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 天生幫少幫主
百戶所停屍房外的大廳裡，
顧青山一出來，阿泰的兩個馬仔就急忙迎了過來。
“大哥，陳先生他們已經去買棺材了。”阿泰說道：“我們在這裡等一等，應該會很快的。”
顧青山做到椅子上，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氣氛有些壓抑。
好一會兒，阿泰問道：“大哥，我們現在怎麼處理？是先送黃先生他們屍體回北倉，還是等六扇門調查清楚？”
“有什麼好等的？”顧青山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們也是混幫會的，這裡面的規則你們難道還不懂？幫會火拼，出現誤傷的情況很少見嗎？六扇門會管個屁！
你別看今天來報案的人這麼多，你信不信，明天一早伱來看，全都來消案私聊了，幫會那邊隨便交幾個人來坐幾年牢就算了。”
阿泰微微一愣，也反應了過來。
就如同他們在北倉城一樣，
畢竟幫會之間經常火拼，哪怕是再講規矩，也難免會有誤傷的時候。
但是，哪個幫派背後沒點官府的人脈，又有幾個官差真的是兩袖清風一心爲民請命，他們講究的都是民不舉官不究。
所以，一般出現這種誤傷情況後，
六扇門都會讓幫會自己想辦法解決。
而幫會的解決辦法就很簡單了，去找那些被誤傷的人或者家屬，給點錢，然後威脅，這事就過去了，普通人，有幾個敢死咬着跟幫會死磕。
如果真碰到那種頭鐵的，也很簡單，
別說滄州省城，就是北倉郡一個郡城，每年失蹤的人都不計其數。
最後的結果，
就是沒有人再繼續追責誤傷誤殺的事情，然後幫會隨便交幾個人到六扇門，然後六扇門就對火拼事件結案了。
都是這麼做，
而如果真的運氣差，誤傷到了那種身份背景不簡單的，那就準備多花錢多花人脈想辦法去平息，一個能夠根深蒂固的大幫會，背後的關係網都很複雜，幾乎不可能真招惹上那種惹不起的人物。
阿泰皺了皺眉，道：“大哥，您是說說……六扇門根本不可能去真的查真兇？”
“那是肯定的。”顧青山說道。
阿泰沉吟道：“我們在省城沒什麼勢力關係，要不，找馬家幫忙？”
“找馬家也沒用，”顧青山說道：“我們與馬家只是合作關係，他們也不可能真爲了我幾個手下去死磕，最多就是來過問一下，那又有什麼用，六扇門隨便來一個“拖”字訣，我們就在這天天等嗎？”
關於馬家，顧青山是心裡有數的，
他與馬家的關係還沒達到馬家願意爲他手下幾個人去大鬧一通，這也不怪，就如同他自己也一樣，他天鷹幫的合作方不少，不可能爲了一個合作方就去跟某個大勢力死磕，最多是幫一些力所能及的小忙。
另外就是，
顧青山能與馬家合作，指不定天生幫同樣與馬家有合作，而且，天生幫能在省城立足，背後同樣不可能沒有手眼通天的人脈，他與馬家的合作，利益達不到馬家爲他付出那麼多。
“那……我們怎麼辦？”阿泰問道。
顧青山冷笑了一下，說道：“我們出來的混的，報仇，從來都是自己報！”
“那……您的意思是？”
顧青山緩緩道：“先安排人把黃先生他們的屍體運回北倉郡，另外，幫我約一下馬文才，我還是需要他幫點忙，報仇，馬家是不可能幫我們報仇，但是，找他們幫幫忙還是沒問題的！”
“好。”阿泰點頭。
……
讓顧青山有些詫異的是，他還沒去約馬文才，馬文才竟然主動來了。
