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天舒回來了,真是天舒回來了。”然後就見一箇中年婦人從屋裡搶了出來,柳天舒擡頭一看,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母親,不由淚流滿面地迎了上去,任由母親唐素蓉撲到自己懷裡,顫聲說道:“媽,是我,你兒子天舒回來了。”
“讓我看看,讓我看看。”唐素蓉激動地擡起頭來,用手撫摸着柳天舒的臉龐,嘴裡癡癡地說道:“我兒子回來了,我兒子終於回來了,謝天謝地,謝天謝地。”
就在這時,柳天舒的妹妹柳天雨看着哥哥,梨花帶雨地只是笑着。
這時,柳明宣邁着沉穩的步子從屋裡出來,看到唐素蓉抱着兒子不住痛苦,就眼裡溼潤地說道:“素蓉,你別再哭了,兒子回來是大好事,你看,還有客人呢。”
唐素蓉這時纔想到跟着兒子一道回來的,還有一個姑娘,這時不好意思地擡起手背抹了一下眼淚,望着蘇蘭道:“不好意思,讓您見笑了。”
蘇蘭早被柳天舒他們一家團聚的動人場面所感染,這時也是兩眼紅紅,聽到唐素蓉這話,連忙低聲說道:“伯母,你好,我是柳天舒的同學蘇蘭,柳天舒回家看望你們,我正好遇到,順路過來看伯父伯母。”
唐素蓉聽到她這一說,這才知道蘇蘭並不是兒子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同學。當下禮貌地說道:“蘇小姐,既然你和天舒是同學,到了家裡就不要拘束,就當到了自己家一樣。”
柳天舒看到父親過來,喊了一聲爸之後,就爲他們作了介紹,柳明宣看到面前這個文靜素雅的女孩,心裡暗讚了一下,說了一聲歡迎你到我們家玩。
在院子裡說了一陣話後,一家人自然到了屋裡,不過,在柳天舒一家進屋的時候,蘇蘭找了個藉口離開,並與柳天舒說好第二天來找他玩。
送蘇蘭在門外坐黃包車離開後,柳天舒跟着父母回到屋裡。
“天舒,這幾年你都跑哪裡去了?我們都想死你了,你怎麼連個信也不往家裡捎一個。”進屋坐下後,唐素蓉一邊落淚,一邊望着柳天舒埋怨道。
“爸,媽,我離開北平後,參加了八路軍,後來跟着部隊回到了老家……”柳天舒把這幾年的經歷簡單說了一下,當然,涉及到機密的東西,他自然閉口不提。
柳明宣得知兒子參加了八路,而且還回到了老家,就望着唐素蓉道:“你別埋怨天舒了,我們搬到西安後,不是與山東那邊失去聯繫了嗎?天舒也不知道我們搬到了什麼地方,這兵荒馬亂的,他到哪裡去找我們,不過天幸老天有眼,讓我們一家又重新團聚了。”
與母親和妹妹說了一陣後,唐素蓉帶着柳天雨跑去準備飯菜,柳天舒跟着父親到了書房。
剛纔柳明宣只簡單介紹他們一家搬到西安後的情況,但當着唐素蓉和女兒的面,他並沒有將家裡生意上的事告訴柳天舒。
其實就是現在,唐素蓉也不清楚家裡現在具體經營哪些生意,只知道丈夫好多時間都是在外面做事。
“天舒,知道你現在參加了八路軍保家衛國,爲父也算放心了,你不知道這幾年來,你母親一直唸叨着你,我們也曾託人四處打聽,可惜都沒有你的消息。你在部隊一切還算順利吧。”柳明宣望着兒子愛憐地問道。
他到西安後,就與山東那邊失去了聯繫,他也曾託人打聽,不過,這兵荒馬亂的,想要找一個人,還真是不是那麼容易。
只是兒子怎麼突然找到了西安,這讓柳明宣有些疑惑。
在離開延安來西安的時候,柳天舒專門請示了李副部長,見到家裡人後,哪些可以說,哪些不可以說。
李副部長已明確告訴他,可以將他在部隊的情況向其父親訴說,但在延安的情況,卻不得泄漏。
這時聽到父親詢問,他就將自己離開北平,原本準備回山東老家,結果陰差陽錯參加了八路軍,後來又跟着部隊到了山東,現在已是八路軍二團團長的事告訴了父親,同時還說自己這次因爲有事前往延安,組織上告訴了他父母在西安的地址,同時特別批了一個月的假,讓他回家來看看。
柳明宣一聽這話,立即知道這是上級向柳天舒透露的情況,心裡自然有些激動,不過,一個問題隨即擺在他的面前。
自己的兒子是八路軍,這事要不要向胡主任提起。
自己當初就是接受當時還是胡軍團長的老朋友建議,才舉家遷到西安的,後來也多次得到老朋友的關照,現在老朋友已成了西安的主任,軍政大權集於一身。
柳天舒的事要不要向他提起,這事還得請示一下。
畢竟,兒子回家後,他是八路軍的事,應該瞞不了多久。
