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恩斷義絕

天色漸晚,夕陽斜照,天邊的晚霞絢爛而美麗。而小小的向陽崗上,幾百人手持刀槍埋伏在周圍,只待日軍一到,一場你死我活的拼殺即將展開。

羅浩天心潮澎湃,他想起與柳生次郎認識、相交的點點滴滴,他並不怪柳生次郎處心積慮算計自己,因爲自己又何嘗不是在處心積慮的算計他,但是他竟然用梅若琳來威脅自己,這讓他徹底把愧疚、猶豫、不忍拋到九霄雲外。

梅若琳的身影在羅浩天腦海中盤旋不去,這個美麗可愛的女子終究還是被自己所連累,愧疚瀰漫在心臟的每一個角落。兩個人情投意合,天造地設,但完美的東西是否總是遭到天妒,就像精美的瓷器總是容易打破。

無論如何,今天這兩個曾經最好的朋友必將拼個你死我活,不用劃地絕交也已經恩斷義絕。

衆人潛伏起來,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的推移,大家知道生死之戰即將來臨,每個人的心情都開始有一點兒緊張。有些事情,怕的不是面對而是等待。

突然一陣汽車的聲音遠遠傳來,山崗樹叢中的飛鳥被驚起,成羣高飛而去。

“大哥,來了!”華天鷹輕輕的說道。

羅浩天的心情緊張起來,不是因爲擔心自己的安危,而是沒有絕對的把握可以把梅若琳從柳生次郎手中救出來。

衆人都拿起了槍,隱蔽好身形,做好了戰鬥準備。

不大一會兒,一隊日本兵排着長隊走來,果然如華天鷹所料,他們分爲前中後三個梯隊,幾輛汽車在前面開路,車頂上架着機槍。

走進山崗中間時,突然日本人的機槍開始向兩旁掃射,子彈向雨點一樣打在山石和樹木上,幸好事先做了防止敵人火力偵察的準備,不然肯定會有傷亡,說不定還會暴露目標。大家都把頭低到工事裡面,任由子彈在頭上呼嘯而過。

華天鷹一邊仔細傾聽槍聲和車輛發動機的聲音,他手裡握住起爆器的手柄,準備在前隊通過之後引爆炸藥。

對於羅浩天、愛新覺羅倩蘭、爾佳秀寧來說,他們雖然武功高強,但從來沒有參加過真正的打仗,即使他們都是意志極爲剛強的人,開始也有一點兒緊張,反倒是山寨的人和游擊隊的人,他們過慣了槍林彈雨的日子,聽到槍聲反而來了精神。

日本人進行火力偵察,他們這是習慣性動作,並不是真的認爲四周有埋伏。

突然哐的一聲,日本人前後兩個梯隊被炸藥巨大的氣浪炸翻了兩輛汽車,幾十個鬼子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稀裡糊塗就被撕成了碎片。

華天鷹和羅浩天一人負責一邊,兩個人不斷按下起爆器按鈕,爆炸接踵而至,日本人毫無防範,被炸的人仰馬翻、鬼哭狼嚎。

紀華藏聽到爆炸聲想起,他早就按耐不住,手持狙擊步槍,瞄準機槍手的腦袋就是一槍,子彈從太陽穴斜着穿過,鮮血和腦漿噴了旁邊的一個鬼子一臉,死屍被子彈的衝擊力狠狠的拋在地上。

石大剛和錢安國各負責前隊和後隊,其餘衆人負責中間梯隊,三百多人一起開火,一個突擊下來,日本人已損失了二百多人,能取得這樣的戰果,一方面是羅浩天和華天鷹埋設的炸藥發揮了巨大作用,另一方面是突然襲擊讓敵人猝不及防。

但柳生次郎帶的可是訓練有素的正規軍,他們雖然一開始有些發矇,但很快清醒過來,在爆炸之後的地方尋找有利地形開始還擊,不一會兒槍聲大作。

柳生次郎和華天鷹兩人對視一眼,各自舉起槍開始射擊,兩人都是一等一的神槍手,專打鬼子的機槍手和迫擊炮手,鬼子兵只要手碰到機槍和迫擊炮,腦袋一定開花,這些重型武器幾乎成了擺設。

