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攻吧,踏平這裡,馳援中牟!”
師團長冷冷下令道,他也佩服這些悍不畏死的傢伙,而他表達自己欽佩的方式只有一種,那就是,摧毀他們!
“殺光他們!”
整整一個大隊的預備隊發出了震天的吶喊,潮水一般的撲了上來,撲向了陣地上那些精疲力竭的士兵,農民……
“來呀……”
孤狼任海方殷偉峰在狂吼,卻連刺刀都沒舉起來,他們已經沒有力氣了,這或許是他們唯一能夠彰顯自己戰鬥到底的方式,嘶吼所需要的力氣,可比舞刀弄槍小上太多太多了。
“來吧!”
所有人都在怒吼,士兵們,百姓們,雖然他們都已經搖搖欲墜,雖然他們都清楚,這波衝鋒,將會像是潮水一般將他們淹沒,但是,他們仍舊在嘶吼,咆哮!
裘千羽的鐵棍早斷成了兩截,不知道丟去了哪裡,他沒吼,只是在狠狠的揮動着瓦罐大小的拳頭狠狠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如同一隻發怒的猩猩。
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表達着自己的堅持,他們可以死,但絕不退!
人一輩子,總該有一次豁出命去也要堅持的東西。
現在,他們找到了這東西。
不一定是爲了中牟,不一定是爲了替援兵的到來爭取時間,他們爲的,是腳下這片祖宗傳下來的土地,上邊,嶽王爺在看着呢!
“這是一羣勇士啊……”
日軍師團長在看着陣地上那些搖搖欲墜的傢伙們感慨着,下令道:“儘可能的留他們一具全屍吧——要是支那的每個人都像他們一樣,帝國絕對不會拿他們當對手,慶幸的是,在支那,這種人,很少……”
轟隆隆……
話音未落,炮火聲在不遠處炸開,將好幾名日軍掀上了天,山頭上,潮水般的國.軍從嶽王廟背後涌出,向着這邊瘋狂的涌了過來,山呼海嘯一般的吶喊聲,震天響起!
“八嘎……”
看到這些潮水一般的敵人,衝鋒的日軍尖叫着,不得不先撤退下去,再想辦法。
“嶽王爺顯靈啦……”
“嶽王保佑,嶽王保佑啊……”
看到這一幕,孤狼任海方殷偉峰裘千羽,所有人都忍不住痛哭流涕,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向着嶽王廟叩頭連連,淚水縱橫。
他們的確做好了死的準備,可能夠不死,他們更願意。
“不是嶽王爺顯靈,是我黃傑和我的第八軍及時趕到,要拜,你們就拜我!”
黃傑得意洋洋的出現在衆人的面前,四面八方,都是第八軍的士兵,對於目前的局面,他很滿意,高地還在,一來就嚇退了日軍的一波進攻,無論如何,自己的決定,都算是撿了個現成的大便宜。
孤狼等所有人都癱在了戰壕裡,原本以爲是嶽王爺顯靈,誰知道是黃傑到來,那就沒必要跪拜了,他們甚至連看黃傑一眼的興趣都沒有。
畢竟他們一直爭取的,就是這個機會。
“立即鞏固戰壕,全軍戒備,有我第八軍在,小鬼子別想踏過這山頭一步!”
黃傑厲聲大吼,同時壓低聲音交代道:“通訊部,聯絡蔣委員長,就說我第八軍已經抵達目標區域,奪回了陣地,死死擋住了第十六師團的進攻……”
無恥……
不遠處的朱君濠聽到這話,憤憤的啐了一口口水,然後便看到了同樣在啐口水的孤狼任海方殷偉峰已經裘千羽等人,親近之感油然而生,不是因爲這些人拼死守住了這高地,而是因爲他們都看不慣黃傑的小人做派。
“報告委員長,我軍已經全面奪取了中牟城外的陣地,殲敵四千有餘,已經取得了階段性的勝利!”
後方,程潛正在向蔣委員長彙報戰況,臉上有難掩的興奮:“這次,我軍氣勢如虹,只要官渡朱仙鎮兩處能夠擋住日軍之援兵,全殲第十四師團,一雪蘭封潰敗之奇恥大辱,指日可待!”
“好好好,告訴各部將領,只要拿下第十四師團,中央一定重重有賞……”
“這路遠,果然有兩下子啊,絕對是大將之才,要是給他足夠的兵力,說不定咱們別說將小鬼子趕出華夏大地,就算是打到東京,也不是就一定不可能嘛……”
“是啊是啊,雖說這路遠桀驁不馴,但這作戰指揮方面,的確無人能及啊……”
聽到程潛的彙報,武漢軍部內一陣沸騰,各級將領們喜形於色,要是能全殲第十四師團,那絕對是開戰以來,最大的勝利了!
而這勝利,似乎已經近在咫尺!
只是所有人都沒發現,聽到他們都在誇路遠,蔣委員長早已面色鐵青!
“奪取了城外陣地,殲滅四千之日軍,的確可喜可賀!”
戴笠明顯發現了蔣委員長的神色不善,起身乾咳一聲,等到衆人的歡呼聲安靜了一些這才道:“程司令也不能光報喜不報憂啊,咱們的傷亡情況如何,也得說一下嘛!”
軍統地位超然,戴笠一開口,衆多將領都嗅到了一股不詳的味道,加之看到蔣委員長的神色,所有將領都明智的閉上了嘴默默的坐回了位子上,心中明白,自己這些人的表現,已經犯下了委員長的忌諱。
“我軍,傷亡過萬……”
電話那頭的程潛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道:“不過士兵們不但沒有氣餒,反而士氣高漲……”
“程司令,你別說了!”
蔣委員長重重的冷哼一聲,打斷了程潛的話頭臉色鐵青的道:“這才幾個小時啊?就已經傷亡過萬!要是按照這麼一個打法,那十幾萬大軍,還不得一天就給打光了啊?都是爹生娘養的,路遠他倒是不心疼,可我心疼——這簡直就是拿人命來填啊……”
“委員長!”
電話裡傳來了薛嶽不忿的聲音:“日軍的實力擺在哪裡,想要拿下鬼子,咱們不想付出代價,根本是不可能的——再說了,咱們的傷亡雖大,可比之以往的戰鬥,已經算是不錯的了……”
“薛副司令!”
戴笠厲聲道:“勝利固然重要,可士兵們的性命,也同樣重要——委員長這是心疼我們那些可愛的士兵們,難道你這都聽不出來嗎?”
“就是,薛副司令,我們知道前線作戰艱苦,可委員長也是一番苦心啊……”
衆多將領七嘴八舌的道,對於這個官場,他們早已習慣了該在什麼時候,說什麼樣的話——對錯不重要,重要的是什麼樣的話,委員長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