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法力的彌補,伴隨着這突如其來的法力精元,張荼發現自己的身體也是開始發生着變化。內視可以發現,自己的五臟六腑似是也得到了滋養,閃爍着淡淡的光輝。而自己骨骼的密度,也越來越大;自己的肌膚除了膚色沒有變化之外,竟是變得愈加的滑嫩,甚至閃爍着晶瑩的光澤。
體質的不斷提升,所帶來的可不僅僅只是恢復那般簡單,如今體質還能夠提升,那隻能說是在發生質的變化,超越了以往多多,使得體質更上一層樓。
此時此刻,張荼感覺自己的每一寸肌膚都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覺自己可以跟妖修廝殺之時,不動用相思,都可以進行一場硬碰硬的對決。
當張荼幽幽醒轉之時,發現戰場之上的熊熊烈火早已經熄滅,而且原本的參天巨木也在炮火和法力的夾擊之下,變得空蕩蕩的,恍若一片飽受蹂躪的平原。不用升空張荼也知道,此刻的木源城外,那恍若碧玉的毯子,又被人燙了幾個醜陋的煙洞。
扭頭看見子矜和裹成木乃伊一般的秦風站在自己身後的不遠處,默默地守護着,在更遠處,可以看到徐林帶着一些傷痕累累的B級修士在警戒着。
笑了笑,隨後擡頭仰望無盡虛無的天空,默默地沉思着。今日的木源城因爲自己等人的緣故,有驚無險地守住了,但是其他城池呢?張荼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僅憑藉自己一個人,是無力守護整個九州。
英雄,亦是需要聯盟。
不過,這並不是讓他氣餒的理由,路都是一步步走出來的。畢竟弱小是必經的過程,而且對於長春功的明悟以及串聯起來輪迴海,張荼發現了一個自己忽略的事情。
異域征伐,是真實存在的麼?
若是真實存在,自己等人無異於是輪迴一場,可是若不是真實存在,謝夕嵐等人的真實經驗又是從何而來。若是有人可以逆轉時空,將自己等人毫無知覺地徹底打回孩提時代,同時封印了所有的記憶,在特定的情況之下才可打開。
這種手段,多少有些匪夷所思,怕是天道也做不到,因爲這種手段已經違背了天道的基本規則,除非進行一場大破滅,萬物滅絕的混亂時期,纔可以如此的爲所欲爲,但是如今的九州明顯是未曾經歷這種浩劫。
別說普通人了,就是強如一品,也絕無可能在世界的大破滅之中生存。畢竟,如今超過一品的手段勢必會刺激到沉睡的天道,所以一切就好似進入了一個無解的循環之中,或許邊關月可以給自己一個解釋。
如今的木源城中,多少有些冷清和死寂,畢竟中青一代的不少人都已經永遠的埋骨在了城外的戰場之上。如今的妖禍,對於無數擁有了新的力量的中青年來說,或許中年男人心中武俠夢的俠義精神,又或者是青年心中保家衛國的熱血精神。
也可能更多人是在變強,是在追夢,追逐理想,或許有些以偏概全,但是有不少人卻是如此,就這麼一去不回地倒在了木源城外。
入城的過程中,張荼看到一個個熱切的臉龐,有酒樓中吃最後一頓酒的熟悉人影,也有那夜篝火晚會中的熱血少年,可是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悲痛和不甘,又夾雜着擊退妖禍的開心喜悅。
每個人的臉龐上的表情,都複雜得很。
這時候,子矜突然低低說了一句,道:“啊荼,那天篝火晚會,那個毒蛇的中年人還記得麼?”
張荼有些不解,但是依舊緩緩點頭,表示記得。
“我在城頭看着真切,那個毒舌的中年人,爲了救下來那個不斷跟他對嗆的那個少年,被一頭B級妖獸活活生撕了。”子矜的聲音低沉到了極致,甚至帶着淡淡的哭腔,雖然她那一日也不喜歡那個邋遢的中年人,可是當看到他毫不猶豫地爲了一羣少年而奉獻自己生命的時候,她只想質問自己,爲什麼自己不是在那個戰場之上,與他們一同並肩!
