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外的槍鳴聲接連不斷,摻雜着大量急促的高喝與腳步聲,小鬼子的大部隊依舊在緊張的搜尋着偷襲者的蹤跡。
不過,即便是周邊的喧囂聲亂做一團,可第十輛卡車車廂內,卻是一片沉靜,與外面的嘈雜彷彿是兩個不同的世界。
由於神崎小夜事先對各個中隊長早已交代過,無論發生任何情況,都不得前往第十輛車廂打擾他,關鍵就是爲了防止身份的暴露。
所以,處理突發性遇襲事件的責任,便落在了那幾個小鬼子中隊長的身上。
並且,對於這種小規模的突襲,神崎大隊麾下的各中隊長及小隊長,處理起來也是得心應手,完全不需要神崎小夜這個大隊長去操心。
畢竟在戰爭年代,這種情況實在是太普遍了,時刻準備着應對遭遇戰,是每一個階層的小鬼子軍官都必須掌握的戰鬥技能。
當下,在第十輛卡車的車廂內,神崎小夜對車外的騷亂聲充耳不聞,臉上掛着一抹森冷的笑意,對石田步弓解釋道:“石田桑,如果你認爲那羣前來偷襲的支那暴徒會輕易的被剿滅,那你就大錯特錯了。”
“首先,那羣支那暴徒既然選擇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對皇軍的大部隊動手,試圖在大部隊抵達青臺鎮之前,率先暗殺掉我,那麼他們必定已經做好了與皇軍隊伍正面衝突的準備。
而在明知道皇軍隊伍的規模與火力的前提下,他們依然敢執行伏擊計劃,你覺得,以對方指揮官的狡猾,他們會不留下後手,讓我們輕易的就吃掉這支偷襲小隊麼?”
石田步弓想了想,然後試探着問道:“神崎閣下,如果此次前來偷襲的隊伍,是抱着必死決心的敢死隊呢?對方從一開始就將目標鎖定在了您的身上,只要能成功的將您在半路上截殺掉,我想對方即便是付出再大的代價,也是可以接受的。”
“不不不!”神崎小夜連連搖頭,反駁道:“石田桑,青臺鎮的反抗武裝力量,本身人數就不會很多,每一個士兵都是極其寶貴的戰鬥資源,對方指揮官絕不會輕易的出動敢死隊這樣的炮灰角色的。
最起碼,在當前打伏擊的這支隊伍的可利用價值被榨乾之前,對方的指揮官,斷然不會輕易的放棄這支偷襲小隊。
再不濟,也會讓他們儘可能的消耗一番我們的兵力。
所以,當下的這場伏擊戰,看似簡單,針對性又極強,可如果想要徹底的將偷襲者清理乾淨,必然會大費一番手腳,絕不會輕輕鬆鬆的就結束掉。
並且,一旦這場遭遇戰陷入僵持,那麼局勢將會在無形中對敵人帶來有利的變化……”
聽到這裡,石田步弓先是猛然間一怔,然後彷彿醍醐灌頂般恍然大悟道:“神崎閣下,您的意思是說,對方這次用的是一石二鳥之計?
通過這一次的偷襲,明面上來看,對方是打算要將您截殺在路上,可實際上,截殺不過是他們計劃中的一環,無論成功還是失敗,他們都想借此來拖住我軍的行軍速度,從而爲後方的部隊爭取到一定的寶貴時間,去做出一些佈置以及準備!”
說到這,不等神崎小夜開口,石田步弓自己便先被自己的話驚到了,“那個可怕的支那指揮官,原來竟是做的這樣的打算?”
神崎小夜笑道:“石田桑,你的悟性還算不錯,能看到這一步,也是了不起了。”
石田步弓聽到誇獎,頓時心中竊喜不已,但表面上並未表現出來,依舊恭敬的道:“在下愚昧,還是經神崎閣下您的提點才聯想到這一切,我的戰術眼光,根本不及神崎閣下您萬一。”
神崎小夜揮了揮手,表示這不算什麼。
接着,石田步弓又問道:“那神崎閣下,如今咱們該怎麼做?敵在暗我們在明,如果直接派兵去搜尋那些隱藏在暗中的偷襲者的話,我們免不了又要有皇軍的勇士平白無故犧牲。
而一路讓機槍手掃射開道,也不是一個長久之計。
當下我們距離青臺鎮還有二十里地,在這個距離上,如果全程讓機槍手開道,火力偵察倒是安全了,但是我們的機槍火力小組,恐怕到不了青臺鎮,就該因彈藥消耗殆盡而全部喪失作用了。”
黑暗中,此時只聽到有微弱的呼吸聲傳來,神崎小夜閉目不語,似是在思考對策。
不過沒多久,神崎小夜便睜開了眼睛,接着冷然道:“五分鐘,我們只用五分鐘的時間去進行搜索,如果五分鐘內無法結束戰鬥,那麼就不用再去理會那羣偷襲者,直接全速前進,向着青臺鎮進發。
即便在這段路上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必要的損傷,也萬萬不能被對方拖在這裡。
一旦到了鎮上,敵人的伏兵就起不到作用了,到了那時,就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
………
蘇穆架着通體迷彩塗裝的巴雷特,黑洞洞的槍口依舊在瞄準着小鬼子的車隊。
即便心知此次的截殺計劃已經落敗,但蘇穆並未選擇離開,而是打算繼續在這個位置伏擊下去,儘可能的將小鬼子的大部隊多拖住一段時間,同時消耗一些他們的兵力。
神崎小夜這個人,此刻已經在蘇穆心中被列爲了第一危險對象。
這個小鬼子指揮官的戰鬥意識,絕非普通的小鬼子軍官可比的,就像那個西坡礦的第一指揮官佐藤伊夫,在戰術指揮跟作戰意識方面,就完全跟神崎小夜不在一個水平線上。
有這樣一個人帶隊,這一次圍繞青臺鎮展開的這場大掃蕩,看來並不會像自己所想的那般容易對付了。
同時,也正是因爲這個原因,蘇穆纔打算將這場伏擊的時間,儘可能多的延長一會,試圖儘量的先蠶食一部分小鬼子的兵力,爲接下來的戰鬥,減輕些壓力。
此刻,透過八倍鏡的鏡面,蘇穆可以清晰的看到小鬼子大部隊的一舉一動。
寒風中,蘇穆舔了舔嘴脣,眸子裡掠過一抹冷厲之色,然後再次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