“幹得不錯,你終於長大了,爲父也就放心了,既然你的長官放了你的假,那就在西安好好玩幾天,陪陪你媽和你妹妹。”柳明宣點着頭道。
晚餐桌上,自然充滿無限溫馨。
第二天,妹妹就纏着柳天舒送她去學校。
柳天雨今年十九歲,正在西安一所大學上學。
西安畢竟是大後方,雖然鬼子的飛機有時也會前來搗亂,但一切還算平靜有序。柳天舒陪着妹妹到了學校,說好放學去接她的時間,就來到了與蘇蘭約好的見面地點。
兩人這天反正也沒事,就到西安各著名景點去遊玩了一趟。
柳明宣因爲牽掛着兒子的事,在商號去轉悠了一圈後,就折到一個酒樓,找到上線彙報了兒子回來的事後,上線告訴他,可以將這件事向胡主任透露。
畢竟這種事瞞是瞞不過的,好在現在是國共合作時間,就算胡主任知道柳天舒是八路軍,也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再說,柳明宣與胡主任雖然關係密切,但畢竟兩人只是不涉及厲害關係的朋友。
從酒樓出來後,柳明宣就來到了胡主任的官邸。
身材微胖的胡主任得知老朋友前來拜訪,十分高興地接見了他。
柳明宣在西安的生意之所以做得風生火起,其中就有胡主任的特別關照,當然,柳明宣這樣精明的人,生意上賺了錢,自然也少不了胡主任的好處。
“哈哈,老柳,今天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了?”看見柳明宣,胡主任樂呵呵地說道。
“唉,主任,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說。”柳明宣做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雖然兩人私交密切,但柳明宣一般情況下,還是稱呼胡主任爲主任。斷沒有在胡主任面前因爲是老朋友而不注意分寸。
胡主任一聽,眉頭不由一揚,望着他道:“出了什麼事了,老柳,有什麼你只管說。我倆之間,用不着遮着掩着的。”
此話一出,胡主任那種上位者的氣勢自然而然散發出來。
“唉。既然長官這麼說,那我就直說了,長官,你也知道我有一個兒子,戰爭爆發的時候,正在北平上學,戰爭一打響,就失去了音信。這不,幾年過去了,素蓉一直唸叨着他,誰也沒有想到,他昨天竟然找到西安來了。”柳明宣嘆了一口氣說道。
“你說的是天舒?我說老柳,你兒子回來,一家人團聚,這可是天大的好事,你怎麼還唉聲嘆氣的。你快說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作爲黨國要員,胡主任一聽,就知道其中別有蹊蹺。
柳明宣見此,就只得將兒子是八路軍的事一五一十地向胡主任作了介紹。
胡主任一聽,不由鬆了一口氣,望着柳明宣笑道:“我說老柳啊,我還以爲是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呢,不就是你兒子是八路軍團長嗎?這有什麼了不起的,現在是國共合作共同打鬼子,八路軍和中央軍是友軍,又不是當了漢奸爲日本人賣命,這有什麼唉聲嘆氣的。”
坐到了胡主任這樣的位置,其眼界自然寬廣,現在是國共合作聯手抗日時期,雖然軍統中統這些組織還是暗中對共產黨多加提防,但這些都沒擺在面上。
再說,憑自己是西安公署的主任,只要柳天舒不是日本鬼子的奸細,他難道還保不了他。
“長官,我知道你很念舊情,多謝長官理解,我就怕因爲這個,爲長官帶來麻煩。唉,要是我兒子參加的中央軍,那該多好了。”柳明宣不無遺憾地說道。
“呵呵呵,這還不簡單,只要他願意過來,我就給他一個團長噹噹也沒有什麼。老柳,年輕人有年輕人的選擇,我們這些當長輩的,只要他們不走歪路,就不要去過多幹涉了。既然天舒回來了,這樣,明天帶他過來坐坐,我這當長輩的,也該爲他接接風嘛。”胡主任笑着說道。
“行,長官願意接見他,那可是給他天大的面子,我明天一定帶他過來拜見長官。”柳明宣似乎一塊石頭落到地上,臉上也露出舒心的笑容。
隨後,柳明宣禮貌告辭,坐着自己家的汽車返回了住處。
到西安做生意後,隨着生意的擴大,柳明宣還是在胡主任的幫助下,弄了一輛汽車充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