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老四可不管城裡守軍對他是個什麼看法,他這回進衢州是負有重要使命來的,出發之前,團長專門向他傳達了軍座的密令,陳老四是代表高全先期來衢州城查看守軍防禦情況的,當然,某些特殊任務,是不足爲外人道的。
沿着街道一路往南,半路上經常能遇見匆忙走過的小隊守軍士兵,這些八十六軍的士兵臉上表情惶急,身上佈滿了灰塵水漬,有戴鋼盔的,有戴軍帽的,還有的什麼也沒戴,軍容雖然不整,卻是滿身的殺氣,看得出來,這些人都是和鬼子戰鬥過的。
大街上很少能看到平民,來來往往的基本上全是軍人,這些士兵排着或長或短的隊伍匆匆跑過,腳步匆忙地奔赴着各自的戰場,偵察兵們夾雜在這些隊伍中間,倒也並不顯得另類,雖然胸口銘牌上的番號不一樣,可他們身上穿的軍裝卻大同小異,不看番號的話,大家都是身穿藍色軍裝的國軍士兵。
“快,快,小心,讓一下。”身後傳來一傳急促的呼喊聲,陳老四回頭一看,原來是一支醫療隊擡着擔架從後面跑過來了,看擔架上躺着的=一個個血跡斑斑的人體,偵察兵們的心情突然變得沉重了,隊伍自覺地往旁邊一讓,擔架隊快速趕了上來。
“兄弟,用幫忙嗎。”看這些擔架兵咬着牙、流着汗,努力擡着擔架,生怕擔架上的傷兵被顛到的模樣,陳老四忍不住問了一句。
“好哇,你們快來幫着擡一下,這些擔架兵從城外一直擡到這兒,跑了有十幾里路了,你們幫把手,讓他們歇一下。”擔架隊前面領隊的是名中尉,說話的聲音有點怪異。
“弟兄們,把擔架接過來。”陳老四加快腳步走到第一副擔架前面,伸手從擔架兵手裡接過竹竿,“這是要擡到哪兒去呀。”既然把活兒接過來了,當然要問清楚任務的終點了,陳老四自然而然的就同那位擔架隊中尉拉上了話。
“沒多遠。”中尉說話很乾練,“照這個速度再走一刻鐘就能到野戰醫院了,到了那兒你們就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說到這兒,中尉忽然意識到人家是主動來幫忙的,他這個口氣好像就有點強硬了,趕緊又補了一句:“多謝你們了,請問你們是哪個團的,咦。”眼睛無意識瞥了一眼陳老四胸口的銘牌,意外地發現這位竟然和自己的不一樣,“你不是八十六軍的。”
“你說對了,我不是八十六軍的,我們都是五百軍的,是援軍。”擡擔架雖然是個體力活兒,憑着陳老四的身板,擡他個十來裡地還是沒問題的,兩手抓着擔架杆,一邊和身邊的女中尉說着話,陳老四一點也不覺得累,從這位中尉說第二句話的時候,陳老四就發現她是女人了,聲音發細,沒有喉結,不是女人是什麼。
“原來你們就是五百軍的援軍呀,真是太好了。”女中尉本來還在刻意壓制着自己的嗓音,這一高興,說話聲音就高了點,那尖細的女音立刻顯露了出來,女中尉有點不好意思了,臉一扭,就不想和陳老四繼續搭話了。
陳營長還沒問出自己想要知道的情報呢,你不想說話怎麼行,“請問中尉,衢州機場和衢州航空學校怎麼走,我們有任務要到那兒去。”
“原來你們還有任務呀。”女中尉現在也不再掩飾自己的聲音了,就用這清脆的女聲和陳老四交談了,“那快把擔架交給我們擔架兵吧,可不能耽誤了你們的正事。”說着就要去搶陳老四手裡的竹竿。
“沒關係,我們的任務不急,晚去十幾分鐘不要緊。”一個擔架又不是擡不動,要讓他交給一個女人,陳老四還真拉不下來這個臉。
“那好吧,你幫我們把擔架擡到野戰醫院,到了醫院門口我給你指去機場的路。”既然人家願意擡着,女中尉也就不再堅持,多了一隊偵察兵加入的擔架隊以比剛纔更快的速度向前跑去。
也就是十五分鐘多點,擔架隊就趕到了野戰醫院門口,莫與碩臨走的時候把八十六軍的野戰醫院也帶走了,現在的野戰醫院是十六師和六十七師兩個師的醫療隊合在一起又組建的一個野戰醫院,醫院地點就設在衢州城裡的原市立醫院,這裡雖然沒有醫生了,醫療設備倒是留下了不少,正好派上用場。
進了醫院大門,偵察兵們放下了手裡的擔架,到了這兒,已經可以讓擔架兵接手把傷員往病房裡頭擡了。
“沿着這條街一直往前,一直走到一個丁字路口往右拐,出了南門走左邊那條路,再走大約兩公里就到機場了,機場左邊就是飛行學校,到了機場就能看見了。”
中尉說得非常詳細,還拿出一張紙,在上面給陳營長畫了張簡圖,要是這樣陳老四再找不到地方,他也別幹偵察兵了,直接轉行去幹伙伕得了。
“多謝,告辭了。”知道對方是女人,握手諸多不便,陳老四乾脆擡手敬了個軍禮,轉身招呼手下士兵就要擡腳走路,女中尉卻又喊住了他。
“少校,還沒請問你的名字呢,我叫韓碧君。”韓碧君大大方方的伸出手,看樣子是一定要和陳老四握個手了。
陳老四是啥人,偵察營長,那是最擅長觀察情況、摸排敵情的,當然也包括察言觀色、猜測人的心理活動了,一看韓碧君的樣子就知道對方對自己是產生興趣了。
“呵呵,握手就不必了。”既然猜到了對方心裡想的,陳老四當然要立刻果斷地掐斷對方這種朦朧念頭。
“我叫陳寶坤,五百軍的少校營長,我家裡已經娶了老婆,孩子都有四個了,呵呵,哎,對了,我們團長倒是一直沒討老婆,人也長得比我俊俏,這樣吧,等過兩天我們的大軍進城了,我介紹我們團長給你認識,記住,我們團長名字叫石磊,你到五百軍隨便哪個團級以上指揮部一打聽,保管都知道我們團長的名字,我們團長是五百軍的骨幹軍官,軍座手下的紅人,好了,到時候我介紹你們認識,告辭了。”
說完之後不敢再留,陳老四一揮手,帶着他的偵察兵們快速出了醫院大門,沿着韓碧君指的那條路就走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