鬼子中間梯隊的一輛黑色轎車上,柳生次郎坐在前面,後排座上坐着柳生飄雪和梅若琳。梅若琳臉色蒼白、眉頭緊鎖,消瘦嬌小的身上滿是傷痕,聽到四周槍炮的聲,反而露出一絲笑容。

“你笑什麼?”柳生飄雪轉頭看着梅若琳冷冷的說道。

梅若琳回敬了她一個嘲弄的眼神,靠在座椅靠背上沒有說話。

“不要以爲有人能把你救出去,即使羅浩天來了也不行,今天你們這對苦命鴛鴦就能見面了,你不招供也沒關係,只要你在我們手裡,我想羅浩天一定會乖乖聽話的!”柳生飄雪冷笑着說道。

梅若琳沒有說話,她轉頭看着這個陰毒的日本女人,突然一口吐沫吐在柳生飄雪臉上。

柳生飄雪沒想到梅若琳會這麼做,她氣的臉上肌肉不停跳動,一把掐住梅若琳的脖子,瞪着眼睛想下毒手。

梅若琳早已經抱定必死之心,她之所以這麼做,就是怕自己連累羅浩天。柳生飄雪果然氣不可遏,掐着自己脖子的手真要下毒手,梅若琳微笑着看着她,臉上的神色雖然痛苦但毫不畏懼。

“飄雪,住手!”柳生次郎頭也不回,大聲制止柳生飄雪說道。他聽了聽四周出來的槍聲,知道截擊的也就二三百人,自己所帶的上千人足以應付,所以坐在車上動也未動。

“次郎,咱們遇到了伏擊,怎麼辦?”那智真吾從後面的轎車上走下來對柳生次郎說道。

“師兄,你和村木師弟各帶一隊,搶回制高點,消滅他們!”柳生次郎說道。

“好!”那智真吾轉身離去。

不一會,兩隊日本兵開始向山崗衝鋒,雖然他們不斷有人倒下,但仗着人多勢衆,在火力掩護下繼續搶奪制高點。

羅浩天戴上青銅面具,唰的一聲抽出湛盧寶劍,一個躍身向下衝去。

幾個剛剛要衝上來的鬼子只覺得眼前一花,一個黑影躍到他們身邊,然後一道劍光閃過,他們的腦袋就滾落在地上。

愛新覺羅倩蘭、爾佳秀寧、嶽小七、秦川、封震山等人也各自手持兵器衝了出來,在這些武林高手面前,鬼子士兵毫無還手之力,衝上來的很快都變成了屍體。

羅浩天看到那智真吾,舉劍剛要和他動手,母親愛新覺羅倩蘭對他說道:“浩天,你快去救若琳,把這個人交給我!”然後她舉劍向那智真吾攻去。

那智真吾雖然武功十分高強,但他還遠不是愛新覺羅倩蘭的對手,三招一過,他已經只有招架之功,毫無還手之力,他沒有想到這裡竟然還有這樣的武林高手,內心感到非常震驚。

羅浩天知道母親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對付那智真吾有必勝把握,因此他轉身帶着爾佳秀寧、歐陽美、嶽小七向黑色轎車衝去。

封震山看到村木龍一,想起自己曾經慘死的兄弟,他的眼睛變得血紅,手持大刀就和他戰在一起。秦川擔心封震山的安全,然後拿起簫劍也向村木龍一攻去。村木龍一在兩個高手聯手攻擊之下,瞬間就落了下風。

“飄雪,羅浩天來了!我們下去吧!”柳生次郎看到一個戴青銅面具、手持寶劍的人向自己這邊衝過來,憑他對羅浩天的瞭解,很快就作出了正確的判斷,只是唯一讓他不明白的是羅浩天怎麼得到的消息。

