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重大陣內，道道青光飛舞，那名差點被劈死的5級雷神也在迅速被治癒，並重新恢復了戰鬥力。
但局勢仍舊不容樂觀。
李肆甚至很擔心後方的黃河城與大江城將他們當成棄子，讓他們吸引神魔軍團的注意力，然後斷尾逃生。
不過這樣的情況終究沒有發生，黃河大陣與天河大陣的運轉仍舊，這是給先鋒營最大的防護屏障，不然根本扛不住那頭7級神魔的瘋狂劈砍。
陣法，對於他們這些職業者來說，不是實力的一部分，卻是可以讓戰鬥力成倍疊加的工具。
猶如一個普通人與一臺挖掘機之間的關係。
錯非如此，李肆也不可能在方纔藉助大陣的力量，抗下那頭7級神魔的全力一擊。
而此時，短短時間裡，那7級神魔持着蒼冥巨斧不斷劈斬下來，不斷有山神吐血受傷，手中的陣旗黯淡，但立刻就有其他職業者頂上。
這個時候，鑿穿神魔軍團的任務早就丟到一邊去了，他們首先得維持住兩重大陣的運轉，若沒有這兩重大陣，他們這三百人都不夠一斧頭斬殺的。
恢復如初的李肆在此時也沒有藏拙，連續數次替下幾名受傷的山神，替他們擋住最關鍵的幾秒鐘，等他們恢復再接手。
一時間，任那7級神魔全力出手，兩重大陣卻能夠始終維持着，簡直如奇蹟一般。
終於，這樣的堅持，給了後方足夠的時間，首先是那黃河城城主，6級星君放出命格太陽，重新照亮這夜晚，十二隻金烏飛出，各自扯着一條金線，將那7級神魔給圍住。
緊跟着，一座方圓數萬裡的大山憑空浮現在九天之上，卻是大江城城主，一名6級山神配合出手，這是真正的命格崑崙山，兩條巨龍呼嘯而出，對着那7級神魔全力轟擊。
兩大高手出手，終於暫時壓制住那7級神魔的兇焰，與此同時，十二條長龍飛出，組成一個滔天殺陣，以數百名職業者之力，在頃刻間就將這7級神魔絞殺當場。
這7級神魔一死，它的神魔軍團也隨之潰亂，所有人一鼓作氣，正欲窮追猛打，忽然間，所有人心中都彷彿被蒙上了一層灰燼，一種極度絕望的感覺生出。
身在大陣之中的李肆就覺得天要塌了。
來不及反應，那6級星君的命格太陽就被一雙黑色的爪子給硬生生撕碎，那黃河城城主，慘哼一聲，整個人直接灰飛煙滅。
不止是他，連方纔那組成滔天殺陣的十二條長龍，也就是黃河城的秘密武器，十二個龍神職業者，也一併被擊殺！
然後，黑色的爪子在散去之前，還給了大江城城主，6級山神一記爆錘，直接將其重創，然後並未斬盡殺絕，但這卻要比真正的斬盡殺絕還要殘酷，殘忍，絕望。
這意味着，敵人根本不把他們當回事兒，連韭菜都不算，就是個玩兒。
戰鬥仍在繼續，且似乎要成功鑿穿神魔軍團，但所有人心中都如墜冰窖，那種怎麼努力都掙扎不出的絕望感覺，像毒蛇一樣吞噬着他們。
李肆也一樣，但不一樣的地方在於，那棵不死神木的無數樹根仍舊在戰場上搜刮混沌靈氣，如今收穫極多。
十分鐘過去了，前方突然開闊起來，再也沒有神魔軍團阻攔，他們成功衝破了阻攔，只是前路格外迷茫，所有人都惶恐不已。
三天後，黃河城，大江城逐漸放慢速度，似乎這一輪的遷徙遊牧要結束了。
因爲那三頭9級神魔的氣息再次遠去。
而大江城城主，那個6級山神也在這一天傷重不治，撒手人寰。
從老家來的人，總數銳減到了749人。
黃河城與大江城還活着的高層似乎發生了分歧，關於合併兩座城，還是繼續原來的路線。
三天前那突如其來的降維打擊，嚇壞了許多人。
尤其兩大城主的死亡，也少了兩個主心骨，連一些原本應該正常進行的狩獵任務都取消了。
那麼接下來，就算再發生一些別的事情，似乎也很正常。
不過這些都與李肆無關，狩獵區不發佈狩獵任務，他就自己離開黃河城，在周圍幾萬裡範圍內狩獵，順便汲取地脈靈氣。
