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十幾天的逆流而上,路遠毛英等人終於在洛青虎的帶領下,回到了木馬縣。
雖然遭受了不少的轟炸,但是那些田野裡的莊稼依舊在茁壯的生長,包穀開始抱籽,高粱開始抽穗,大麥迎風起伏格外喜人,在靠近山腳的水田裡,稻花香陣陣。
或許開天闢地以來就存在的木馬縣,有史以來,第一次看到如此豐收的年景。
沒有去煤礦,水泥廠鋼鐵廠工作的百姓們在田間地頭忙碌着,看着那些莊稼喜不自禁,哪怕是經常還會遭到空襲,依舊擋不住陣陣的山歌響起。
“做夢都想不到這一天啊……”
張在先從包穀地裡鑽了出來,抹着額頭上的汗珠感慨着,心裡充滿了感慨,然後就看到了一行人從山腳下慢慢的走了上來,不由的凝神望去。
“張村長,怎麼滴,不認識我了?”
前邊一瘸一拐的洛青虎哈哈大笑道,遠遠的就開始打招呼。
“雖然老眼昏花,可也不能不認識虎爺啊,要不是虎爺從外頭買來了抽水泵,我們木馬縣哪裡可能種出這麼多的莊稼啊?”
張在先笑道,然後便看到了身後的路遠,看到了路遠臉頰上那長長的疤痕,有些不敢相認卻終於認出,渾身哆嗦着顫巍巍的走了過來,哽咽道:“團長,你這是……”
“沒事,刮花我的臉的那小鬼子更慘,我可將他的腦漿子都給砸出來了!”路遠笑道。
“團長還有你們,都受苦了啊……”
張在先滿眼的淚花強笑着,然後小跑在前扯着嗓子大吼道:“團長回來啦,團長回來啦……”
“團長回來了,團長回來了!”
聽到這吼聲,四面八方在田地裡工作的老弱婦孺們齊齊的歡叫着,欣喜的圍了過來,用最真摯熱烈的感情歡迎他的歸來,爲他活着回來而高興,又爲他臉上那猙獰的傷疤而落淚。
身後的毛英等人看着被人潮擁簇着的路遠,忍不住一陣陣的鼻子發酸,他們從未想過一個人會得到百姓們如此發自內心的擁戴,他們覺得,這些百姓甚至願意隨時爲路遠去死。
他們又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現在也是木馬縣的一員了,便忍不住的格外開心了起來。
“王排長他們前幾天回來的!”
張在先跟在路遠的身邊,給他講述縣裡的一些事情一邊道:“楊營長和蔡政委死,大家都很難過,下葬的時候所有人都哭了,都葬在了烈士陵園裡了,紀念碑已經在刻了,等着團長你回來再主持大家紀念他們……中牟打贏了,可咱們又死了一千多人……”
聽着這些,路遠的心情不由自主的沉重了起來,他不知道,最終勝利的時候,那烈士陵園裡將會有多少烈士長眠,有多少名字被刻在那墓碑之上。
從停船山腳下到縣裡,足足要走一個多小時,可關於路遠回來了的聲音,卻飛快的傳進了縣裡。
“團長回來了!”
“真的嗎?那簡直太好了……”
縣裡依舊是一片忙碌,地下城的建造依舊沒能完全完成,縣城周邊的各種暗堡壕溝之類,都需要不少的時間。
一聽路遠回來,幾乎所有人都放下了活計,想也不想的衝出去迎接,雖然路遠僅僅離開了兩個多月,可在他們的心裡,卻像是最親最親的人,離開了很久很久纔回來一般,格外的想念,想要第一眼便看到。
“快點幹活,別停下!”
看到周邊的人潮都涌向了城外,林棟等人便也想衝出去,可迎接他們的是陳亮的厲聲呵斥以及高舉的皮鞭。
“團長回來了,你沒聽見啊?”
林棟等人悲憤的道,雖然對路遠並不感冒,但是能乘機偷懶,於是他們高舉着這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團長爲全殲第十四師團立下了汗馬功勞,政府不承認,但是咱們是知道的啊,英雄歸來,我們去歡迎他,有什麼錯?”
“少跟老子來這套,我說不行,就不行!”
陳亮獰笑道,心中鬱悶的緊,心說自己說起來是團裡的最高長官,可路遠那混蛋的存在,分明就是要襯托出自己的無能,想到這些,他就滿肚子的不舒服,將一肚子的火都發泄到了整個木馬縣唯一能欺負的幾個人身上。
“芸姐,遠哥回來了,馬上就要到縣口了!”牛疙瘩尖叫着過來,然後跑遠。
“叔叔回來了,我要去看我叔叔!”
汗流浹背站馬步的小花頓時尖叫一聲,邁着兩條小短腿飛奔而去。
“你個臭丫頭,等等我!”
龍芸笑罵道,飛奔跟上,眼裡充滿了期待,可跑了幾步回頭發現林施雯還站在院子裡,不由急道:“施雯,快走啊,你不是天天唸叨着麼?”
說的跟就我一個人唸叨似的!
林施雯心說,扭捏的看了龍芸一眼道:“那麼多人在……你跟他那麼久當然無所謂,可我這時候去見他,算什麼?”
“……婆婆媽媽,背地裡比誰都鹹溼,現在又裝淑女,簡直虛僞!”
龍芸沒好氣的罵道,回來拖着林施雯便走,林施雯便半推半就的跟着飛奔而出,眼裡充滿了期待。
“團長,團長!”
“團長好……”
“團長,全殲日軍第十四師團,別人不記的你,但是弟兄們和縣裡的百姓們都知道,那是你的功勞……”
無數的聲音在吶喊着,尖叫着,人們紅着眼圈擁簇着,他們看着路遠臉上的傷疤,想到那些犧牲的人,便能想到路遠等人和日軍殊死搏殺的樣子,不知道多少眼淚忍都忍不住的掉了下來。
路遠在人羣中緩緩前行,向着每個人招手,他看着每一張臉,那些臉上充滿的激情,榮光,這些人,全部都是被打疼了疼醒了的人,他很慶幸,慶幸能和他們一起,慶幸是自己喚醒了他們。
“團長!”
蘇巖徐雲羅有財王麻桿等人走了過來,大吼道:“川軍獨立團副團長蘇巖,加強營營長徐雲,第一營營長王麻桿……向團長敬禮,歡迎團長安全歸來!”
“敬禮!”
山呼海嘯的吼聲,戛然而止,所有的士兵,民兵,百姓們,都在向着路遠敬禮。
莊嚴的軍禮,不但是在感謝路遠帶隊打贏了中牟一戰,更是爲那些死在了戰場上的川軍獨立團的楊宗滿蔡凱樂,所有的士兵們敬禮。
這軍禮裡,充滿了悲壯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