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振華睜開雙眼,七八分鐘的路程,還不足以讓他的眼睛不適應,葉振華看到,周圍是一片茂密的林子,在他前方一米的地面上,有一個大大的深坑,坑旁,是一個班的士兵,把葉振華團團包圍在中央。
兩個光着膀子的士兵站在坑口邊,拎着鐵鍬,腳下就是刨出坑的浮土。
看到坑,葉振華已明白了自己即將到來的命運,他從戎數載,於部隊裡的各項好壞習慣也都有了解,舊軍隊虐殺士兵之事,葉振華亦清楚,況且虐殺之現象在中央軍中也未絕跡,挖坑活埋士兵,葉振華在剛下部隊的時候,就聽打過北伐的老兵們說過舊軍閥部隊中種種殺兵的殘酷刑法,活埋,砍殺等等,其中,最出名的就是活埋。
那時,他以爲這種事情只會發生昔日被革命軍打敗的舊軍身上,卻沒想到,今天,落在了他葉振華的頭上,何其可嘆。
雖然早有心理準備,可到了這裡,還是平添了一絲淒涼。
“營附,這就是解決我的地方?”
葉振華嘆了口氣,故作鎮定,在三營附面前故作沉穩,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堅守着底線,和呂元龍一系人馬對抗,最終,竟落得了這個結局,葉振華不禁一陣悲涼,縱然是自己死了,可呂元龍也就是得不到被自己藏起來的名冊而已。
呂元龍很大可能還有逍遙法外,在第五軍裡繼續逍遙下去,想到這一點,葉振華就很難受,以一己之力和呂元龍這些人對抗,被囚禁了一個月多,軍裡卻還不知道情況之嚴重(他被囚禁,根本不知道教導大隊的到來)補充二團的弟兄,仍然要被呂元龍荼毒。
此時,葉振華多麼希望有人介入,讓他在尚有一口氣的時候看到呂元龍這系人馬的倒臺,而不是就這麼死在補充二團的營門前。
心痛,何其心痛,死的不明不白。
三營附虛僞的點了點頭。
“沒錯,這就是專門給您葉營座準備的坑,將死之人,想來您也是感想頗多吧?”
“營附費心了。”
葉振華說道,面無表情。
三營附倒是沒有急着把葉振華推到坑裡,他就站着看着葉振華,心中爽快無限,過往的種種仇恨,馬上就要得報,比自己年齡小,資歷淺,卻奪佔了“本應屬於自己”的營長位置的葉振華,馬上就要被推到坑裡,被土一點點的淹沒,然後會窒息,或許還會向自己求救,到時,自己還可以玩一玩他,當然,絕不會放過他。
待到自己玩的差不多了,然後,葉振華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怎一個痛快了得?
“不費心,只是,我好奇,葉大營座您到底把那些名冊藏到哪裡去了?”
“無可奉告!”
葉振華用說了無數次的四個字回覆了三營附。
三營附也沒多廢話。
“不說也罷,你就帶着這個秘密入土吧。”
臨了,他給葉振華留下了最後一句話。
“嗖嗖”一陣陣風颳過。
營附在自我的冥想中享受着,文人發起狠來,比大老粗要更加狠毒,甚至是病態,營附的心境,完全符合這句描述。
最後,三營附把手一揮。
“送他上路!”
“是!”
葉振華自知必死,閉上了眼睛,挺起了胸膛,他要維護住自己這個黃埔軍官最後的尊嚴,也是男人的尊嚴,不與爾登宵小同流合污的氣節。這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了。
“走!”
兩名士兵拿着駁殼槍,把葉振華推到了坑前。
“進去吧你!”
兩個大頭兵好像對親自殺掉一個少校興趣很大,少校,對兩個兵而言是極高極大的人物了,處決掉一個少校,他們也有種莫名的滿足感。
兩人分別給葉振華猛踹一腳,各踢到葉振華的一條腿上,把葉振華踹進了深坑中,葉振華一進坑裡,旁邊準備填土的兩名士兵立馬剷起了第一鍬土。
“埋!”
營附走過去,下令開埋,他自己便近距離的看着葉振華,他要看葉振華一點點被土吞噬掉生命的全過程。
兩名士兵,快速的往坑內填埋沙土,葉振華的身子,逐漸被填入的沙土掩埋,葉振華也着實是個漢子,任由上面的人往下面填土,閉上眼睛高高的仰起頭來,硬是一聲沒吭,坑內塵土飛揚,葉振華連咳嗽都沒有。
三營附看着,興奮着,沙土一點點的累加,逐漸上升到葉振華的脖頸處,開心,得意,已經不能形容他的心情了。
“撲通”
正當三營附自得之時,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響。
“啊”
一名光着膀子,正在填土的士兵丟下了鐵鍬,捂着頭痛苦的喊叫着,一條紅色的血線,從士兵的頭上流下,三營附警惕的擡頭看去,只見一顆長柄手榴彈砸在了士兵的頭上,手榴彈砸到士兵頭上,又被彈開,滾落到了三營附的面前。
“手榴彈,媽的,快趴下!”
營附也是戰場上摸打滾打出來的,看到飛來手榴彈,向後快速的退了幾步後,身體自動的趴倒在地上,四周的士兵也都丟下手裡的東西,急忙匍匐避彈。
時間過去了十幾秒,三營附沒聽到預想中的爆炸聲,他在地上,小心翼翼的擡起頭來,只見丟來的那顆手榴彈沒有爆炸,而是完完整整的呆在原地,三營附還是不敢動,匍匐在地上懷疑着這是什麼情況。
“上!”
突然,兩側的林子,植被裡傳來了人聲,營附向側身看去,只見有幾十個身穿便衣的人,從兩側的樹林裡衝出,手裡還拿着駁殼槍,花機關,還有二十響,突如其來的狀況,讓三營附和幾個士兵直接愣在了那裡。
這些人裡,人人短槍一把,腰裡還都彆着刺刀,營附稍一打眼就知道,這些個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歷經血戰的老行伍。
三營附還算是有點腦子的,看到便裝和清一色的駁殼槍,這傢伙猛然想通了什麼,發狂一樣的站起來,撿起了地面上的那顆未爆手榴彈,擰開了手榴彈的彈蓋,馬上就要拉弦,同時,瘋狂的大喊着。
“弄死姓葉的,快!”
三營附想要把手榴彈丟進坑中炸死葉振華。
“砰”
一聲清脆的槍響,三營附抓着手榴彈的右臂被擊中,手榴彈又掉落在了地上,這時,工兵排的幾十名官兵已經衝了過來,控制住了所有人。
工兵排的上士排附一腳踹飛了沒拉開弦的手榴彈,三名工兵排士兵,合力把三營附摁在了地上,三營附未能得手,癲狂的倒在地上狂喊,就差一步,差一步,他就能炸葉振華。
後面,何金海收起了冒着煙的駁殼槍,玩味的看着被摁在地上的三營附。
“全給我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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