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爲什麼要來這裡呢?”威廉看着眼前的寸雲生,微微皺起眉頭,臉上滿是無奈,輕嘆一口氣後,緩緩開口問道。
他們雙方之前合作了很多次,在過往的那些合作裡,彼此配合默契,也一起達成過不少目標,關係一直以來還是相當不錯的。
可結果呢?
誰能想到如今寸雲生竟然率領部隊來到了北非,這意圖很明顯,那就是要站到對立面,與他們展開作戰了。
這樣一來,之前建立起來的良好合作關係肯定是要破裂的了,而這一切,恰恰是威廉最不想看到的局面。他心裡其實挺複雜的,既對這種變化感到惋惜,又有些難以理解寸雲生爲何要這麼做,所以才忍不住問出了口。
聞言,寸雲生倒是一臉淡然,臉上沒有太大的表情變化,只是平靜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裡透着一種別樣的沉穩,隨後緩緩開口說道:“因爲一切都該結束了。”
那語氣不緊不慢,卻又彷彿蘊含着深意,讓人捉摸不透他這話到底具體指的是什麼。
“結束?”威廉聽到這個回答,先是一愣,臉上露出些許疑惑的神情,緊接着心裡就“格登”一下,一時間有些發懵了。
他實在是不太明白寸雲生這話裡的意思,怎麼就突然說一切該結束了,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他的腦子快速運轉起來,試圖去理解寸雲生的意圖。
“是的,就是該結束了。”寸雲生看着威廉那發懵的樣子,再次重複了一遍,語氣依舊是那樣的平淡,可卻更讓威廉覺得這話裡有話了。
“您的意思是我們會輸?”威廉很快就醒悟過來,瞪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地看着對方。
在他的認知裡,己方的實力可是不容小覷的,無論是兵力、裝備,還是過往在各處戰場上取得的戰績,那都讓他對勝利充滿了信心,所以他從不認爲己方會輸,可現在寸雲生這話,明顯就是在暗示他們最終會輸掉這場戰爭,這讓他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
“當然,難道你沒察覺出來麼?”寸雲生微微揚起下巴,不可置否地說道,那神態彷彿一切都盡在他的掌握之中,對於威廉的反駁,他並沒有表現出絲毫的驚訝,只是覺得對方似乎還沒看清當下這戰局背後的種種跡象和趨勢。
“不可能,現在各處戰場我們都節節勝利。”威廉當即反駁道,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他一邊說着,一邊挺直了身子,像是要通過這種方式來強調自己所說的話的真實性一樣。
在他看來,眼前各處戰場上己方都是捷報頻傳,不管是在歐洲大陸,還是在北非的部分區域,都佔據着優勢,怎麼可能會輸呢,他堅信這只是寸雲生的一種錯誤判斷罷了。
“是麼?真的是這樣麼?你們還有後續兵力麼?”寸雲生冷笑一聲,那笑容裡透着一絲嘲諷,彷彿早已看穿了一切。
他目光銳利地看着威廉,眼神裡滿是審視的意味,就這麼靜靜地等着對方的迴應,似乎篤定了對方會被自己這話給問住一樣。
“你我都是老朋友了,就不要說這種自欺欺人的話了,你們到底是啥情況,我還不清楚麼?”寸雲生繼續說道,語氣裡帶着幾分老友之間纔有的那種不客氣,可在這時候說出來,卻又顯得格外犀利。
他深知對方現在所面臨的困境,所以根本不吃威廉那套所謂各處戰場節節勝利的說法,直接就把問題的關鍵給點了出來,讓威廉想回避都回避不了。
聽到這話,威廉頓時語塞,原本還想着反駁幾句,可張了張嘴,卻發現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後續兵力?
