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流氓皇帝

世界上的事情往往是這樣,一件偶然發生的事件往往能夠改變事物原來發展的軌道,不知道是偶然造就了必然,還是必然從來都是偶然的結果。

羅浩天現在的情緒完全被杜冷的死所左右,他暫時選擇性遺忘了在仁心診所發生的不愉快。

一大早,羅浩天讓管家榮叔帶着嶽小七和杜小惠安排杜冷的身後事,自己則前往拜訪青幫大佬杜月笙。因爲杜冷畢竟是杜月笙最得力的手下,青幫最講兄弟義氣和江湖規矩,不親自交待一聲是說不過去的。

杜月笙是近代中國綠林,上海青幫中最著名的人物,悟字輩大哥。他是20世紀上半葉上海灘上最富有傳奇性的一個人物,有“三百年幫會第一人”、“上海皇帝”之稱。

他出生於江蘇省川沙廳高橋南杜家宅。四歲以前,父母相繼去世,先後由其繼母和舅父養育。十四歲,初到上海十六鋪鴻元盛水果行當學徒,日夕與流氓,歹徒爲伍,又嗜賭成性,不久被開除;後轉到潘源盛水果店當店員。時拜青幫“通”字輩流氓頭子陳世昌爲老頭子,杜月笙按序排在“悟”字輩。由陳世昌等人的關係,杜月笙獲得機會進入時爲青幫上海龍頭的黃金榮公館。

因杜爲人機靈詭詐,善解人意,很快獲得時任法租界華探頭目、黑社會頭面人物黃金榮的賞識,成爲其親信,由“傭差”升格爲鴉片“提運”,並負責經營法租界三大賭場之一的“公興俱樂部”。因善糾合同夥,勾結軍閥,很快成爲鴉片提運中最具勢力的一個響噹噹的人物。1925年7月,杜月笙在租界與軍閥當局庇護下,成立“三鑫公司”,壟斷法租界鴉片提運,成爲與黃金榮、張嘯林並稱的“上海三大亨”之一。

上海三大亨中,素有“黃金榮貪財,杜月笙會做人,張嘯林善打”的說法。他善於協調黑社會各派勢力之間的關係,善於處理與各派軍閥之間的關係,善斂財,會散財。他通過販賣鴉片、開設賭檯等活動,大量聚斂錢財,然後,又以這些不義之財籠絡社會上各種人物,從政治要人、文人墨客到幫會骨幹,無所不有,比起黃、張二人來,杜月笙確實手法更高明一些。

羅浩天來到東湖路杜公館,拿出拜帖遞給看門的青幫弟子,一名守門人進去通報。

杜月笙不愧號稱上海皇帝,杜公館的氣派和豪華的確非一般人可比,一個人能在上海灘這個虎踞龍盤的地方稱雄,這個人無論好壞都應該有很多過人之處。

不一會守門人就趕回來,客氣的對羅浩天說道:“羅先生,杜老爺子請進!”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一般人是很難見到這位青幫大佬的,羅浩天能得到這種待遇是一種很大的面子。

羅浩天生平第一次與幫會中人打交道,他由於心情急迫,趕緊隨着守門人進入杜公館。

剛走到門口,只見一個五十多歲、身穿大褂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來,拱手對他說道:“早就聽杜冷說起過羅先生,杜某早就有心拜訪結識,沒想到羅先生今天能光臨寒舍,真是三生有幸、蓬蓽生輝!”

以杜月笙在上海灘的地位,能給羅浩天這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物這麼大面子,可見杜冷在杜月笙面前對羅浩天的推崇,也能看出杜月笙的愛才和禮賢下士。

羅浩天也拱手抱拳施禮,然後客氣的說道:“杜大當家太客氣了,羅浩天只是一個小人物,當不起您給這麼大的面子!”

杜月笙笑着說道:“羅先生不但是學界精英,而且文武雙全,儀表堂堂,更是秦鼎老爺子的高足,我雖然早就慕秦老爺子大名,但只恨沒有緣分深交,這也是我畢生一大憾事,今天能見羅先生也算是一嘗夙願!”

羅浩天又客氣的說道:“杜大當家過謙了!”

杜月笙說道:“羅先生請進,到裡面奉茶!”然後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羅浩天一笑,然後向客廳走去。

“我看看是什麼樣的青年才俊,能讓杜大當家這麼重視,親自迎接到門口!”一個頭發花白、年紀大約六十多歲的男人從客廳一把椅子上站起來說道。

杜月笙對這個男人笑笑介紹道:“這位是羅浩天先生,不但早年留學德國學業有成,回國後被複旦大學禮聘爲教授,而且還是秦鼎老爺子的高足,名符其實的武林高手,就連杜冷都曾經敗在他的手下!”

然後他又對羅浩天介紹說道:“這位就是我們上海灘大名鼎鼎的張嘯林先生,羅先生你也過來見個禮吧!”

羅浩天按照綠林的規矩,抱拳施禮,然後說道:“給張大當家見禮!”