但這一次，每到天黑之前他都會及時返回，也不敢在野外過夜了。
一連四五日，都是如此。
而這個時候，黃河城，大江城中的混亂局面終於結束，兩座城也有了新的城主，一切秩序正常的狩獵採集生產任務也恢復正常。
也是在同時，李肆見到了神情格外憔悴的風神教官。
“結果出來了？我還以爲你們都是聰明人，不應該這樣啊。”李肆笑問。
“正因爲都是聰明人，所以想的東西太多了。你難道不覺得絕望嗎？”她擡頭詢問。
李肆點頭，“有點，但沒有你們那麼強烈。”
“沒錯，因爲伱沒有深度參與過，我們卻是從上千年前就在謀劃，就在積蓄力量，我們用過各種方法，你知道嗎？城主他，距離突破7級只差一步，甚至我們暗中培養的龍神職業，有兩個已經進階6級，只要再有幾十年，必然能進階7級。”
“這是我們的秘密底牌，我們隱藏得很好，結果就在這一次，突兀的被摧毀了。”
“而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對於那些9級神魔而言，沒有秘密，再怎麼努力，都像是小丑一樣，是對方的玩物。”
“沒有人能承受住這樣的打擊，我也一樣。聰明人又如何，我都方寸大亂了。”
李肆平靜的看着她，想了想，最後還是道：“但是最起碼我們還活着不是嗎，只要活着，早晚會有機會的。”
“你這種雞湯味的安慰，真是蒼白且廉價。”風神教官冷笑，接着又道：“有一些人，有一個想法，就是分散開來，讓一些有潛力的職業者離開城池的防護，去荒野中獨自發展，去以戰養戰，也許他們會因此死傷慘重，但只要有一個人浴火重生，突破7級，我們就等於贏到了一個起點。”
“你同意這種觀點？”李肆略有詫異。
“沒錯，這幾天我們就是在爭論這件事，但最終，這個提議沒有被通過，可我不甘心——”
“你不會又把主意打到我的頭上吧？”李肆一愣，忽然反應過來。
“沒錯，你的潛力就非常好，雖然只有3級，但實際上，你的表現可以媲美4級山神，你要是同意，我可以帶你離開黃河城……”
“我不願意。”李肆直接了當的拒絕，“這並不是一個好主意，雖然聽起來有些道理，實際上很愚蠢。”
“那就一直縮在城池之中，以團隊合作的名義躲一輩子？別忘了我們是承載着一百多億人族的希望衝進這神魔祖地的，我們若什麼都不做，對得起他們嗎？對得起很可能已經不存在的老家嗎？”
風神教官忽然激動起來，就像是個火藥桶。
李肆不吭聲了，老家，多半是沒了，但歷史之門服務器還在，這點他很確定，但他不會說，更不能說。
“抱歉，讓你失望了。”
李肆只能這麼說，“那個，二十年後，你還要娶我過門嗎？”
“你還有心思想這個？”
“爲什麼不能想，聖人有云，食色性也。”
“等二十年後，我還活着再說吧！”風神教官怒氣衝衝而去，但在她離去之前，卻不動聲色的給李肆丟了個極其隱秘的眼色。
所以，這都是在演戲？
演戲給誰看？
李肆心中微動。
接下來，兩座城，數百萬人，最終還是頑強的回到正軌上來，雖然高層之間的爭吵分歧一日嚴重過一日。
李肆喜歡這樣的氛圍，喜歡抱團行動，因爲這樣才能掩護他。
他的命格橫山能連接歷史之門服務器，可以幫助他儲存大量實力，比如只要他需要，他隨時可以讓自己跌落成2級的萌新山神。
既然那條線是7級，他完全可以用這種方式瞞天過海。
當然，7級這條線也許並不保險，因爲事實證明一個7級神魔，仍然可以被兩個6級，一大羣5級圍殺，這種力量應該扭轉不了什麼。
除非，突破7級，還有着其他的含義。
這一點李肆想得到，其他老家來的人也必然想得到。
所以大家都在演戲，就看最後誰能演過誰。
李肆挺期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