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廟之中。
第二席身披灰袍,碩大的帽檐將其臉龐遮掩。
這副打扮,雖然引起不少人的關注,但這兩天帝君神廟名噪一時,各種各樣打扮的人都能再次見到。
有些偷偷摸摸過來祭拜,不願意讓別人知道自己身份面貌的, 戴個鴨舌帽、墨鏡和口罩遮擋,也不是已經什麼稀奇的事情了。
所以頂多也就是覺得這個女人的打扮與衆不同了些。
並不會引起鬨鬧。
再說了。
大部分來到帝君神廟祭拜的百姓,在看到氣勢磅礴的神廟以後,內心多是震撼且敬畏的,心裡除去這些,就只剩下自己渴求的願望。
根本不會花費太多的心思在其他人身上。
“帝君...神廟......”
第二席沒有手持檀香,也沒有跪在蒲團之上,而是靜靜地打量着這座浩然威嚴的神廟。
精緻的雕刻, 神聖的畫像。
最終,
她把目光落在了正中間的帝君神像上面。
“帝君......”
帽檐下,沒有瞳孔的眼睛稍微眯了眯,當她看到這尊帝君神像的瞬間,便已經認了出來,這尊神像就是自己當初在水東村調查第三席身死原因之時,於‘夢境’中看到的那位率領諸神的尊者。
第二席在打量帝君神像的時候。
意識落在神像上的張奕,同樣也在打量着面前的這個女人。
“有意思。”
“她的眼睛裡竟然沒有瞳孔,看得到嗎?”
女人微微揚起時,張奕就注意到了她帽檐下那一雙全白的眼睛,看起來無比詭異,要是她去鬼屋任職的話,多少得送走兩個遊客。
而且,更加重要的是,張奕在其身上感受到了超凡序列存在的能量波動。
“是聖亞協會的人嗎?”
張奕曾經去過不止一次崇陽市守夜人分部,
況且那邊人也不多,自然清楚大概有誰, 而在他的記憶裡,崇陽市分部裡並沒有這個女人的存在。
且,
守夜人總部剛派王樑來崇陽市不久,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再調人過來。
如此,答案便呼之欲出。
張奕眼神當中閃過一絲冰冷的寒意。
聖亞協會之人,以信奉外神、破壞龍國安穩爲教條,自然留其不得。
只是,在這女人身上,張奕並未感受到任何因爲屠殺生靈而產生的業障,也沒有興妖作亂的邪祟之氣,反而是有些嘉言善行的功德之力。
張奕大感疑惑。
“難道那聖亞協會裡也有好人?”
既然她有功德傍身,張奕卻是不能毫無緣由地將其斬殺了。
這時,這女人開口說道:
“神?”
她的聲音並非如二十多歲的女生那樣清脆年輕,而是透露出一股成熟和穩重的感覺。
一字說出,像是在對神像進行提問。
可是,安靜的神廟裡,並未有任何的聲音迴應她。
女人笑了。
“呵呵。”
“當初我向你們祈求的時候,也如今天一樣安靜。”
第二席環顧周圍,看着空蕩蕩的大廳以及始終沒有變化的神像, 搖搖頭嘆息了一口氣。
在她身後,神廟大門外面, 是其他排隊等候的百姓。
見其手中無香,也未下跪拜神。
門口那位排隊等候的老太太便是善意地提醒道:
“姑娘,寶香焚在金爐內,香菸繚繞達上蒼,若你是來拜神的話,記得要帶上香火,既不帶香也不跪拜,如何能將自己的祈求傳達給神明呢?”
“香火,跪拜?”
第二席扭回頭看着神廟門口這位頭髮斑白的老太太,笑着說道:
“誰說我是來拜神的。”
“啊?”
老太太愣了一下。
“可......如果不是爲了拜神,那你爲什麼要來神廟呢,在這裡排隊的每一個人,都是爲了祭拜神明而來。”
“那是因爲你們蠢!” Wωω▪ ttkan▪ Сo
第二席指着正中間的帝君神像。
“龍國哪有什麼神明,這些不過就是些裝神弄鬼的邪祟罷了。”
“你!”
一聽這話,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臉色當即大變!
怒目橫眉朝對方說道:
“神像在前,你怎麼敢說出這種大不敬的話!”
“我老伴兒身患癌症,這些年以來跑了多少家醫院,吃了多少藥都是沒有辦法,眼看沒剩幾天好活,最後關頭是神明慈悲,救下了他!”
“今天我就是跟老伴兒過來表達感謝的。”
“而你,居然敢說神是邪祟假扮?”
老太太的身後,站着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
老兩口看起來皆是壽福康寧且面貌慈祥,必是行善積德之人。
只是,此刻因爲第二席的那番話,兩位老人的臉上都是充滿了惱怒和激憤,親身經歷過的他們,活了一輩子的他們,怎麼可能分不清楚神明和邪祟?
他們不允許有人在此玷污神明!
神廟重地。
所有百姓皆是安安靜靜的按照秩序在此排隊等候,神廟帶給人威嚴肅靜、神聖浩然的感覺,使得即便親屬之間相互交流,往往也都是不自覺地壓低聲音。
因此,這邊吵架拌嘴的聲音也被後面許多人聽到了。
一時間,羣情激憤。
“神像在前,你怎麼敢如此狂悖?!”
“我家孩子就是被神救下的,誰敢說神明是邪祟冒充的!”
“大不敬啊!這是對神的大不敬啊!”
人羣熙熙攘攘,在此值班看守的稽查人員也是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這個情況,他們沒有猶豫,立刻朝這邊趕了過來。
而這時候,站在門口的老太太看着神廟裡面的第二席。
惱怒道:
“祭神如神在。”
“敢在神像面前如此大不敬,我勸你......還是趕緊離開這裡吧!”
第二席看着神明外面憤怒的人羣,沒有瞳孔的眼睛裡看不出任何的情緒,她漠不關心地扭回頭,看向正中間的帝君神像。
這一看,
便是頓時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再次看到神像的時候,第二席莫名覺得神像的表情似乎出現了微妙的變化。
如果說最開始是無怒無喜的平和,那麼現在則是......
稍微帶着一些慍怒!
轟!
也就在第二席的目光與神像的眼睛相接觸的一剎那,她感覺自己腦海裡“嗡”地轟鳴了一下,就像是遭受到了極大的衝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