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我是爬到院牆上往外看,聽見外頭路過的村民說什麼打穀場打穀場的,再看他們去的方向,我猜他們大概是要到打穀場集合,嘿嘿,排長,你懷疑我在站崗值班的時候跑出去了吧,那哪能呢,我可是咱排裡的老兵了。”劉雲虎嬉皮笑臉的向排長解釋着,
“沒有出去最好,去,馬上把戰士們全叫起來,我去叫醒鄭處長。”王華穿好鞋站起來就去叫鄭國泰,
雖然是抗戰時期,一直也在戰鬥部隊任職,鄭國泰到底不是一線部隊的指揮官,他的警惕性比起王華可差遠了,再加上這幾天勞心勞力實在太困,房間裡王華和劉雲虎的說話聲一點都沒有驚動他,
王華過去輕輕叫了兩聲,鄭國泰還沒醒,伸手推了一把,仍舊不醒,王華急了,抓着肩膀把鄭國泰拉坐了起來,然後再往後一推,那位像挺屍一樣,“咣”的一聲又躺回了牀上,橫着再用力一推,鄭處長整個身子平着移出去了一尺多遠,在牀幫上晃了晃,險些掉牀,一聲驚叫,雙手死死地抓住了牀頭,鄭處長終於醒了,
“啊,地震了嗎。”鄭國泰醒了之後,穿個大褲衩子直接從牀上跳到了地下,王華晃得太猛,鄭處長還以爲是地震了呢,
“沒地震,是有情況,村子裡有情況,沒地震,鄭處長,村子裡有情況,你快穿衣服。”王華也沒想到,他搖晃的威力有這麼大,竟然被鄭國泰誤會成地震了,看鄭處長驚慌失措的樣子,王華趕緊解釋安撫,人在初睡醒的時候最容易受到驚嚇,可別把人嚇出個好歹了,
“不是地震,我怎麼覺得天旋地轉的。”鄭國泰看看王華,再看看屋裡的傢俱,確認真不是地震了,這才一屁股又坐回了牀上,大口喘起了粗氣,這一下,可讓嚇得不輕,
“鄭處長,別坐了,外頭有情況。”王華小聲的提醒鄭國泰,
“情況,什麼情況。”鄭國泰疑惑的看了看王華,又看看門的方向,突然他意識到現在是在哪兒了,瞬間緊張起來,“是游擊隊還是鬼子。”不管是遊擊總指揮部還是鬼子,這兩邊哪邊來了人都對鄭國泰不利,他沒回桐柏之前,這兩邊他都惹不起,
“不知道。”王華實話實說,他確實不知道,“村裡的人都出門了,聽說好像是在往打穀場附近集中,不知道是因爲什麼,趙宏遠全家都去了。”
“什麼。”鄭國泰“噌”的一下跳了起來,“趙宏遠全家都出去了。”說着話,鄭國泰就開始穿衣服蹬鞋,“我們也去看看,你快去把弟兄們都叫起來,說不定就是鬼子來了。”鬼子進村,有把百姓趕到打穀場上訓話的習慣,鄭國泰第一感覺就是鬼子來了,
“我已經派人去叫了,弟兄們可能都已經起來了,我先出去,你快點。”王華幾步走出房門,外面的戰士已經在集合了,
“李銀寶,你帶兩個人去看看趙宏遠全家還在不在。”
“是。”一名戰士答應着,拉着身邊的兩個人出了隊列快步跑向村長住的臥室,就兩間房,離得又不遠,不到二十秒三個人就跑回來報告:“報告排長,兩間房中沒人,趙村長全家出門了。”
“知道了,歸隊。”這不是王華不相信劉雲虎,作爲一個部隊基層指揮員,很多情況是必須要覈實的,他要儘可能的保證每一條信息的絕對準確,這樣才能在下作戰命令的時候保證不出差錯,
隊伍排列整齊之後,王華站在前面從左到右挨着審視一遍,“弟兄們,今天晚上這個村子裡出了變故,所有村民因爲不明的原因,現在都在咱們白天吃飯的打穀場集中了,爲了防止是鬼子來搗亂,我們要做好戰鬥準備,鄭處長來了,現在請鄭處長給大家訓話。”眼角餘光看見鄭國泰過來了,王華立刻把講話權讓給鄭大處長,他自己則跑回隊列和戰士們站在了一起,
“弟兄們,剛纔王排長已經把事情給大家都講明白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了,就一條,到了打穀場之後不許隨便開槍,就算是鬼子殺人,沒接到命令也不許開槍。”戰士們一個個都瞪着眼睛,全神貫注的注視着鄭處長,
“好了,出發。”琢磨了一下也沒啥好說的,鄭國泰一擺手,帶着隊伍出了這家小院趕奔打穀場,路上往銅鎖家拐了一下,把在這院子裡看守彈藥的十名戰士也都叫上了,如果真要是遇上鬼子了,這些彈藥要不要的都無所謂了,最主要的,第一是保命,第二是殺鬼子,這是五百軍軍規裡面的一條,是高全制定的,不管是鄭國泰還是王華都是牢記在心裡的,和這兩條相比,這些彈藥什麼的顯然就不是太重要了,
銅鎖家的老孃和妹子也沒在家,聽守護彈藥的戰士說,是有人半夜裡來把這娘倆給叫走的,聽來人說話的口音好像是村長趙宏遠,當時趙宏遠就說什麼王先生來了,別的沒聽清,
這些話都是走在路上鄭國泰問出來的,王華在邊上聽見就想問劉雲虎村長一家是怎麼走的,他話還沒問出口呢,打穀場就已經到了,
全村上千口人把打穀場圍了個嚴嚴實實,中間好像有人在說話,圍的人太多也聽不清,小隊戰士雖然來得突然,可大家穿的都是老百姓的衣服,半夜三更往人後頭一站倒也沒人注意他們,
“以班爲單位,散開。”一羣三十幾個人排着隊站到這兒,就算眼下沒人注意,時間長了肯定是會引起別人注意的,保證自身安全最好的辦法就是融入環境,在這裡就是把自己變得和這些村民儘量一樣,王華一看形勢,直接命令隊伍打散,
無聲無息的,剛纔還是隊列整齊的一支部隊,瞬間變成了無數村民中的一部分,就好像在打穀場外頭又來了幾十個村民一樣,戰士們一聲不響的站到了村民背後,
“鄉親們,趙家崗的父老鄉親們,我們大家都是靠天吃飯的農民,世世代代從地裡刨食,看老天眼色混飯吃的農民,古代聖賢把天下子民劃分爲四類,士農工商,農民是除了士大夫官老爺之外第二等的,可現如今的農民,卻連豬狗都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