張嘯林笑着走到羅浩天面前,伸手抓住他的胳膊,然後說道:“羅先生果然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千萬不要多禮!”其實暗中較力,藉機試探羅浩天的武功。

羅浩天在張嘯林走進的剎那,就感覺他有些不懷好意,因此心生戒備,張嘯林用力拉了他的胳膊三次,都被他運用內力化解掉,自己紋絲未動。

張嘯林今天的地位都是靠一雙手打出來的,他在青幫大哥中武藝是最高強的,在武林中更是聲名顯赫,但今天運用全力都沒有拉到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生小子,臉不由的一紅。

杜月笙是個八面玲瓏的人,他一看就知道兩人發生了什麼事,他對張嘯林的爲人向來有些齒冷,反而對羅浩天有些一見如故的感覺,他怕張嘯林翻臉,所以趕緊打圓場說道:“兩位,我這可是有些極品的大紅袍,我們都別站着了,趕緊坐下品品茶!”

張嘯林自討了個沒趣,趕緊藉機下臺,悻悻的坐回上垂手的椅子上。

羅浩天對張嘯林心生反感,對杜月笙感覺多了一些尊敬,他抱拳說道:“杜大當家,我今天來是有要事相告,因此不敢耽誤片刻!”

杜月笙說道:“羅先生請講!”

羅浩天說道:“您的愛將杜冷的妹妹這些天就住在舍下,相信他已經把這些事都稟告了您!”

杜月笙點點頭說:“小惠是個好姑娘,如果和你這種文明的人在一起,總比跟着杜冷打打殺殺的好,因此你和杜冷比武賭輸贏的第二天他就把這事告知了我,杜冷是個很忠誠的人,沒有什麼事是瞞着我的!”

羅浩天嘆了口氣,杜月笙的話讓他又有些傷感,他接着說道:“杜冷確實是個人才,但他昨晚遭遇了不幸!”

杜月笙聽完大吃一驚,他拿在手上的茶碗一晃,熱茶燙在他的手上都沒有在意,他連忙問道:“杜冷遭遇不幸?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羅浩天把昨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對他述說了一遍。

杜月笙一邊聽,一邊用手緊抓這椅子的扶手,他的眼圈泛紅,神情顯得非常悲傷。

聽完羅浩天的敘述他說道:“杜冷是個很好的苗子,我本來是打算好好栽培他的,如今卻發生這樣的意外,我青幫中的好幾名高手都莫名其妙的失蹤,原來都是日本人搞的鬼!”

羅浩天說道:“看來日本人正在醞釀一個絕大的陰謀,如果讓他們得逞,中國人恐怕要遭受更多的苦難,中國離亡國滅種的危險就更近了!”

杜月笙聽了羅浩天的話,冷冷一笑說道:“羅先生才高八斗,但這句話我倒是不敢苟同,中國人永遠不會亡國滅種,至少我青幫八千子弟絕不當亡國奴,日本人最終一定葬身在中國!”

羅浩天站起來舉手抱拳說道:“杜大當家的確是真正的中國人,羅某感佩之至!”

“月笙,信心是抵擋不了槍炮和飛機坦克的,幾十萬****都丟盔棄甲,我們這幾把斧頭和日本人對抗還不是螳臂當車嗎?”張嘯林在一旁翹着二郎腿插話道。

杜月笙聽完張嘯林的話,眼睛寒光一閃,他笑着說道:“我倒是不敢苟同嘯林的話,可惜沒有賭局,否則我們倒是可以豪賭一次!”

張嘯林也笑着說道:“我倒是願意壓上全部身家甚至我的腦袋,從現在的形勢來看,簡直就像是胡十三幺的牌,贏面太大了!”說完拿起茶水喝了一口,神情有些得意。

羅浩天內心對此人更是鄙夷,只是礙於對方的身份,不方便明着當面和他發生衝突。

杜月笙也呵呵一笑說道:“如果有一天日本人佔領了全中國,我杜月笙絕不苟活,一定自刎謝罪,我的家當都奉送給嘯林!”

張嘯林也笑着說道:“如果日本人在中國戰敗,我也願意效仿月笙,以作爲見事不明的懲罰!”

兩個人貌似玩笑之語,不過羅浩天聽出了其中隱含的殺機。

羅浩天還有急事,所以站起來向杜月笙說道:“杜大當家,我今天特來報信,現在已經達成使命。杜冷的後事我讓我的管家帶着小惠在張羅,出殯的時候我會專門派人通知您,您看這樣行不行?”

杜月笙點點頭說道:“我一會就派幾個弟兄到府上幫忙,小惠是杜冷的親妹妹,我不能和她搶辦葬禮的權利,但心意我會盡到,葬禮我也一定出席,杜冷的仇人就算是閻羅王,我也要到幽冥地府討回來!”

羅浩天感佩的說道:“杜冷今生能成爲您的手下,我想他此生也算是無憾了!”

杜月笙說道:“羅先生雖然年輕,但我與你一見如故,以後我就稱呼一聲老弟怎麼樣?”

羅浩天趕緊說道:“您是江湖前輩,這個我實在是不敢當!”

杜月笙擺擺手說道:“我是小癟三出身,最煩什麼資歷輩分,人與人相交貴在意氣相投、志同道合,否則最終也會分道揚鑣甚至反目成仇!”

羅浩天知道他意有所指,點點頭說道:“杜大當家還是要小心在意,你們青幫的高手被抓,這件事我看不簡單,如果沒有了解底細的人幫忙,日本人不會做的這麼幹淨利落的!”

杜月笙點點頭說道:“這一點我也想到了,我會注意的,感謝羅老弟提醒!”

羅浩天一抱拳算作道別,然後轉身快速離去。

杜月笙望着他的背影,沉思片刻然後轉身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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