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間氣氛略顯詭譎的屋內,威廉眉頭緊皺,眼中滿是疑惑與猜忌,他直勾勾地看着眼前的寸雲生,語氣裡透着十足的不解,開口問道:“盟軍準備開闢第二戰場?”
他着實是搞不明白,寸雲生怎麼會把這樣重要的消息透露給自己,難道就不擔心消息一旦從自己這兒泄露出去,會引發一系列難以控制的連鎖反應嗎?
這舉動實在是太讓人捉摸不透了。
“不要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就算你泄露出去,你覺得盟軍會相信麼?反而他們大概率會認定這是你們使出的陰謀,目的就是想借刀殺人,除掉我罷了。”寸雲生卻一臉淡然,神色平靜如水,不緊不慢地迴應着,彷彿這事兒壓根就沒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他似乎早已把各種可能出現的情況都考慮周全了。
畢竟當下的局勢已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寸雲生如今可是手握幾十萬的遠征軍,那可是一支規模龐大、不容小覷的軍事力量,並且背後還有史迪威給他做堅實的後盾,有了這樣強有力的支持,他在諸多事務中的話語權和影響力都大大提升了。
所以,像這種略顯幼稚、低級的離間手段,對他來說,就如同蚍蜉撼樹,根本掀不起什麼風浪,產生不了任何實質性的影響。
果不其然,聽到寸雲生這話,威廉頓時就愣住了,一時間有些懵懵懂懂的,大腦彷彿都短暫地停止了運轉。
仔細一琢磨,確實是這麼個理兒,就寸雲生如今這今非昔比的地位,這種低級的離間計,確實很難發揮作用,根本就沒法對他構成什麼威脅。
“爲什麼?”威廉心裡依舊對寸雲生的意圖充滿了好奇,那探究的慾望就像一團火,在心底熊熊燃燒,怎麼也按捺不住,所以還是忍不住再次開口詢問,迫切地想弄清楚對方這麼做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考量。
可讓威廉沒想到的是,寸雲生卻用一種看白癡般的眼神望着他,那眼神裡滿是不屑與輕蔑,彷彿威廉問了一個全世界最愚蠢的問題似的,這讓威廉心裡很是不舒服,卻又不好發作。
“這還用說麼?當然是想讓你們去消耗盟軍的實力啊,難道你看不出來?”寸雲生一臉的無語,話語裡帶着明顯的嘲諷口吻,心裡暗自想着,這傢伙難道是眼見德軍呈現出頹勢了,就連腦子都變得胡塗不清了?雖說德軍現在確實是露出了衰敗的跡象,可畢竟有着深厚的底蘊,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想要徹底被打敗,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實現的事兒,他們肯定還會掙扎抵抗好一陣子。
聽到這話,威廉先是一愣,臉上瞬間漲得通紅,就像煮熟的蝦子一般,心裡那股子想要反駁的勁兒“噌”地一下就冒了出來,可張開嘴巴後,卻又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半天也吐不出一個字來,根本不知道該從哪兒說起,因爲他心裡不得不承認,寸雲生說的確實是有幾分道理,自己一時之間竟找不到合適的話語來反駁了。
“你覺得我們會答應麼?”威廉好不容易憋出了這麼一句話,可話還沒等全說完,就被寸雲生毫不客氣地給打斷了,那乾脆利落的勁兒,讓威廉心裡又添了幾分不痛快。
“放心吧,你們會答應的,除非你們放棄抵抗,可眼下這形勢還沒到徹底崩潰的那一步,你們肯定會血戰到底的。”寸雲生依舊是那副胸有成竹、很瞭解對方的模樣,神色淡然地說着,語氣裡透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篤定,彷彿他已經將德軍的脾氣秉性、行事風格以及未來的種種走向都摸得透透的了,就等着看他們接下來的行動了。
“除非你們想投降蘇軍?不過就你們之間以往結下的那些深仇大恨,真要是投降了,那下場肯定好不到哪兒去。”寸雲生繼續不慌不忙地說道,話語裡隱隱帶着一種警示意味,像是在提醒威廉要好好掂量掂量這件事兒,別做出什麼糊塗的決定來。
