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柱陽光穿過彩色玻璃將斑駁的彩光投射在大殿裡。
被彩色玻璃渲染着的光線在高大雄偉的大殿裡的切割着彩色有光柱,光柱中的些許灰塵飛揚着,彩色的光柱似乎帶着某種聖潔之光。
聖潔的光彩映在巨大的佛祖金像上。
置身於巨型金像前,任何人都會生出一種渺小之感。
朱大皇帝突然笑了起來,他笑着,仰起下巴,搖着頭。
看着彩色的陽光,輕輕的搖着頭,然後輕輕的踱步走出了這間寶殿。
在踱出寶殿時,殿外莊嚴的誦經聲在寺院裡迴盪着,那種肅穆與莊嚴直入心菲。置身於這樣的環境之中,那種敬畏與崇拜都是由然而生的。
不過,對於朱大皇帝來說,這一切……不過只是工具罷了。
不過就是統治者的工具而已。
看了一眼遠處的喇嘛,朱大皇帝的脣角輕揚,然後說道。
“左相,待到非洲遍地寺院之時,就是我大明功成之日。”
跟隨在陛下身側的左宗堂,點頭道。
“陛下高瞻遠矚,實非臣等所有能料及。”
左宗堂的恭維讓朱大皇帝哈哈笑道。
“你啊,也學會拍馬屁了,朕是什麼高瞻遠矚,不過只是照貓畫虎而已,明修長城清修廟。滿清靠着重教馴化瓦解了蒙古,這還是值得我們借鑑與學習的。”
指着身後的寶殿,朱大皇帝神情嚴肅的說道。
“我們漢人和其它民族不同,漢族自古就是一個有強烈信仰的民族,這種自信本質上是一種文明上的自信心,漢文明自帶強烈的信仰,這種信仰不同於重教,總結起來就是——敬天法祖遠鬼神。先拜祖宗,再拜三清,再拜佛祖,逢神拜神,逢佛拜佛。既談不上虔也談不誠,更無所謂專,所以,在某種程度上來說,我們對於重教的理解往往不夠深刻,或者說,無法理解重教如何作爲統治者的工具。”
“陛下,自佛法傳入中原,至北魏佛法大興,天下僧侶日衆,僧人具有不負擔兵役、徭役,不繳納租調的特權,由此導致了佛教與國家爭財富、爭人力。由此導致了魏太武帝滅佛一事。此後歷代滅佛大抵上也都是因僧尼衆多,與國家爭取財富人力有直接關係。有“三武一宗”滅佛前車之鑑,華夏曆代纔會抑佛控寺,令其居於高山,而遠離塵世,與其說歷代不理解重教如何有助統治,倒不如說,歷代皆知重教無益統治。”
身爲帝國首輔的左宗堂倒也沒有完全贊同陛下的觀點,對於重教他有着自己的看法和觀點。
“所以啊,自此之後,我們只看到重教之害,沒有看到它的益處……僧侶不負擔兵役、徭役,不繳納租調的特權,於是我華夏是有害,可放之草原、高原卻是有益無害啊!”
朱大皇帝笑着說道。
“譬如滿清於蒙古,就是利用喇嘛教以統治蒙古,極力提倡喇嘛教,建立寺院,尊重活佛,優待喇嘛,賜與特權,使蒙古民族迷信喇嘛達於極點,喇嘛被免除兵役、徭役和稅賦,等於是鼓勵老百姓放棄生產、生活,出家當喇嘛……如此,纔有了康熙那句直言不諱的話語——“建一廟勝養十萬兵”。”
提及滿清在蒙古的成就時,朱大皇帝的語氣中盡是感嘆,其實大明也修廟的,比如在青海,絕大多數寺廟都是明代修建的,大明對青海的喇嘛教自從洪武帝開始,就稟持“多封多建”政策,就是多封法王等頭銜,多建寺院。爲的也是藉助寺院教化當地百姓。
只不過重教這個力量的顯現是需要時間的,滿清從17世紀末開始在內外蒙推崇喇嘛教,直到19世紀才顯現效果,實現了對外蒙的完全控制。
““建一廟勝養十萬兵”事實大抵也是如啊!”
左宗堂的感嘆,讓朱大皇帝笑道。
“滿清如此,歐洲人大抵也是如此,歐洲殖民往往就是一手持槍,一手持聖經,軍人征服之後,傳教士跟進,槍炮征服的是土地,而重教育征服的是靈魂,美洲如此,其它各地也是如此,這也是值得我們學習的。”
這當然值得學習,畢竟,在殖民統治上,大明只是一個學生,所需要做的就是沿着世界各國開創的道路走下去,先進經驗當然是需要學習的了。
當然了,大明只是學習借鑑一下而已,不會像歐洲人那麼野蠻,動輒屠殺,畢竟,大明可是文明的。
“大明想要統治非洲,就非得藉助重教的力量不可,雖然在東非當地土著人受天方教影響,但是他們本質上還是深入原始薩滿教影響,相比於基督教、天方教,佛教,尤其是喇嘛教育更容易爲原始信仰所理解,這也是它的天然優勢的……”
朱大皇帝一邊走,一邊解釋着他的想法,其實早在公司於馬塔迪建立起第一塊殖民地的時候,朱大皇帝就曾非常認真的考慮過,如何統治那片土地,並不僅僅只是征服土地。
思來想去之後,還是決定借鑑歐洲人的“先進經驗”——傳教,當然,這個傳教傳的肯定不是天主,不是亞伯拉罕,而是……喇嘛教。
爲什麼不是漢地的佛教呢?
漢地的佛教經歷過“三武一宗”的滅佛以及漢家王朝歷代的壓制之後,早就被馴化了成儒釋道中的一員了,被收拾的不要不要的,根本就沒有戰鬥力啊!
既然如此,朱大皇帝就只能請出喇嘛教啦。在甘肅、青海有好幾位大明冊封的法王因爲信徒減少影響力日衰,於是乎,也就有了十年前的“佛法東渡”——十幾位法王率領僧衆遠渡重洋來了大明。
不過,按照朱大皇帝的計劃,他們傳教只侷限於大明的非洲殖民地,將來如果還會把法王的座寺搬到各個殖民地。其實,有些東西利用好了,那也是有利於統治的。
“……所以,朕纔會讓法王們到當地去弘揚佛法,將來還會在那裡幫他們修建規模更大的寺院,教化嘛……並不僅僅只有文化上的教化,寺廟也是一種教化,一種力量,也可以讓當地人擺脫之前的矇昧……”
聽着陛下講述,左宗堂不禁在心裡感嘆着,陛下實在是千古未曾見之聖君啊……
在左宗堂感嘆的時候,朱大皇帝又繼續說道。
“當然最重要的作用是什麼呢?是引人向善。他們還處於矇昧之中,我們要把他們往正路上引,讓他們變得更加良善,不殺生,做善事,求來世。這纔是目的嘛!”
是的這纔是把佛法傳到那片大陸的最終目的。哎,做皇帝的這個心可都操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