戰鬥打的越來越激烈,雙方都不斷有人倒下,日本人損失將近一半。羅浩天這邊也有一百多人的傷亡,在人數上仍然處於劣勢,在敵人的強大火力反攻下,只是仗着有利地形和日本人周旋,戰鬥出現了膠着狀態。

中間梯隊的鬼子上好刺刀,迅速向羅浩天等人重來,羅浩天把武功發揮到了極致,他身上的衣服被飛濺的鮮血染紅了。

柳生次郎和柳生飄雪兩人下車,派幾個鬼子押着梅若琳,迅速向羅浩天的方向走去,走到近前,一擺手示意雙方暫停。

羅浩天停止廝殺,手持寶劍站在不遠處看着柳生次郎。

“浩天,雖然你帶着面具,但我也能認出你來,你能不能把面具取下來!”柳生次郎大聲說道,他的臉上甚至還掛着笑容。

羅浩天今天戴面具並不是爲了掩飾身份,他只是覺得戴上面具之後,自己的心會變得更加堅硬,下手更加無情,聽柳生次郎這麼一說,他一把摘掉面具,露出自己的面容。

“柳生次郎,如果你對付我,我不會怪你,因爲說實話,我也是如此,但是你爲什麼抓我的女朋友,這樣是不是顯得有些卑鄙!”羅浩天憤然說道。

柳生次郎哈哈一笑,然後說道:“浩天,用道德標準來衡量敵對雙方,我想根本沒有什麼意義,你們中國歷史上有個皇帝叫劉邦,他爲了登上皇帝寶座,連自己的親爹和兒女都可以捨棄,但這並不影響他成爲一代開國之君,項羽倒是還堅持所謂的道德標準,但是他最終還不是烏江自刎!”

羅浩天說道:“劉邦至少也沒有像你一樣,抓住一個女人進行威脅!”

柳生次郎說道:“那是他沒有機會,有機會他也會這麼做的。”停頓了一下,他收起笑容說道:“浩天,到了如此境地,我們就不要再討論是非問題了,我只想知道,我哥哥柳生一郎,是不是你在摩雲嶺殺的!”

羅浩天冷笑一聲說道:“是的,他是我殺的!”

柳生次郎臉色更加陰沉,然後沉聲說道:“我們既有國仇還有家恨,殺兄之仇我不可能不報!”

羅浩天指着柳生次郎和柳生飄雪說道:“我殺了你們兄妹的哥哥,但是我姐姐秦芳也是死在你們的手上,我父親秦鼎也因此抑鬱而終,如果說到報仇,是不是我更有資格!”

“你姐姐,哦,是不是他和一個男的被我捉住,她是自殺的不是我們殺的!”柳生飄雪說道。

羅浩天冷冷的說道:“有區別嗎,如果你們落在我手中,我也可以給你們一個自我了斷的機會!”

這時梅若琳也被帶到近前,羅浩天看到她滿身傷痕,心痛的喊道:“若琳,若琳……”

梅若琳看到羅浩天,眼神中有了神采,她大聲喊道:“浩天,你不用管我,快殺了他們!”

羅浩天剛要提劍向上衝去,柳生次郎舉手做了一個停止的姿勢,然後說道:“浩天,你最好別動,否則我不保證你美麗的女朋友的安全!”

羅浩天馬上停了下來,他氣憤的指着柳生次郎說道:“你放了若琳,今天我就饒你兄妹不死!”

柳生次郎仰起頭哈哈大笑,然後說道:“浩天,你雖然提前埋伏,突然襲擊,但今天你沒有勝算,我人多勢衆,手裡還有人質,應該說只要你束手就擒,我倒是可以考慮饒你一命!”

柳生飄雪把刀架到梅若琳脖子上,鋒利的刀鋒劃出一道血痕,鮮血順着梅若琳的脖子流了下來。

羅浩天大喝一聲“住手”,然後看着受傷的梅若琳流下眼淚,此時此刻,恨不得一劍殺了柳生次郎兄妹。

當朋友變成敵人之後,有時候仇恨感可能遠比一般的敵對關係更爲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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