這確實是他們當下最大的問題了。
他們已經無兵可調了,各處戰場上投入的兵力基本上已經到了極限了,國內能動員的力量也都差不多都用上了。
除非讓工廠裡那些正在忙碌生產軍備物資的工人們也上戰場,可要是真這麼做的話,那麻煩可就大了。
工廠的生產一旦停擺,或者說生產速度大幅下降,就會對整個國家的生產力造成極爲嚴重的影響。
到時候,前線各部隊的後勤補給可就沒辦法保障了,沒了充足的武器彈藥、糧草物資供應,那前線的仗還怎麼打下去,這簡直就是牽一髮而動全身的難題。
儘管他們也想盡了一切辦法,又是威逼又是利誘的,讓那些僕從國加大生產速度,好爲他們提供更多的物資支援,可那些僕從國本身也有諸多困難,能力有限,折騰了半天,還是沒辦法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所以您這個時候是趁火打劫麼?”威廉冷笑一聲,臉色變得陰沉了下來,很顯然他有些生氣了。
在他看來,原本大家好歹也算是合作過的朋友,現在寸雲生卻在他們陷入困境的時候,擺出這麼一副要落井下石的架勢,這讓他心裡別提多窩火了,所以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生硬且充滿了不滿。
“可以這麼說。”對此,寸雲生並沒有矢口否認,臉上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彷彿承認這件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畢竟他來這裡就是爲了趁火打劫,就是想看看能不能趁着對方現在自顧不暇的時機,從中弄點好東西,爲己方謀取更多的利益,所以面對威廉的質問,他也懶得去掩飾自己的意圖了。
聞言,威廉先是一愣,瞪大了眼睛,臉上滿是難以置信的神情,很顯然他也被寸雲生的這份“無恥”給幹懵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寸雲生居然會這麼直白地承認,一時間都有點反應不過來,心裡更是又氣又無奈,不知道該拿眼前這個人怎麼辦纔好了。
“您還真夠坦誠的。”良久,威廉才憋出這麼一句話來,語氣裡透着一股複雜的情緒,有無奈,有氣憤,還有一絲對眼前這個人如此直白的驚訝。
他怎麼也沒想到,寸雲生居然就這麼大大方方地承認了是來趁火打劫的,一點掩飾的意思都沒有,這着實讓他有些不知該如何應對了。
而寸雲生呢,依舊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彷彿威廉的話並沒有對他造成任何的影響,臉上的神情平靜如水,就那樣靜靜地站在那兒,眼神裡透着一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淡然,似乎對自己剛剛承認的事兒絲毫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之處。
“當然,對於老朋友我一直都是非常坦誠,相信你應該知道。”寸雲生微微點了點頭,語氣平和地說道,那神態就好像他們此刻不是處在可能兵戎相見的對立局面,而是像往常一樣在閒聊一般,讓人感覺有些怪異又帶着幾分別樣的熟悉感。
“威廉,鑑於你我這麼久的朋友,該考慮退路了。”寸雲生看着威廉,目光裡多了幾分真誠,說這番話的時候,他是真心不想看着威廉陷入到不可挽回的危險境地。
畢竟曾經一起合作過那麼多次,彼此之間還是有着一定的情誼的,雖然現在立場不同了,但他還是希望威廉能夠看清形勢,早做打算,別到最後落得個悽慘的下場。
誰知道威廉還是那副表情,臉上帶着倔強,眼神裡透着一股不肯輕易認輸的勁兒,這讓寸雲生有些失望。
他原本想着,以兩人之間的交情,威廉應該能明白自己這話裡的好意,可現在看來,威廉似乎還是沒能理解自己的苦心。
“難道我們之間就必須要兵戎相見麼?”威廉皺着眉頭,眼中滿是懇切,還是想再勸勸寸雲生。
他實在是不想和這個曾經的合作伙伴變成戰場上你死我活的敵人,所以哪怕知道希望渺茫,也想再努力一下,看看能不能改變這個局面,讓雙方避免走到那一步。
這一次,寸雲生換了一副表情,臉上原本的淡然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無奈,他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軍人當以服從命令爲天職,我也不能違背長官的命令。”
那話語裡透着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雖然他心裡也不想和威廉鬧到兵戎相見的地步,可軍令如山,他沒辦法去違抗,只能無奈地朝着這個不可避免的方向走去了,只是心裡對這即將到來的對立局面,還是充滿了惋惜和無奈。