“可以參考一下波蘭,他們是什麼下場,想必你們應該也差不多。”寸雲生這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戳要害。德軍之前的所作所爲,那可着實是把蘇軍給得罪狠了,蘇軍心裡積攢的那股子怨氣和怒火,早就如同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就等着找機會狠狠地報復回去。雖說那些事兒當中,大部分可能和國防軍並沒有直接的關聯,可一旦蘇軍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在那種情緒的支配下,又哪會去細細分辨這些個事兒,到時候肯定是一視同仁,不會輕易放過德軍的。
聽到這兒,威廉徹底沉默了,他心裡清楚得很,寸雲生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實實在在的大實話,按照目前的局勢去合理地推演一番,最後的結局恐怕還真就和寸雲生說的差不多,自己根本就找不出什麼理由來反駁,只能默默地嚥下這苦澀的現實了。
“那麼盟軍會在哪裡登陸?”威廉像是想要打破這令人壓抑的沉默,又像是真的對這個問題十分好奇,忍不住再次開口問道,眼神裡透着一絲期待,盼着能從寸雲生這兒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好讓自己心裡有個底兒。
“諾曼底。”寸雲生連思考都沒怎麼思考,就很隨意地伸手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塊區域,那神態輕鬆自在得很,彷彿這個答案是再明顯不過、根本無需多做考慮的事兒一樣。
“不可能,這絕對是不可能。”威廉一聽這話,立馬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反應特別激烈,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似的,臉上瞬間佈滿了憤怒的神色,瞪大了眼睛,惡狠狠地盯着對方,心裡篤定寸雲生就是故意在透露這種虛假的消息來誤導自己。在他看來,諾曼底那個地方,從地理位置、防禦情況以及現有的基礎設施等各方面綜合考量,根本就不具備盟軍登陸的條件,怎麼可能會是盟軍選擇的登陸地點?
然而,讓威廉大爲震驚的是,寸雲生對於他這般激烈的反應,卻依舊顯得十分淡定,那副模樣就好像早就料到他會是這樣的迴應似的,沒有絲毫的意外或者驚慌之色,就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盡在他的掌控之下一樣。
“是不是覺得這裡沒有港口,盟軍爲什麼要在這裡登陸?豈不是找死?”寸雲生的話一出口,威廉頓時就像被雷劈了一樣,整個人都愣住了,一下子目瞪口呆地站在那兒,半天都沒緩過神來。他着實是沒想到,寸雲生竟然能如此精準地猜到自己心裡所想,這讓他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了,心裡又驚又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了,只覺得眼前這個人實在是太難以捉摸了。
“難道你不知道兵法有一句話叫反其道而行之,既然你們都覺得不可能,爲什麼就不能將這份不可能變成可能?”寸雲生依舊是那副看傻子般的眼神,目光裡透着濃濃的輕蔑,盯着威廉說道,那語氣就像是一個學識淵博的老師在教訓一個不懂事的學生一樣,充滿了居高臨下的意味,彷彿在說這麼簡單的道理你都不懂,還問東問西的。
“在你們穿過阿登森林之前,你覺得英法聯軍會相信你們能夠穿過那片原始森林麼?”寸雲生又接着舉例說道,試圖通過這個大家都耳熟能詳的戰例,來讓自己的觀點更具說服力,讓威廉能夠更好地理解他所說的這種“反其道而行之”的策略,明白有時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恰恰就是敵人最容易忽視的地方,反而有可能成爲突破點。
