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大爺他們把地姑娘髮辮在身上飛快的纏好,從頭到腳都不放過,忽然之間,水面之下猛然躍出個斑斕五彩的玩意兒,個頭有拳頭大小,一躍而起落到了丁大爺和溜子旁邊,他倆連忙分開兩邊把這東西讓了開去。
斑斕的綵球落在地上,鑲嵌在頭上的兩個光點熄滅,原來是隻顏色炫麗的小青蛙,漂亮得跟小丑差不多,除了表面皮膚的斑斕之外,周身幾乎都是透明的,隱隱中還有碧綠的水流在涌動,看着說不出的神秘詭異。
斑斕青蛙浮在水面,慢慢朝着丁大爺靠過去,丁大爺面如土色盯着它動也不敢動,嘴角抽搐幾下,“溜子,你快走!我們錯了,這地姑娘的髮絲根本不能阻止奼犢蛙,不要管我,你趕緊離開水池…”
“不行,”溜子叫了一聲,“我不能走…”“溜子!”丁大爺沉聲打斷他:“我們猜錯了,赤毒蝅並不是最能吸引奼犢蛙的東西,它們更喜歡活人的味道!現在聽我說,我會扯掉髮辮吸引奼犢蛙,然後衝到岸上,把它們帶進赤毒蝅羣裡,你得趁着奼犢蛙吞噬赤毒蝅的機會,從水潭裡逃出去尋找八咫映日鏡,帶回給我師兄…”
“但是…”
“沒有但是了!”眼看奼犢蛙越靠越近,丁大爺已經伸手把自己的髮辮給抓住了,看樣子即刻就準備動手:“溜子,聽我的話,只要你能把鏡子帶回去,那什麼都值了!”
丁大爺話音才落,猛然間看溜子一把扯掉了身上纏着的辮子,水面下噗噗噗無數光點冒了出來,化作無數只的奼犢蛙,一股腦兒朝溜子撲了上去——然而就在此刻,丫奮力朝着岸上撲去,猛然撲倒在潭邊,那無數的奼犢蛙立刻前赴後繼衝上了水潭!
他帶着痛苦的聲音響了起來:“乾爹,這送死的事兒。您還是讓給我吧…
只在頃刻,溜子身上立刻爆了層血霧,皮膚上瞬間起滿了巨大的血泡,隨即又被奼犢蛙撲上去咬破猛吸。他痛苦地倒地掙扎,整個身子蜷縮起來,身子劇烈的開始顫抖,掙扎不已。
我們想去救他已經來不及了,溜子被奼犢蛙活活吞噬的慘叫聲響徹地城。聽得所有人不寒而慄,唯一讓人稍稍安心的是這奼犢蛙動作很快,溜子不到一分鐘就擺脫了痛苦。
丁大爺忍不住失聲痛苦,溜子之死顯然不是他能夠預料和接受的,而且從他願意付出性命換溜子離開這一點猜測,他倆的情誼比普通父子還要略勝一籌…痛哭之中,他根本忘記了自己還可能引來奼犢蛙的反撲。
這種被活吃的情景太過殘酷,晨曦不忍再看,把頭給扭了過去,她的臉凝固住了。眉頭緊蹙,長着大嘴,也不知想哭還是想喊;鐵勇咬得牙關咯咯直響,臉也開始扭曲;我心情極爲複雜,全身有些不由自主的微微抖動…
不到半刻種,溜子身上的血肉已經被奼犢蛙全部吃盡,而且吞噬的方式極爲怪異,似乎那些東西先是從胃裡吐出某種液體,血肉之軀在碰到這種液體後立刻變成了某種血紅色的肉糜漿液,然後它從嘴裡伸出吸管樣的舌頭。把這液體全部吸進體內。
奼犢蛙在吞噬掉溜子之後,立刻把目標對準了那些赤毒蝅——溜子的身體上岸之後,那赤毒蝅居然因爲血肉的吸引,一時間忘記了逃走。反而和奼犢蛙開始爭奪起來,雖然不少被奼犢蛙的口液溶解腐蝕,但依舊沒能擋住它們對血肉的**。
當然,這也導致了它們的滅頂之災!
奼犢蛙一旦動手,情況立刻變得大爲不同,赤毒蝅瞬間就像炸窩的螞蟻般四處逃竄。但奼犢蛙速度更快,立刻就追了上去,一口一隻簡直不把它們的赤毒當回事,很快脫離了水潭的範圍,朝着石屋的方向涌去。
雖然難過,但我還是很快反應過來——“你們別傷感了,快點來幫我一把,想法把這老頭兒從水潭裡拎上來,”我從揹包裡取出登山索,一端綁上塊石頭做墜子,呼呼的在頭頂甩着:“老頭只要抓住了繩子,你們就幫我一起把孫子拉上來。”
石塊在空中打了個鏇,噗通一聲落在丁老頭身邊,丁大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嚇了一跳,驟然擡起頭來,看見了在石牆上的哥仨,我站起來朝他揮手:“老頭,抓住繩子,我們把你拉上來。”
就在我身邊,晨曦和鐵勇也站直了身子,面前擠出個笑臉:“趕快啊,老頭。”
老頭呆呆的望着我們,突然嘴角一咧露出個淒涼的笑容:“對不起啊,諸位!我爲了八咫映日鏡來到這裡,又因爲一念之差而隱瞞事實,拋棄你們,導致了養子溜子之死——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與人無尤,你們不用管我了…”說話的同時他抓住了自己身上捆着的辮子,朝我們笑笑:“對不起了。”
老頭悲痛過度,似乎有點腦子不清醒,聽那話的意思像要把自己給埋這裡面了事,晨曦連忙打起精神勸他:“丁大爺,你別放棄啊!現在溜子雖然犧牲了,可是你還有自己的任務要完成,你難道忘記了嗎,你還需要找回八咫映日鏡來救你的師姐啊!”
