鳩田鷹對範春華宿舍的布控分三個小組。
第一個小組爲技術組,監控宿舍的電話。
範春華租住的公寓裡是安裝了電話機的,所以只要不出意外,範春華的上線很大可能會給他打電話,而只要範春華的上線打來電話,梅機關的技術組就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對電話來源進行定位,最終找到隱藏在電話那頭的人。
第二個小組爲潛伏組,潛伏在範春華租住的公寓內。
鳩田鷹也知道這種守株待兔的方式很笨,但是同時,這種方式也很有效,只要範春華的上線來接頭,就一定會落入他們的掌控之中。
第三個小組爲布控組,鳩田鷹動用了上百人的特工,將範春華公寓所在的整個街區全都監視了起來,從範春華落網的那一刻起,只要進入過範春華公寓所在的巷子,不管什麼人一律秘密抓捕,然後對嫌犯逐一進行甄別。
儘管範春華租界的公寓在一條小巷子裡,但是這幾天來,布控組的特工人員還是抓捕了超過一千人,這給梅機關的甄別工作帶來了非常之大的壓力。
鳩田鷹深感梅機關人手不足,已在考慮從七十六號借人。
……
深感人手不足的,還有鍾毅。
自從跟黃公館發生火併之後,猛虎突擊隊趁勝追擊,搗毀了屬於黃金榮勢力的十幾個青幫堂口,擊斃了數以千計的流氓。
同時也查獲了大量贓款贓物,尤其鴉片的數量極多。
但這次,鍾毅對鴉片的處理,卻與之前有很大不同。
之前在武漢或者鄞江,鍾毅對鴉片是零容忍,查到就燒,而且所有的煙館一律查封。
但是這次,鍾毅卻沒這麼做,查獲鴉片之後並沒有焚燬,他甚至也沒有下令搗毀黃金榮旗下的大煙館。
其中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爲大上海現在已經不屬於中國。
上海已經不屬於中國,所以鍾毅並沒有維持治安的義務。
而且鍾毅也根本不想拯救上海租界的癮君子,因爲滯留在上海的這些癮君子,不是過氣的北洋軍閥,就是丟了前途的北洋政客,或者就是北洋時期的紅頂商人,又或者就是他們的家人或子孫,幾乎就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對於拿鴉片壓榨這一小撮人的財產,鍾毅沒有一絲一毫的心理負擔。
正因此,這次搶了黃公館的鴉片後,鍾毅並未將之銷燬,而是裝車運回虎穴,還有原屬於黃公館的賭館、大煙館,鍾毅也沒有下令搗毀。
一句話,鍾毅其實沒打算在上海也來一次犁庭掃穴行動,將整個上海的黑惡勢力也跟鄞江一樣連根拔起,鍾毅只想要接管黃金榮或者說青幫的生意。
這纔是鍾毅這次前來上海的主要意圖,找一條生財之道!
要不然,鍾毅真擔心鄞江的發展大計會夭折,投入太大!
這一來,鍾毅就深感手下的人手不足,因爲要想憑藉區區一百多人,就掌控原本屬於黃金榮的產業,顯然不可能。
事實上,猛虎突擊隊現在已經有些疲於應付。
爲什麼?因爲黃金榮的殘餘勢力改變了打法。
青幫打手在正面交鋒當中吃了兩次大虧之後,終於學精了,不再跟猛虎突擊隊進行正面抗衡,每次猛虎突擊隊出來掃蕩,他們立刻就作鳥獸散,所以猛虎突擊隊常常撲空。
然後等猛虎突擊隊往回走時,他們就從街邊房頂上、小巷甚至陰溝裡發起襲擊,雖然大多隻是扔幾塊磚塊,打幾槍冷槍,最多就是扔一顆手雷,但由於這種襲擊無處不在,所以還是給猛虎突擊隊造成了很大困擾。
幾天來,猛虎突擊隊不斷有隊員受傷、住院。
甚至就連醫院也遭到了襲擊,好在無人傷亡。
但是鍾毅知道,這種狀態維持不了太長時間。
因爲人是會感覺到累的,一旦猛虎突擊隊的隊員精神上感到疲勞,注意力就會分散,警惕性就會降低,那時候就一定會出現傷亡,而這是鍾毅所不願看到的。
所以,鍾毅決定要改變策略,猛虎突擊隊作爲決定性的武裝力量,不會再輕易出擊,收拾殘局這種事,完全可以招募社會上的閒散人員。
只要豎起大旗,就有的是閒散人員前來應聘。
要知道此時滯留在公共租界、法租界的難民,仍還有兩百多萬人。
這兩百多人裡大多都是婦孺,但是壯丁的數量至少也有五十萬人。
只要鍾毅提供食宿,還怕沒有壯丁前來投奔?到時候,有的是人!
不過,還有個問題,那就是這些新招募的壯丁既缺乏組織紀律性,也缺乏武器裝備,所以還得找一支精幹力量來帶他們。
鍾毅很容易就想到一支至今仍滯留在公共租界的隊伍。
這支隊伍就是曾經堅守了四行倉庫長達七天的孤軍營。
……
讓鍾毅沒想到的是,租界工部局跟他居然想到了一塊。
這會,租界工部局的總董事弗洛依德來到了沙遜大廈,面見沙遜。
沙遜以爲弗洛依德是來興師問罪的,當下聳聳肩說道:“弗洛依德,你是爲沙遜衛隊的事情而來的吧?很抱歉,雖是我的衛隊,但是我說了不算,至於其中的原因,你最好還是去康茂德公使,或者直接問米國軍方也行。”
“不不,沙遜爵士,你恐怕誤會了。”弗洛伊德攤手道,“我並不是來抗議的,而是向你表示感謝的,感謝你的衛隊整肅了青幫。”
“什麼,感謝?”沙遜不免有些錯愕。
“是的,感謝。”弗洛伊德道,“自從你的衛隊出手之後,公共租界的青幫流氓就比以前收斂了許多,連帶着治安也好轉,巡捕房的工作都輕鬆多了。”
“原來是這樣。”沙遜恍然道,“不過這也是我應該做的。”
弗洛伊德又道:“不過近幾日,你的衛隊卻沒怎麼外出,公共租界還有法租界的青幫流氓似有死灰復燃的態勢,請問是你的衛隊出現什麼問題了嗎?”
“這個嘛……”沙遜說道,“咱們最好還是問問喬治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