就在顧青山一行人僱了一些人手幫忙運送棺材回客棧的途中，馬文才騎着馬匆匆趕來，當看到顧青山時，立馬翻身下馬，連忙道：“顧兄，實在抱歉，我也是剛剛纔收到消息，聽說黃先生他們遭遇了不測！”
顧青山現在興致不是很高，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馬文才忙道：“實在抱歉，顧兄，這件事情是我馬家做的不妥，該派點人手護送黃先生他們的，顧兄……”
顧青山擺了擺手，道：“馬兄，這是意外，與馬家無關，你放心吧，不會影響我們兩家的合作的。”
“不不不，”馬文才說道：“顧兄，這不是合作不合作的事情，且不說我們兩家的合作協約已經簽訂了，即便是沒有談妥，你們千里迢迢受邀來滄州城來談合作，我馬家也有義務保護你們的安全。
此次意外，我馬家要負大部分責任，您放心，這件事情，我一定給您一個交代，剛剛來的路上我已經打聽清楚了，是今晚天生幫與三巖幫火拼導致的，您先回去好好休息，我今晚一定要把事情查清楚，殺黃先生的人，不管是哪個幫會的，我一定把人揪出來交給你處置！”
看着義正辭嚴的馬文才，
顧青山一時間有些錯愕，
他沒想到馬文才會如此表態，會直接把責任攬到馬家身上。
其實，從內心出發，
顧青山並不覺得這事能怪馬家，他覺得馬家能夠幫忙調查就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萬萬沒想到馬文才竟會是如此態度。
一時間，竟然顧青山心裡有些感動。
“馬兄，”顧青山說道：“這件事情與馬家沒什麼關係，不能因爲我的事而牽連馬家，馬兄，您如果有心，幫我調查清楚青葉街殺害我兄弟的人和領頭的負責人就行。”
馬文才搖頭道：“顧兄，拋開我們兩家的合作關係，這段時間與您相處，我馬文才是真心實意拿您當朋友，你且先送黃先生他們的屍體回去，其他的事情你不用管了，最遲明天中午之前，我一定給你一個交代！”
說罷，
馬文才直接翻身上馬，招呼着他的一隊護衛，都紛紛策馬直奔百戶所而去。
望着馬文才等人離去的背影，
阿泰湊到顧青山身邊，說道：“大哥，這馬家挺夠意思的。”
顧青山微微搖了搖頭，道：“恐怕不是馬家的意思，而是馬文才個人的意思，如果是馬家的意思，就不會是馬文才這個無官無職的人來處理了！”
……
樅陽百戶所外。
馬文才翻身下馬就氣勢洶洶的直奔百戶所而去，身後一羣護衛緊緊跟着，一個護衛低聲道：“公子爺，七爺的意思是適當賣點人情給顧青山就行，不要摻和那些幫會的事情，如果顧青山要報仇，我們暗中幫他點忙就夠了。”
馬文才瞪了那護衛一眼，說道：“我做事情需要你來教嗎？”
“我……”
那個護衛猶豫了一下沒在說話。
“哼，”馬文才輕哼了一下，說道：“如果是在與顧青山接觸之前，我會認可七叔的決策，但是，與顧青山相處這幾天下來，此人給我感覺，潛力遠遠超過我們之前的預估。
我覺得此人有潛龍在淵之勢，如今我們兩家合作，有天然交好之優勢，我不想因爲今晚這個事情而導致他對我們產生嫌隙。
另外，顧青山是受我們馬家之邀來的滄州城，我馬家本就有義務保護他們的安全，今天下午纔剛剛簽訂合作協約，他的人就在滄州城中被人殺了，我們不管也說不過去！”
一邊說着，
馬文才就已經來到了百戶所門口，
幾個守門的捕快剛想阻攔，馬文才直接一甩手裡的鞭子，呵斥道：“老子九原馬家馬文才，讓你們百戶來見我！”
