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怒火江源（一）
黑風寨裡原來的這些土匪，如今雪原軍的士兵，他們沒發現黑風寨有什麼其他變化，最大的變化就是他們這裡變得乾淨了，規矩雖然比以前多，讓他們很不適應。但是，兩個多月時間，所有人漸漸的習慣了這樣生活。
柴金旺的感嘆就是，都是女人，年紀都不大，但凌芸和袁桐與左麗娜有很大區別。左麗娜也很乾淨，但她乾淨的是自己。臥室和休息的地方很有女人味，但凌芸她們卻是乾淨的整體。黑風寨經過兩個多月的努力，終於大變樣，雖然寨牆還是木頭杖子，但內部住房和操場，加上訓練場所，整齊又整潔，東西也有固定的地點存放，有專門的人員管理，一切都是井然有序。
現在是統一的服裝，這種衣服很好看，穿上也利索，只是冬天有棉衣棉褲，顯得很臃腫，要不大家相信一定很威風。這是凌芸要求的，兩個月時間，一夥打家劫舍，什麼也不懂的土匪，硬是給改造得初具軍人的樣子。
爲此，凌芸和袁桐付出的心血是無數的，以凌芸的體格也是大小事務，不管什麼都要操心。袁桐就不用說了，她還要和這些人一起訓練，因爲她也沒當過兵，訓練別人的同時也是在訓練自己。對於很瞭解抗日戰爭特點的袁桐深深的明白，和日本人戰鬥，拼刺刀的機會大大增加。
三八步槍射速慢，衝鋒的時候最可能出現的就是短兵相接的拼刺戰鬥。那麼多影視劇、論壇文章，對抗日戰爭詮釋的太多了。中國人在這場屈辱的戰爭中，留下深深的仇恨，所以很多人都注意這些問題。哪怕一個再不喜歡軍事問題，再對戰爭沒有概念的人，也能對八年抗戰說個一二三出來。
對部隊的訓練帶有針對性，主要是針對日軍的作戰特點，強調躲避炮擊防空作戰和拼刺訓練。袁桐最喜歡的軍隊，就是後世那些號稱兵王的特種兵，幾乎是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個個戰鬥力強的離譜。
她要求這些手下單兵作戰能力一定要過硬，對於本身就以槍法過硬著稱的東北鬍子來說，在射擊上本身就很強，又進行了跑動射擊，快速反應和移動打靶訓練。但侷限於彈藥，實彈射擊的機會並不多。可是東北佔山爲王的土匪，都是很注意射擊準確性的，只是沒有受過系統訓練而已。
凌芸和袁桐大部分時間都是用腦子思考，不是思考別的問題，而是努力回想兩個人能想起來的一切和軍事作戰有關的地方。兩個人分工，凌芸在想戰略方面的事，袁桐在想戰術方面的事。誰也不是軍人，都是摸索着前進，雪原軍第一連成爲兩個人的試驗品。
就在這樣的思想指導下，用這段時間打造出一支看着精幹強悍的部隊出來。說是看着，那是因爲並沒有經過實際檢驗，兩個人心裡也沒有底。此時，第一連正副連長，四個排長，兩個直屬班長加上凌芸共計九個人，就坐在整潔的作戰大廳裡。這個大廳裡已有了一絲軍事指揮機關的模式，唯一缺的是電臺，這也是凌芸最想弄到的東西。
信息和通訊的重要性，後世來人哪個不知道？現代戰爭打的是科技，是後勤。可是對於只有一個連來說，這些暫時還看不出什麼，畢竟不能分開作戰。牆上是一個手工繪製的地圖，雖然不標準，但也只是比例不對，地點位置還是不錯了，上面也標示出鬼子軍隊駐紮地和兵力。
看着上面表示鬼子的黑色標識，凌芸只能嘆息。黑壓壓一片，表示抗日部隊的紅色只有那幾個紅點。白色表示佔山爲王的土匪倒是有不少，就是這些也不準確。
兩個多月時間，作爲偵察班長的胡啓忠幾乎沒有閒着的時候。他們一個班十二個人天天出去，有時好幾天都不回來。對黑風寨周圍進行偵察，特別是臨江、二道江、蒙江、撫松這些地方，連偵察再打聽，基本上把周圍的情況弄清楚。
當胡啓忠彙報的時候，凌芸有些奇怪，東北的鬼子好像沒有那麼多。但她們得不到更多的情報，有很多隻能是推算。儘管不多，但是在周圍這些縣城之內，鬼子總兵力也有萬人左右，是一個旅團的兵力。
