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打的部隊絕不是鬆鬆散散的部隊，是要有鐵一樣的紀律把幾萬條人心收攏到一處的，能形成強大的凝聚力。在長官的指令中，能做到指到哪就打到哪，在這裡畫一條線，守在這，也能像鋼釘那樣釘在這裡。要把部隊凝練成這般，只有嚴格訓練加身心教育的結合。部隊都是嚴字爲第一位的。部隊是打仗的，打仗是玩命的活，這件事上嚴字把不了關，其他的就不要談。平常都鬆鬆垮垮的，一拉到戰場上，炮聲一響，人還不一下作鳥獸散。能上戰場的馬匹騾子都是經過訓練和槍炮聲洗禮的，沒聽過槍聲跟炮聲的馬你騎着他上了戰場，槍一響它就驚了。人其實也一樣，沒見過那個環境，乍一面對，誰都害怕，這也是人正常的生理反應。部隊要打勝仗，打勝仗就得把士兵練的像鋼鐵一樣堅毅。平日的嚴格訓練是要把士兵訓練成身體強健，戰鬥技能嫺熟的合格戰士，讓他適應戰場，到了戰場面對敵人能殺死敵人，這是訓練士兵的外，是訓練士兵的體。而加強思想教育就是從裡面對士兵進行訓練，是訓練士兵的心。一支常勝之軍必然是從裡到外都對士兵進行武裝的。耿團所有士兵的新長官，王軍長，治軍就以嚴著稱，部隊紀律非常嚴苛，任何人不得違犯，違者必受嚴懲。在年前的一次戰鬥前夕，部隊下令，掩護老百姓撤離。老百姓拖家帶口，大車小擔，帶了很多東西，行動緩慢。當時軍長看到後，下令士兵幫忙，給老百姓挑着擔子，推着車子，送出三十多裡。軍長此前嚴令，士兵送完百姓，不準收老百姓一分一釐回報，違者槍斃。結果，一個排長收了兩塊大洋，戰鬥即將打響的時候被查出。王軍長毫不猶豫，即令軍法處將那名排長，拉出槍決。甚至有一次，一個團長在撤退的時候，路過一個村子，抓了幾隻雞鴨。被王軍長知道後，立即將那名團長革職處理。耿團的這些士兵戰術素質是很說得過去的，誰都有跟鬼子拼過命的經驗，打起鬼子來誰也不輸誰。到了新部隊，對適應新部隊的章法上起了很大的意見。部隊就是打鬼子的，當兵也是打鬼子的。打鬼子你不發子彈，不發槍，你發紙筆幹什麼？其實這是部隊的長官想要掌握一下這些士兵的文化水平。士兵們拿槍扔手榴彈都很在行，拿筆在紙上寫字那可就難了。很多士兵畫個一都是曲裡拐彎的。楊楞娃跟報國也發了張紙。軍官問楊楞娃，會寫字，會寫幾個字，能寫自己的名字不？楞娃想了想，拿着筆在手指尖捻了半天，那支鉛筆都被他捏折了，最後說，以前好像學過，也會寫了，不過現在忘了。軍官說，在紙上寫一下，我看看對不對？楞娃還真聽話，在紙上畫了把大刀，拿刀的樣子跟他拿的那把還真差不多。軍官看看笑了。輪到報國了，報
國想了半天，好歹在紙上寫了兩個字。報國的報字不會寫，先畫了個大圓圈，這是他在八路軍的時候聽三小子說的，遇到不會寫的字花圈就行。這個圈他畫的很像。後面的國字，寫了一個大口，底下少了一橫，國字裡面的那部分寫到了大口的右邊，而且只是寫了一個橫，橫下面加了一個小口，這個小口就是一個小圓圈。軍官看了看，心想，比掄大刀的這個強多了。對這幫兵的表現，軍官還是比較滿意的。士兵是大部分都不會寫字，但是班排長都還行，大都都認得不少字，也能寫。他拿過來一張地圖，幾個軍官也能認得地圖上面的一行大字，知道這是某某地區的地圖。至於地圖上面的小字，以及地圖上面的線條代表什麼，河流的走向，山川隘口的分佈，他們就暈了。考察了一天之後，軍官把耿團的軍官全部召集起來，給他們辦了個軍官培訓隊。讓他們坐在板凳上看地圖，耿團的軍官們很不適應，嚷嚷着還不如讓我們去跑步呢，那樣出身汗還舒服，這整天憋在屋子裡看這張紙多沒勁。有的也說，地圖是長官們看的，我們是帶着弟兄們打仗的，看這個有什麼用！給他們上課的軍官聽了很生氣，教訓道，你們是軍官，是帶着弟兄們打仗的，作爲軍官不識地圖怎麼打仗，就知道鬼子衝上來跟鬼子拼命。如果是讓你們帶着你們的弟兄去佔領一座險關，只要堵住這裡鬼子就一個也跑不掉。你是第一次帶着弟兄們來這個地方打仗，你不知道這個險關在哪，上級只給你一張地圖，你說你不認識地圖你怎麼去完成任務。