九原馬家四個字，在其他那些縣郡之地或許沒什麼威懾力，畢竟，很多人聽都不曾聽過這個名號，但是，在滄州城不一樣，特別是滄州官府方面，九原馬家幾個字的威懾力，就相當於在北倉郡江湖中大喊一聲“老子是顧青山”一個道理。
隨着馬文才進入百戶所，
頓時就掀起了一陣雞飛狗跳，
百戶楊建急急忙忙的跑出來迎接，隔着老遠就陪着笑臉問道：“馬公子，什麼風把您大駕吹來了？”
“楊百戶！”
面對楊建時，馬文才的氣勢就收斂了許多，畢竟，他雖然是出身九原馬家，可畢竟不是官府裡的什麼大官，這楊建可以賣他面子，但如果楊建硬是不肯賣面子，他也拿楊建沒辦法。
所以，馬文才還是拱了拱手，才說道：“楊百戶，我這麼晚來找您，就只想問一件事情。”
“馬公子請說。”楊建說道。
“青葉街，天生幫與三巖幫火拼，出現了誤殺，被誤殺的人中有一個名爲黃亮的人，你有沒有印象？”馬文才問道。
楊建眼中閃過一絲詫異，心頭一突，立馬就想起了顧青山，
“沒想到竟然真的與馬家有關係！”
楊建心裡暗暗嘀咕了一句，說道：“記得，那黃亮一行人一共死了四個，重傷兩個。”
“是哪幫人做的？”馬文才說道：“楊百戶，我親自來了，您可就別打馬虎眼，如果連這都查不清楚，可不符合六扇門的威風，那我覺得有必要跟我姑父聊聊樅陽六扇門還能不能維護一地治安的問題了！”
楊建無奈，
馬文才口中的姑父他知道，乃是六扇門北鎮撫司的一位巡查使，都說官大一級壓死人，這巡查使可大了他四五級！
“我知道，”楊建說道：“動手的是天生幫，領頭的是天生幫的一位分堂的插旗老大叫於洪，至於動手的那些馬仔，我就真沒辦法這麼快查清楚。”
“多謝！”
馬文才拱了拱手，轉身就離開。
看着馬文才出門，楊建向身旁的一個捕快低聲吩咐道：“快去通知天生幫那邊，讓他們自己做好準備，這次，他們恐怕是真的惹麻煩了！”
……
天生幫，總堂裡。
幫主熊諶正在與一幫高層彙總今晚的各方情況，所有人都是興致勃勃的，今晚一戰，天生幫可謂是大獲全勝，砸了了三巖幫幾十個場子，打了三巖幫一個措手不及。
“今天這一戰，將奠定我們天生幫打進羊頭街的基礎，三巖幫，再也沒有資格當我們的對手，各位兄弟，接下來，我們一鼓作氣，打進羊頭街……”
熊諶正意氣風發的描繪着未來的美好藍圖。
他下面那些高層們都認認真真的聽着，其中就有一個是天生幫少幫主熊威，他是這些高層中最開心的一個。
從三年前開始，
他爹熊諶就開始培養他接班，讓他着手幫裡事物，但是，他一直都缺乏一個足夠影響力的功勞。
而今天，就將是他正式開始接受幫會重大事務的起點，因爲這次奇襲三巖幫就是由他主要負責領頭，當然，他也清楚這是他爹專門在給他製造上位的機會。
但是，無所謂機會怎麼來的，
今天這一場大獲全勝，他就徹底站穩腳跟，也成功讓老一輩的前輩們都認可他的能力。
這時候，一個馬仔悄然從大廳外來到熊威旁邊輕聲嘀咕了幾句。
熊威聽完之後，臉色微微一變。
正在主持會議的熊諶也看到了，熊威微微笑了笑，說道：“爹，各位叔伯兄弟，外面有點事情，我去處理一下，你們繼續談事兒！”
熊諶點了點頭。
熊威告罪一聲就出了大廳。
一走出大廳，熊威的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沉聲道：“到底怎麼回事兒？”
那馬仔急忙道：“少幫主，具體情況我們也不清楚，剛剛樅陽百戶所那邊傳來消息，說是咱們青葉街那邊誤殺了幾個人，與九原馬家有關係，現在，馬家恐怕是要交代了！”