僞軍倒是很多，但也沒有凌芸和袁桐想的那麼多，這是爲什麼？
杜啓忠一再保證他了解的情況是準確的。用了很多天，凌芸才基本弄明白，東三省太大了，鬼子雖然有幾十萬部隊，但四下一分也就沒有多少了。特別是日本人並不信任溥儀，所以僞滿洲國的軍隊總計才十個師的兵力，也就是說才十多萬人，要分守四個省，還有內蒙古方向，他又有多少兵力駐守地方。
就像凌芸他們所在的這個黑風寨，方圓幾千裡的長白山，周圍只有縣城才駐守鬼子，大部分地方都是僞軍和滿洲國的僞警察，根本沒有多少真正的日軍部隊。
一個蒙江縣全境之內都算上，連一個大隊都不到，臨江地方小，又是邊境，才一個守備大隊，撫松方向根本就是有一箇中隊。大批的城鎮和農村根本沒有鬼子。
當弄明白這些的時候，凌芸和袁桐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東北現在雖然地廣人稀，人口很少，但鬼子也太少了，怎麼會不是人家對手，好幾十萬人被逐步消滅了呢？
一連很多天之後，凌芸對袁桐說道：“我明白他們失敗在什麼地方。既不是鬼子戰鬥力強，也不是抗日部隊怕死叛徒多。”
袁桐不解的問道：“那爲什麼？”凌芸說道：“這些天，我詳細的研究一下，發現他們都是太着急了，有些急於求成，所以才失敗的。”
“爲什麼這麼說？”袁桐還是沒明白。
凌芸說道：“你看，東北抗日力量並不少，鬼子也十分分散。但是抗聯也好，義勇軍也好，他們根本沒有戰鬥力，就向鬼子進攻，弄的鬼子集中兵力圍剿。其實，如果能悄悄的尋找一個地方，建立起基地，把部隊訓練好了再作戰，鬼子未必是對手。可是，部隊都沒有經過訓練，很多都是普通百姓，又怎麼能打過訓練有素的鬼子呢？所以我說他們太着急了。別的我們不知道，但蔣介石在抗戰期間抓了多少壯丁？他們只是經過簡單的訓練，有一些根本連訓練都沒有，就上戰場，這樣的軍隊能打贏嗎？”
袁桐說道：“那也不全怪他們。就像我們，要錢沒錢，要糧沒糧，不進攻鬼子怎麼辦？要是有糧食，再有半年，我們的軍隊絕對是精兵悍將。”
凌芸說道：“不錯，我也考慮到這個原因，所以這一次襲擊江源不能公開行動，還是秘密的來。不給鬼子留下線索，也儘可能別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存在，給我們訓練爭取時間。”
袁桐說道：“我還想這一仗打出我們的名號，讓鬼子知道雪原軍的存在，讓全國知道東北還有我們在抗戰。”
“愛出風頭。”凌芸笑着說：“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還是低調一點，等我們有了實力再說。豈不知，不鳴則已，一鳴驚人之說。我們這一次行動有兩點，第一，不讓鬼子知道我們是黑風寨的。第二，動作要小一些，溫水煮青蛙，等鬼子發現我們的時候，爲時已晚。”
“行，你說了算。”袁桐說道：“計劃你制定，我來執行，這一次你可別跟着行動了，受不了你。要是你倒下，我怎麼辦？再說，我你還不放心嗎？”
凌芸說道：“就你我纔不放心呢，太沖動，你現在是連長，二百多人的生命在你手裡，做事要謹慎。我們都清楚，抗戰並非一朝一夕的事，要穩。”
“得，得。”袁桐連忙說道：“怕你了，我記住了。明天開會，你說怎麼打吧，讓你當連長又不當，弄得兄弟們都問你是幹什麼的，怎麼稱呼你。”
凌芸笑了：“還是你當吧，軍隊指揮講的是身先士卒，衝鋒陷陣，你看我這樣，怎麼衝鋒？又怎麼能服衆？再說，也會拖累行動，所以我還是給你當好參謀，管好後勤吧。”
“就是嘛。”袁桐得意的說道：“那不好意思了，主意你出，勝利的榮譽卻是我的。這一次行動，我親自帶人去，你在家留守。放心啦，沒事的，一箇中隊的鬼子，那一個連的僞軍不算什麼，根本不算數。”
凌芸也無耐，自己一陣急行軍就上喘吐血，天氣又這麼冷，大雪封山，行動困難。她也想舉着槍衝上前去