沒有站住這座險關，讓鬼子跑了，怎麼辦？這次讓鬼子跑了，說不定下一次他們就來要你的命了。另外打仗，不光是我們守，等着鬼子來打，這是在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地牌，我們要隨時向鬼子攻擊，收復我們的國土。軍官們聽了雜亂的心情很快就恢復了平靜，把心思都轉到地圖上來。士兵也沒閒着，按照單位必須到學習班去認字，接受教育。有的士兵對這個也很不滿，嚷嚷着，我們去打鬼子得用槍，學會了一萬個字能把鬼子打死了，不如給我們一萬發子彈。教官聽了很好笑，但是對付這樣的士兵他有的是法子。他拿來一支美國的衝鋒槍，將士兵們從屋裡轟到外面，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前面是一堵土牆。教官端着槍就是一梭子，子彈打出去一道火線。士兵們看到後一陣歡呼，嚷嚷着，我要有一把這槍，還不把鬼子打的屁滾尿流。教官提着空了膛的衝鋒槍來到他們跟前，抓出一把子彈，說，你們誰能裝上子彈。士兵們心想，這當兵的玩槍裝子彈就跟吃飯一樣，誰不會。好幾個士兵擠了出來，教官指着其中一個，你。那個士兵大大咧咧的拿起槍，上上下下的看了半天，掰了掰彈夾，鼓搗了半
天沒把彈夾拔下來。教官微笑着看着他，問，你行不行。這個士兵用腳蹬着槍聲，弓着腰，使出吃奶的勁也沒把彈夾弄下來。他把槍重重的放下，泄氣了。報國用過沖鋒槍，他擠上來，拿起槍，找到那個退彈夾的按鈕，摁了摁，彈夾沒下來。他嘟囔，我記得一按這裡它自己就下來呢！教官扔出一本小冊子，說，這是使用說明，這裡面還有槍的維修說明，你們看看，不認字你能看的懂嗎？看不懂你連槍都不會擺弄，你還打什麼鬼子。那個士兵說，我不用這種槍不行啊，我用鬼子用的槍。教官說，你用鬼子的槍你打得過鬼子！你覺得是用這槍打鬼子痛快還是用鬼子的槍？士兵說，當然是用這槍了！教官說，那還不得了，你們不老老實實的學認字還等什麼！士兵們回到屋子裡。教官跟他們說，弟兄們，我們跟鬼子打了四五年了，一直是被鬼子趕着打，我們打不過他們，爲什麼，哪位兄弟告訴我爲什麼？一個士兵說，鬼子武器好，鬼子有飛機大炮。教官說，這位兄弟說的好，鬼子武器好，我問你們，給你們一門大炮，你們會擺弄嗎，你們能發射出炮彈去嗎？士兵們都搖頭，說，不會玩，我就會玩槍跟手榴彈。教官說，你們不會，可是鬼子會，給鬼子士兵一本說明書，鬼子就能把炮彈打出去，他打出去炮彈可是炸得我們啊！弟兄們，剛剛以爲兄弟不會擺弄衝鋒槍，竟然說要用鬼子的槍，我告訴你們，鬼子的槍已經落伍了，已經不先進了，你們也說了，我們打不過鬼子是鬼子的武器先進，現在我們的武器比他們的先進了，你們卻不會用，請問你們，這樣我們就是有再先進的武器能打敗鬼子嗎！士兵們都低下了頭。教官看上去很生氣，說，有的弟兄因爲先進的武器不會用不說認真學習，反而要倒退回去用鬼子落時的玩意，這你們不是找打嗎！放着肉不吃去啃窩頭。弟兄們，不要覺得認字沒有用，不要覺得學文化沒有用，這作用打着呢！我舉了例子，鬼子衝鋒了，長官讓你去拿炮彈，這炮彈可是也分好多種的，有高爆彈，有開花彈，還有普通的彈。長官要你去搬高爆彈，箱子上都寫着哪是高爆彈，哪是普通彈，你不認字，你把普通炮彈搬上去，打出去，沒有擋住表子，鬼子衝了過來，你們怎麼辦，拿刺刀跟鬼子打，明明用炮彈能把鬼子幹掉的，爲什麼要跟鬼子拼刺刀呢？士兵們徹底沒了脾氣，學認字太重要了，一個個的都把藏起來的紙和筆拿了出來。楞娃說，就這樣吧，學一個字就當砍一個鬼子！這天，軍長親自來到耿團視察。聽說軍長親自要來，耿建森無比緊張，提前兩天親自給他的士兵上課，告訴他們，表現好了軍座有賞，軍座有的是錢，表現壞了，軍座直接槍斃，他也有的是子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