“草他孃的，”熊威大怒，道：“青葉街是誰他娘負責的，怎麼會出這種紕漏？”
那馬仔急忙道：“是於洪、洪哥。”
“這於洪搞什麼鬼！”
熊威臉色陰沉，拉過那個馬仔，低聲道：“這件事情不要讓幫裡的人知道，我自己去處理，記住了，不要透露出去！”
今天這個機會，是熊威好不容易纔爭取得到的，他是絕對不允許出差池的，如果這個紕漏他補不了，幫裡那些前輩肯定會對他剛產生的認可又動搖起來。
熊威說道：“去查一查被誤殺的那些人，到底與馬傢什麼關係？”
說完，熊威就回到了大廳裡。
不久之後，會議結束，
熊諶熊威父子倆送着那些幫裡高層離開。
目送着那些人離去，熊諶很是滿意的拍了拍熊威的肩膀，說道：“威兒，奇襲三巖幫這件事情，你做得非常漂亮，幫裡那些高層們都對你是讚不絕口。”
熊威微笑着。
熊諶又說道：“但是，越是這時候，你越要靜心警惕，接下來的收尾工作一定要處理好，千萬不要出現紕漏，你要知道，咱們天生幫一向都是有能者上，雖然我是幫主，但你也不是一定能接替我的位置。
盯着你的人很多，我這幾年培養你，幫裡風言風語本就很多，你如今已經在風口上，但凡出現一點紕漏，都會被人無限放大，稍有不慎就滿盤皆輸。”
“我明白的，爹。”熊威點頭。
熊諶又拍了拍熊威的肩膀，轉身離開。
就在熊諶離開後，一個馬仔就來到熊威身邊，低聲道：“少幫主，馬家那邊剛剛來人了，是馬家公子馬文才，他直言要血債血償，以命換命，要求將洪哥交出去！”
“交個屁，”熊威怒聲道：“他孃的，如果我這時候把於洪交出去，那幫裡的兄弟還怎麼看我？於洪是按照我的吩咐在做事情，而且打得非常漂亮立了大功。
剛立完功，我就把他交出去平息事端，那我熊威還怎麼混？管他什麼馬家，這裡是滄州城，不是九原，他馬家還做不到隻手遮天，約馬文才，我明天找他面談，另外，通知於洪，讓他躲幾天！”
……
翌日，清晨，客棧後院。
昨夜，顧青山是好說歹說，客棧老闆就是不同意讓棺材進客棧，但是，最後在顧青山的金錢攻勢下，那客棧老闆不但同意了，還親自帶着人去置辦了香燭白布，在後院佈置了一個簡易靈堂。
四副棺材放在後院裡，
顧青山手臂上綁着白布，手裡拿着香，一一上着香。
就在這時候，馬文才來了，他也取了一把香點燃然後拜了拜一一插上，來到顧青山身邊，說道：“顧兄，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是天生幫的人乾的，我已經通知了天生幫今天交人，對方言明今天申時來客棧，會給一個交代！”
顧青山點了點頭，拱手道：“多謝馬兄。”
“應該的，”馬文才又說道：“另外，那兩個重傷的兄弟，我昨晚已經安排轉去了城內最好的醫館，顧兄你大可放心，大夫說不會有生命危險！”
“這份情，我記下了，將來馬兄有用得着的地方，儘管開口！”顧青山說道。
馬文才說道：“你我兩家乃是合作伙伴，我們倆又是朋友，說這種話就見外了。”
就在這時候，
阿泰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也如同顧青山一樣手臂上綁着白布，說道：“大哥，天生幫的人來了，領頭的是天生幫少幫主熊威！”
顧青山深深地看了看面前的四副棺材，緩緩轉身走出內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