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倒的戰鬥局勢,在很短的時間內便出現了巨大的反轉。
假如戰士們的彈藥儲備足夠,假如鬼子們是分兵突襲,而非全軍出擊,無論如何,負責死守東側山路的三班戰士們,都完全能夠將這支鬼子的包抄小隊給拖住,甚至殲滅也不是沒有可能。
但戰場上沒有假如,在子彈消耗過半之後,又遇到小鬼子不要命的衝鋒,僅憑土坡上的這幾桿三八大蓋,就這點火力強度,已經不足以阻擋小鬼子大規模的進攻了。
三班的火力遭到鬼子擲彈筒的徹底壓制,向山坡發起衝鋒的步兵跟皇協軍,立刻感到壓力一鬆。
兩分鐘後,第一批超過十五名鬼子,便在各個大樹與巨石的遮掩之下,欺近到了山頂附近,又迅速在周圍構築起了機槍陣地,沒等多久,小鬼子便架起了機槍,開始朝着土坡上發瘋似的傾瀉子彈,至此局面就完全崩壞了。
另外兩組邊跑邊打,從兩翼對鬼子的部隊進行騷擾的戰士們,也在小鬼子六具擲彈筒的連番轟炸之下,被截斷了退路,漸漸被逼向了土坡之上。
看起來,小鬼子是打算對這十名戰士來個一網打盡了。
當小鬼子在山坡上架起了輕機槍,更多的鬼子兵漫山遍野的欺近而來,餘下的幾名戰士立刻就意識到完了。
有那麼一瞬間,這幾名戰士腦子裡不可遏止的同時跳出一個念頭,守是守不住了,要不就撤吧,如果現在立刻後撤,沒準還能撿回一條性命。
可是下一秒,幾名戰士便立刻把這個念頭給拋到了腦後。
甚至,幾人還因爲剛剛萌生出的逃生念頭而深感羞恥。
他們現在逃了,或許可以撿回一條性命,可那些對衆人報以深切希望的百姓們呢?他們怎麼辦?
那同樣冒着巨大的危險,將小鬼子的大部隊拖在公路上的蘇穆又怎麼辦?
剛剛那場劇烈的連環爆炸,幾人也是聽的真切,小鬼子不明白怎麼回事,他們心裡卻是清楚的很,定然是下午埋在公路上的大量詭雷被觸發了。
此刻小鬼子的大部隊,兵力必然有了巨大的損傷,這是一個好消息。
而如果他們現在放棄,一旦被小鬼子突入到小莊的後方,與大部隊一起將抗日武裝隊團團圍住,那麼先前的一切佈置,就都前功盡棄了。
並且爲了這次伏擊,蘇穆連自己身上穿的防彈衣都脫下了,交付給衆人用來防身,自己又豈能辜負他的期望?又豈能夠輕言放棄?
只能決一死戰了,小鬼子要想從這裡過去,就只能從他們的屍體上踏過。
當下幾名戰士咬了咬牙,一個身材高大的戰士從四周滾燙的沙土裡刨出一挺還能用的歪把子,一邊抵在肩膀之上猛烈掃射,一邊大聲激勵身邊的幾人:“弟兄們,頂住啊!咱們每在這裡多頂住一分鐘,隊長那邊就多一分勝算,無論如何,咱們今天都不能讓小鬼子踏過這座山峰一步!”
衆人背後的這座小山,是唯一一條能夠通向小莊的路線,其他地方盡是一些險溝深壑,根本沒地方下腳。
幾名戰士唯有死守住這座山頭,才能阻止小鬼子迂迴小隊前進的腳步。
“頂住!幹他丫的!”
“絕不能放這些畜生過去,兄弟們拼了!”
“殺啊!”
剩下的幾名戰士紛紛跟着歇斯底里的咆哮起來,一邊大聲吼着,一邊衝着前方猛烈開火。
這時,另外兩組負責兩翼騷擾的戰士,也被逼近到了山頂附近,索性也不騷擾了,轉身躲進了山溝裡,也加入進了防守當中。
三挺歪把子不斷的向外噴吐着瘋狂的火力,與小鬼子機槍陣地上的六挺歪把子狠狠的對峙,其他幾名拿着三八大蓋的戰士,在打光了子彈後,便開始不要命的朝着山下扔雷。
隨着一道又一道劇烈的爆炸聲響起,小鬼子部隊前進的腳步再次被壓制住了,大量的皇協軍在衝鋒的過程中慘叫着倒下,不是被手雷炸傷,便是被那胡亂激射的流彈給擊中。
濃重的硝煙在山頂附近瀰漫盪漾,雙方打的不可開交,全都向着對方發起了亡命的進攻。
而就在戰鬥進行到了白熱化時,在一番襲殺後便消失的無影無蹤的兩頭獒犬,不知何時也悄然現身,再次對小鬼子部隊展開了血腥的殺戮。
夜色爲兩頭獒犬提供了絕佳的掩護,那矯捷的身姿在黑暗中宛如兩隻鬼魅,不斷的在密林間穿梭,無聲無形。
小鬼子在遭到偷襲後往往根本來不及開槍,便又丟失了目標。
短短的片刻間,便有十多個鬼子跟僞軍接連喪命,不是被咬死就是被拍死,而小鬼子從頭到尾卻是連兩頭獒犬的皮毛都沒有傷到,也從沒看清過全貌。
“八嘎呀路!收縮,將隊形收縮起來,全都靠緊一些,點上火把插在地上,把那兩頭野獸趕走!”接連不斷的傷亡,令立花少尉一陣頭大。
十分鐘的時間本來就很緊迫,能夠將那些支那暴徒殲滅,就已經算是不錯的結果了。
然而在兩頭野獸的不斷騷擾之下,照這個架勢來看,只要敵人的彈藥供應能夠跟上,別說十分鐘了,半個小時也不一定能夠結束這場戰鬥。
甚至於,如果再不做出一些措施的話,恐怕要不了十分鐘,小半個隊伍都將會葬送在那兩頭野獸的血盆大口之下!
他完全想象不到,那兩頭野獸究竟是什麼品種,居然會如此的兇猛矯捷,簡直令人不可置信。
並且還有一點令立花少尉感到不安的是,那兩頭野獸似乎與那羣支那暴徒是一夥的,全程就只針對皇軍下手,而對那羣支那暴徒卻是不管不顧,沒有傷及分毫,甚至在某些時候,還彷彿在配合他們行動。
這就讓立花少尉覺得恐懼了,十名體力源源不絕的敵人,再加上兩頭如幽靈般的野獸,這樣的陣容,搭配着暗淡的夜色,想想就讓人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