“不用了!”老頭擡起頭望向穹頂,似乎透過厚厚的泥層看到了外面的蒼穹,濁淚順着臉上的褶皺一滴滴落在水潭中:“我揹負這件事已經三十多年了,沒想到,還沒等找到鏡子,我居然又斷送了溜子的性命——即便是我找到了八咫映日鏡,那又如何?就算是它,也救不回溜子的命了,”他長長的嘆了口氣:“我累了,真的已經累了…我想休息了。”
就在晨曦說話的時候,那些奼犢蛙已經把赤毒蝅吃得七七八八了,剩下僅有的少數也逃出了很遠去,有些奼犢蛙開始蹦蹦跳跳的朝着水潭返回,時間有限,老頭兒這麼耽擱下去,可很不算個事兒啊!
我用胳膊肘砰砰晨曦,朝遠處擠眼提醒,她立刻明白過來,更加賣力的勸起來:“丁大爺,別介啊,您老趕緊抓住繩子成不?”鐵勇也急着在一邊幫忙:“就是啊,老頭,您可想好了啊,別把溜子的犧牲浪費了成不?”
淚水未盡,老頭的臉上擠出個苦澀之極的笑容,揮了揮手:“謝謝你們不計前嫌,也祝願你們後路順利,”他朝着石牆後面指指,“這後面應該可以找到石雕骷髏,順着去,自然能找到你們尚方族的人了…”
老頭也不管會不會驚動奼犢蛙,開始給我們解釋起這二十四字的謎來,時間緊迫,我可真是沒聽他究竟說了嘛——我招呼晨曦鐵勇一聲,急道:“沒時間了,不能由他在下面耗着了。你們倆留這裡候着,我下去把老頭綁住,硬拖也要拖上來!”
我話音剛把話說完,晨曦呼啦一聲已經從石牆上飛身跳了下去,動作之快真令人瞠目,撲通聲就落在了石牆下的地面上,仰起頭道:“我比你感覺敏銳些,還是我去合適!”也不等我回答,一說完,就立刻頭也不回的朝着池塘衝了過去。
晨曦飛也似的衝到水潭旁,跟着一躍而起跳進了水中,朝着丁大爺奔去,不過就在幾乎同一時刻,老頭已經把身上的地姑娘髮辮給扯落了,朝着外面的奼犢招手,滿嘴呢喃:“來吧,你們都來吧…”
她三兩步就衝到了老頭身後,也不多說,擡手就是一拳打在他的後腦上,老頭立刻像個破米口袋似的倒了下去。晨曦一手伸到他腋下,一手把老頭的手臂繞過自己脖子,發力擡着朝石壁返回——可就在這時候,那近前的奼犢蛙已經聞到了人味兒,蹦跳之間的速度已經加快了。
“不好!”我順着石壁就開始朝下出溜:“晨曦趕不回來了,我得去幫他。”我剛剛落地,鐵勇也聲音也在石牆半中腰響了起來:“那好,要去就一起去!他姥姥的,你還欠我幾百頓飯呢,你可不能死了!”
砰!
就在我們落到石牆根兒的時候,晨曦已經摸出了勃朗寧,朝着最近的只奼犢蛙開了一槍,頓時把那東西打成了一團爛漿,可是面前的奼犢蛙越來越多,越來越近,地城中響起了一陣陣的轟隆聲,整個水面都在震動顫抖。
我擡頭看了一眼,晨曦他們還困在水潭中,但水潭已經被圍住了一半,眼看是衝不出來了——眼看這水潭就要被全部堵上,我突然腦中一動,來不及說話已經停了下來,然後一轉身抓住鐵勇,把他腰間的犬神匕給抽了出來!
就在瞬間,一股無比的陰寒朝我襲來,刺入骨髓,就像有人用刀子在我靈魂最深處狠狠的戳了一刀,立刻讓我眼前一黑,頭腦中暈眩不已!
可與之同時,我已經揚手揮出,把那犬神匕朝晨曦扔了過去:“晨、晨曦,接着!”
犬神匕在半空劃出道美麗的弧線,朝着晨曦飛去,可我自己卻腳下一個踉蹌,重重摔到了麻石地板上…
“還有,龍骨和龍鬚,都要入水才能發動啊!”
我奮力喊出這麼一句。(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