“您完全可以出工不出力啊,等到我們拿下直布羅陀海峽,到時候您完全可以選擇歸順我們。”威廉微微向前湊了湊身子,目光中滿是期待,還想再次勸說道。
在他看來,這或許是當下能避免和寸雲生兵戎相見的一個辦法,只要寸雲生在戰場上做做樣子,等他們成功拿下直布羅陀海峽,憑藉以往的交情,再加上己方屆時更強大的聲勢,寸雲生說不定就會選擇站到他們這邊來,所以他覺得這個提議還是很有可行性的,急切地盼着寸雲生能答應下來。
誰知道,寸雲生卻緩緩地搖搖頭,臉上閃過一絲落寞的神情,那落寞中似乎還夾雜着對威廉看不清局勢的一絲惋惜。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後開口說道:“你們是拿不下直布羅陀海峽的。”語氣十分篤定,就好像已經看到了這件事最終的結局一般。
“盟軍絕對不會眼睜睜看着你們拿下直布羅陀海峽,哪怕你們拿下,也只是暫時的。”寸雲生繼續說道,目光變得深邃起來,彷彿眼前已經浮現出了未來那激烈的戰場畫面。
他深知直布羅陀海峽的重要戰略地位,盟軍怎麼可能輕易讓對方得逞,肯定會想盡一切辦法去阻止的,就算一時之間出現疏忽讓對方得手了,後續也必定會拼盡全力奪回來的,對方想要長久佔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兒。
“盟軍已經進行戰爭總動員,將會調集更多的兵力,以及武器裝備來支援北非。”寸雲生的聲音沉穩而有力,他把當下盟軍這邊的動作透露給威廉,就是想讓對方明白,形勢已經在朝着對他們不利的方向發展了。
隨着盟軍不斷地動員、調集資源,後續投入到北非戰場的力量會越來越強大,到時候,對方想要達成目標就更難了。
“除非你們捨棄整個東線,否則的話,你們是守不住的。”寸雲生微微皺起眉頭,一臉嚴肅地說道。
他心裡很清楚,對方的兵力本就是有限的,戰線又拉得那麼長,如果想要在直布羅陀海峽站穩腳跟,勢必要從其他戰線抽調力量,而東線又是極爲重要的,一旦捨棄,那後果不堪設想,可要是不抽調,又哪來的兵力去守住剛拿下的直布羅陀海峽,這根本就是個兩難的困境。
這話還真不是危言聳聽,也就是盟軍目前兵力還不夠充足,沒辦法立刻在各個方面都佔據絕對優勢,不然的話,也不會讓寸雲生率兵前往北非,來打開局面了。
現在寸雲生這邊就是要想盡辦法先在北非打開一個突破口,爲盟軍爭取時間,等待更多的援軍抵達。
畢竟在這種局勢下,即便對方一時運氣好,靠着突襲之類的手段佔領了直布羅陀海峽,可在盟軍後續源源不斷的進攻之下,最終還是會再次丟失的,所以威廉的那個想法,根本就是不切實際的。
聽到這話,威廉頓時沉默了,他低垂着頭,眉頭緊鎖,臉上的神情變得無比凝重。
因爲他心裡很清楚,寸雲生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當下的局勢確實對他們極爲不利,那些擺在眼前的難題就像一座座難以翻越的大山,橫亙在他們前行的道路上,讓他們舉步維艱。
這也是他前來的原因,不就是想着依靠着雙方曾經的那點交情,試着爭取一下時間,看看能不能找到轉機,或者謀劃出什麼新的應對之策。
誰知道寸雲生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把一切都剖析得明明白白,這讓他原本還抱着的一絲僥倖心理,此刻也徹底消散了。
“就真的沒有辦法了?”威廉緩緩擡起頭,臉上閃過一絲苦澀,那苦澀中透着無奈與絕望,眼神裡滿是迷茫,彷彿一個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的人,急切地渴望能找到一絲光亮,一絲可以扭轉幹坤的可能。
“或許你們可以試試體面投降。”寸雲生皺了皺眉頭,思索了一會兒後,提了一個看似是建議,可實際上誰都知道很難被接受的提議。
在他看來,以目前的形勢發展下去,對方繼續負隅頑抗的話,最終也不過是徒增傷亡罷了,倒不如選擇投降,還能少些損失,也算保留一點最後的體面,只是他也知道,對於威廉他們這些有着強烈榮譽感的軍人來說,這個提議實在是太難以接受了。
“這不可能。”威廉幾乎是不假思索地直接選擇拒絕,他的語氣斬釘截鐵,眼神中瞬間閃過一絲決絕與倔強。
在他的觀念裡,投降那是絕對不能接受的事情,哪怕明知前方是死路一條,也要戰鬥到最後一刻,這是身爲軍人的尊嚴和底線,怎麼能輕易就選擇投降。
哪怕是所謂的“體面投降”也不行,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就把這個提議給否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