隨着子矜的話語,張荼亦是想起了那個言語頗爲偏激的邋遢中年人,但是他的舉動,卻是在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雖然那人言語中比較偏激,但是張荼卻是沒有在他的聲音中聽到絲毫的戾氣,卻盡是市井小民的煙火氣。
就像是盤算着自己家的地被人偷了幾顆菜,或者說是丟了幾個瓜,雖然嘴上不饒人,卻是沒有絲毫追究的意思,明明心中善良得不行,可是嘴上卻偏偏不饒人。
在話語之中,張荼同樣的聽到了不解和一絲絲的怨懟。可是自己怎麼會允許她出現在那般混亂的戰場之上呢?雖然她擁有着B級的修爲,可是在張荼的眼中依舊是需要被保護且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
“你上戰場,會亂了我的節奏,我會分心。”張荼猶豫了片刻之後,還是緩緩地解釋道:“所以,你不上戰場,就是對我最好的幫助。當我知道你安全的時候,我便可以放手廝殺,至少我知道在我無力再戰之時,有人可以保護我,讓我沒有後顧之憂。”
子矜聽到張荼的話語,神色凝重地看着他,聲音微微有些發顫:“這是你的心裡話麼?你真的是這麼打算的?不覺得我是一個拖油瓶?”
“你以爲?秦風如今更多需要跟我一起衝殺,不然真的就浪費了他的傳承,但是你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我如今便是如此。”張荼的聲音很低,但是子矜聽得很真切。“我們不能去期盼所有人都是善良的,人心似水,易反覆。所以我在爲更多值得我去守護的人廝殺的時候,我不能把自己的安危交付他人之手。”
似是放心不下來,張荼繼續低聲絮絮叨叨地說道:“而且你日後可以嘗試着隱藏一下你的修爲進境,作爲暗子我覺得比較好,密錄裡面應該有相關的,你可以好好看看,若是沒有,我讓邊關月給找一些。畢竟如今琅琊城的其他人,實力都擺在了明面上,雖然看着很爽很強大,但是也容易被人針對。”
跟子矜說的話,其實正是張荼心中的擔憂,除去了第一批自己參與的強者以外,其他人更是不可能掩藏,以邊關月的老謀深算,他勢必會讓所有人鉚足了勁向上爬,但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一向內斂慣了的張荼,不喜歡打明牌。
一時間子矜有些失神,一直把自己定位爲拖油瓶的她,所以才一心想要去在張荼的面前證明自己,所以纔會在鎮江城外義無反顧地踏上了湛藍擂臺。她只是要證明自己,不是一個拖油瓶,不是一個花瓶,更不是一個一無是處的廢物。
可是如今,她卻是猛然發現,在張荼的面前,她從來都不需要去證明自己,因爲張荼早就已經把自己當作了他最後一張底牌。
哪怕是這張牌打出去的機會十分的渺茫。一時間,子矜的內心十分的矛盾,她想要證明自己,但是又不想張荼真的進入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那個時候,她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能力拯救所有人。
隨後,她便是已經釋然,既然張荼可以如此的相信自己,那麼自己還需要證明給誰看呢?只要張荼心裡清楚,自己安心地做一個花瓶和拖油瓶又有什麼了不起的呢?
看到陷入沉思的子矜,張荼緩緩地長出了一口氣,但是旋即回過神來,卻是發現,自己的這個想法貌似真的可行,誰會懷疑一個柔柔弱弱的姑娘,擁有着不遜於一流強者的修爲和實力呢?
雖說如今的子矜還要差上一籌,但那是因爲起步晚了許多,而且加上自己和琅琊城,日後未必沒有追趕上他們的機會,如此一來,也好。
張荼隨着人流不斷地前進,待到了自己的等人落腳旬月的小院之時,目中卻是露出了一絲留戀,因爲他知道,木源城妖禍結束,待到秦風傷勢好轉,便是自己等人離去的時候,如今三次妖禍已經度過,自己是時候迴轉琅琊城了。
家裡的人麼,你們還好麼?
只是不知道這一次回去,是不是有很多熟悉的面孔再也見不到了,這也是張荼甚少與琅琊城聯繫的原因之一,與其現在零星的悲痛,不如回去之後,一起傷心吧。畢竟之前就算是知道,自己也回不去,也不能回去。
想到這裡,張荼的面上忍不住浮現一抹悲傷之色,而且心中還有着一絲擔憂,因爲他知道,自己還有三個地方沒有去。
影少和浩爺無須擔憂,自己抵達之時,便是舉家搬遷之日,這是已經達成默契的時候。
唯有,那個人,讓他心中擔憂不已。
在張荼的心中,甚至忍不住有一種最壞的打算,這一次就算去了,也並不想見到這個人。就當她在妖禍之中失蹤好了。但是若是她不存在了,那麼有太多的事情無法解釋,例如暗瓊的存在。
但是她若是存在,那麼異域的事情,又該怎麼解釋呢。
難道,當初異域之行,便是已經有着另外一股勢力在暗中操控麼?妖族,沒有這個實力,不過是自命不凡的棋子罷了,這點,張荼心中很是清楚。
“謝夕嵐,我該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