飯最大。
管他什麼妖魔,那都是虛的,這兩隻兔子纔是實在東西。
“孩他娘...”
張父喘着粗氣:“先做飯吧。”
嘰裡呱啦。
衆人不說話,只是一陣猛吃。
片刻後。
酒足飯飽。
五口人坐在一起,氣氛有些沉悶。
最終,還是張母先忍不住,往張恆身上推搡了兩下:“老四,那,那小女孩長什麼樣?”
“虎耳,獸尾。”
“尖下巴,看着與我差不多大,對了,她說自己叫虎萌萌。”
張恆摸着肚子。
這山上不許百姓打獵,野獸繁多。
這兩隻老兔子,各個都有十幾斤重。
兩隻一下鍋,去掉皮毛跟骨頭,也把五人吃的肚子溜圓,按照前身的記憶,上次吃飽都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
“虎耳!”
張母小聲嘀咕着:“莫不是虎王廟裡的小山神?”
面面相覷。
衆人都不知該如何作答。
要知道,傳說中虎王廟裡的山君,那可是要吃人的。
小張恆跟山君的女兒爲伴,一個不好,豈不是要被吞吃下去,做了倀鬼。
想到張恆未來的悲慘命運。
三姐又忍不住哭泣起來,自責道:“都是我沒看好小弟,要是小弟出事,我,我也不活了。”
張恆見情況不對。
也明白大家對山君的恐懼太深,趕忙開口道:“三姐,妖怪與妖怪也是不同的,有些妖怪,喜歡食人,做事隨心所欲,而有的妖怪雖說是妖怪,可本性不差,生來便是衝着成仙去的,非但不會作惡,反而會呼風喚雨,與人爲善,以全自身功德。”
說着。
張恆又看向衆人:“你們不用怕,虎萌萌實非兇惡之徒,要不然, 又怎麼會送兔子給我們吃,這明顯是個善妖。”
衆人看了看桌上的骨頭。
說不信,摸摸肚子,吃飽的肚子不是假的。
“兒孫自有兒孫福。”
“你們不要爲我擔心。”
張恆喝口野菜湯就要出門:“我吃飽了,去找虎萌萌,你們吃吧。”
轟隆!!
正說着。
外面響起一聲驚雷。
張恆看了看天空,嘀咕着:“還得快些去,不然淋溼了衣服,我可沒有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