“現在也是一樣,既然你們都覺得不可能,那麼盟軍就一定能登陸成功。”寸雲生說得斬釘截鐵,語氣裡滿是自信,那副篤定的樣子,讓威廉聽完這番話之後,徹底被噎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腦子裡不斷迴響着寸雲生的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迴應了。
在那瀰漫着緊張與探討氛圍的空間裡,寸雲生忽然像是被什麼勾起了濃厚興趣一般,目光中閃爍着好奇的光芒,直勾勾地看向威廉,開口說道:“有一點我很好奇,自從阿登森林那場戰役之後,你們的戰略方面就出現了極爲嚴重的失誤。”他的話語裡帶着審視與探究的意味,彷彿要透過這過往的戰事,去剖析德軍戰略佈局中的種種問題。
“明明當時有着絕佳的機會,可以一鼓作氣地消滅英法聯軍,可你們卻偏偏放棄了這麼好的時機,結果,就導致現在英軍還留存着如此強大的抵抗力量,這對你們後續的作戰行動可造成了不小的阻礙。”寸雲生微微皺起眉頭,語氣中滿是遺憾和不解,在他看來,戰場上戰機稍縱即逝,像那樣能給予敵方致命一擊的機會一旦錯過,往往就會帶來一系列難以預估的後果,而德軍當時的這個決策,無疑是爲如今的艱難戰局埋下了伏筆。
“如果那個時候能夠徹底消滅這些有生力量,想必你們現在面臨的局面肯定會輕鬆許多。”寸雲生一邊說着,一邊輕輕搖了搖頭,臉上浮現出一種恨鐵不成鋼的神情,似乎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他已然清晰地看到了德軍當時戰略選擇所帶來的深遠影響,並且認爲要是換做自己,肯定不會讓這樣的機會白白溜走。
聽到這話,威廉沉默了好一陣子,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複雜難測。畢竟這都是已經發生過的事了,其中涉及到諸多複雜的因素,諸如當時的情報判斷、內部指揮協調以及各種外部條件的制約等等,所以對於這樣的過往之事,他心裡明白,自己確實不太好去妄加評價,只能選擇暫時保持沉默了。
“再比如現在,你們的戰略依舊存在着不小的問題,明明心裡都清楚蘇軍已經恢復了實力,並且已經開始嘗試發起反擊了,可你們爲什麼還要固執地死守那些並沒有多大實際意義的陣地?”寸雲生可沒有就此打住的意思,而是繼續拋出了一個尖銳且直擊要害的反問,他的眼神裡透着一種彷彿能看穿一切的銳利,好像一眼就洞察到了德軍當下戰略決策中的不合理之處。
“如果我是你們的統帥,我肯定會果斷地放棄這些地方,然後重新去構築新的防線,充分依託有利的地形,進行頑強的抵抗。只要能夠堅守到援軍抵達,那時候就可以瞅準時機,嘗試發起反擊了。”寸雲生說得是條理清晰、頭頭是道,語氣中滿是自信與篤定,彷彿他已經在腦海中精心謀劃好了一整套完美的作戰方略,就等着去付諸實踐了一般。在他的認知裡,戰爭中適時地根據局勢變化去靈活調整戰略是至關重要的,不能一味地墨守成規,死守那些價值有限的陣地,那樣只會讓自己陷入被動,白白損耗寶貴的兵力和資源。
“哪怕最終取得的戰果不如之前,可只要能夠牢牢守住現有的防線,那從戰略層面來講,就不算輸。”寸雲生一臉惋惜地說着,那模樣就好像眼睜睜看着德軍一次次錯過扭轉戰局的好機會,讓他心裡着實感到十分遺憾和無奈。
而坐在對面的威廉,聽着寸雲生這一番毫不客氣的分析與評判,臉色是越發地難看了起來,就像暴風雨來臨前陰沉壓抑的天空一般。
他的心裡別提多不是滋味了,既覺得對方說得好像有幾分道理,可又不甘心就這樣被人指責,只是一時之間,卻又實在找不出有力的話語來反駁,只能鐵青着臉,默默地聽着,心裡那股子憋屈勁兒,簡直都快把自己給憋壞了,卻又無處發泄,別提多難受了。
“當然了,也許是你們有別的深意。”寸雲生意味深長的說道。
“閣下真的能給一條生路?”忽然,威廉開口問道。
“哦?看樣子威廉先生是想明白了?”寸雲生嘴角的笑容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