，親手殺鬼子，可只能剩下遺憾了。兩個人商量好了，所以今天的會議很簡單，會議也無非是讓大家明白，如何行動，如何配合和作戰目的以及目標。
對於柴金旺這些人來說，他們以前的行動基本不是針對日本人，都是那些沒有鬼子，只有僞軍的地方，也沒有動過大的地方。一般都是村子，目標就是那些投靠鬼子或者是鄉間土財主的人。只是一些看家護院的家丁而已，根本不算什麼。
哪有過什麼作戰計劃，就是寨主一句話，大家一擁而上，搶完就撤。像現在這樣，行動前每一步都計劃好了，時間地點以及每個人的分工，負責什麼，這樣詳細的作戰還是第一次。張紹玉也是軍人，每一次行動也有一定的計劃，但可不這樣詳細。否則，就不會讓左麗娜被抓，損失也那麼大。
根據開會的情況，大家都充滿信心，雖然那可是二百多鬼子一箇中隊，但兩個多月的訓練，讓這些當土匪本來就膽大心狠的人，也不是太害怕，只是對自己信心不足，有些擔心而已。
袁桐急於行動，也是想建立這些人的信心，讓他們知道鬼子並不可怕。江源一樣是鬼子兵站，兵站是很特殊的地方，它不同於軍隊駐防地，對江源鎮的駐守其實是那一個連僞軍的事。
鬼子一箇中隊可是野戰部隊，他們是日軍第11獨立混成旅團第5大隊的兵力，戰鬥力屬於日軍精銳力量。因爲發動對中國的全面戰爭，日軍兵力極速擴張，關東軍很多兵力被抽走，擴建新的師團，所以關東軍的師團兵力比正常師團少。
獨立混成旅團也是爲了清剿東北的抗日部隊，主要是針對抗聯，第11混成旅團調往遼陽，爲了配合獨立守備隊作戰，阻截抗聯向朝鮮方向撤退逃跑，第5大隊派往通化。
江源鎮是通化通往蒙江的要道上，日軍在這裡設立一個兵站，保證部隊作戰的物資和武器彈藥供應。抗聯被消滅，大部分殘部撤往圖們江以北，進入牡丹江地區，向蘇聯靠近。
這一帶已經安全，所以日軍主力又調走，第5大隊長津平治少佐派出一箇中隊駐守江源，保護兵站。偵察班瞭解到情況報告，凌芸的作戰目的不是消滅鬼子，也不是擴大地盤，她的目的是物資和彈藥，當然不會進攻什麼縣城。
把目標對準了江源鎮，這裡有一個日軍軍需倉庫，那一定是有好東西。第二天下午的時候，凌芸帶領警衛班留守山寨，袁桐帶着全連二百來人離開黑風寨，從林間小路直奔江源。
既然凌芸制定的戰術是悄悄的行動，當然不會聲張，也想打鬼子一個突然襲擊。東北長白山裡，山高林密，積雪厚重，這是最冷的時候，山林裡連野獸都沒有了蹤跡，哪來的人影。
寂靜的山林中只有這二百人踩在雪地中的聲音。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平時都嘻嘻哈哈的，這些人此時都閉上嘴，只是默默的趕路。
鬼子在中國人眼裡是強大的，一箇中隊已然讓這些土匪出身的人有些害怕，只是誰也不承認而已。
就連一向狂傲又不老實的柴金旺也有些心虛。但袁桐可不在乎，她來自後世，從心理上是不怕日本人的。鬼子有什麼了不起的，自己是一百九十多，鬼子一箇中隊只有一百七十多人，突然襲擊，又是偷襲，打不過他纔怪呢。
這些人是她一手訓練出來的，當然不想有什麼傷亡，回想着凌芸的交待，覺得凌芸太小心謹慎了，袁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農村出身，憑着自己的能力考進大學，成爲城裡人，袁桐的內心是高傲的，也有些狂傲。否則她一個女孩，不可能去學什麼跆拳道、劍道，又去愛好男孩子才玩的射擊類電子遊戲，好勝又要強的她，不想讓人瞧不起。
但意外的穿越讓她來到這個時代，這等於上天給自己機會，一定要把握住。爲國、爲民、爲自己，都要做些什麼，所以，她有十足的信心，有些激動的帶着全連二百來人，快速向前，直插江源鎮。
雪地行走又是山林中，速度並不快，休息了幾次，一直到午夜前，纔到達江源鎮的外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