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這是我帶來的朋友,這位是……”
“鄙姓高,名叫諫之。”高全豈敢讓陸游介紹他叫新佑衛門,這個名字現在已經暴露了,鬼才知道新佑衛門幾個字有沒有傳到劉文秀耳朵裡,高全一點都不想冒險。
這邊高全一報高諫之的名字,旁邊的陸游當即就傻了眼,這日本特務怎麼變成了中國人,可隨即他就爲自己找到了答案,這肯定是日本特工爲了隱藏自己身份起的假名字,劉文秀可別在這日本特務面前說出什麼不合適的話呀,陸游又開始爲他的老同學擔上心了。
陸游神色有異很正常,高全沒和他打招呼就突然改了名字,沒有一點心理準備的陸游臉色變上一變沒啥好奇怪的,可怪就怪在,旁邊的那位安小姐聽見高全報高諫之這個名字的時候,臉上同樣也是面色大變,並且其中的驚駭程度比陸游有過之而無不及。
高全是面對着劉文秀說話的,他搶了陸游的話,因此呢,高全一邊看着劉文秀,一邊還要留意着陸游的表情變化,一心兩用已經算是難爲他了,對於旁邊站着的安小姐他沒注意也是很正常的。
不過,高全沒注意,他身後有人注意了,誰,還是洪瑩瑩,出於女人的本能,任何一個出現在高全身邊的女人都是洪瑩瑩注意的對象,這女人一瞬間的表情這麼奇怪,洪瑩瑩的心猛地抽了一下,她想起王翠花了,那女人同樣也是表情出現了一絲異常變化,被洪瑩瑩逮了個正着,隨即洪處長順通摸瓜、刑訊逼供,抓出個隱藏着的漢奸特務,難道這個安小姐也是漢奸特務,洪瑩瑩不由得就留上了心。
“原來是諫之兄。”劉文秀拱了拱手,雖然看上去他比高全年紀要大,可見面稱呼對方兄長是過去男人之間見面的規矩,只要是年紀相差不是太大的,一般初次見面都稱呼兄長,年紀差得多了肯定不行,比如說一個三四十歲的男人,見到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肯定不會稱呼其兄長,再比如一個年輕人,見到一個白鬍子老頭,肯定也不能稱呼兄長,年紀差得多有差得多的叫法,不能隨便亂叫。
“文秀兄。”高全同樣的拱手作禮,“今日高某和陸兄來拜訪文秀兄,就是想要了解一下火車運行的一些流程,兄弟有一批貨物準備走鐵路運往徐州,想要找文秀兄幫下忙。”
“好說好說。”劉文秀很是豪爽,“你既然是跟着陸游一起來的,那就沒問題,只要是我權限內的,都沒問題。”
“文秀你,你不爲難吧。”眼見劉文秀答應的這麼爽快,陸游又開始替他這個老同學擔心了,萬一高全的貨物有問題,他不就是害了自己的老同學了嘛。
“有什麼爲難的,每天發那麼多車皮,我往裡加幾車皮私貨誰會知道,正牌站長山田常年在臨湘,這麼長時間總共就來過兩回,站上沒幾個人認識他的,除了山田,整個岳陽站就是兄弟我說了算,往裡加點私貨又有什麼大不了的,放心,日本人就算知道也不會查我的貨。”劉文秀信誓旦旦的向老同學顯示着自己的能力,“什麼時候要託運了,過來只管找我,只要半天我就能給你安排好車皮,並且一路到徐州都沒人查貨,到了徐州站連卸貨的人我都能幫你一併找好了,是今天呢,還是改天你自己定。”
“呃,我想還是改天吧。”劉文秀這麼豪爽,倒把高全給將住了,他現在哪兒來的貨物要託運吶,“這個,劉站長肯定是鐵路上的行家,我有一個問題一直不明白想請教一下,我曾經坐過火車,一條正在直行的鐵軌有時候會變成兩條,而火車是怎麼能夠從兩條岔道中選擇出正確的呢,我曾經仔細觀察過火車前面的輪子,它們是不能轉彎的,我也問過和鐵路相關的其他人,聽說有一種工人叫做扳道工,火車轉向就是他們乾的,但是我始終搞不明白這扳道工是怎麼做到的,要知道,鐵軌的重量是很重的,他們一個人是怎麼能讓幾千斤重的鐵軌移動的。”
此時的高全就像個好學習的好學生一樣,一雙充滿求知慾的眼睛盯着劉文秀直看。
孟子說:人之患在好爲人師,那意思就是說:人最大的弊病就是喜歡做別人的老師,喜歡以教導者自居,先賢說的名言總是具有廣泛性的,我們見過無數的人,對某件事自己本身就一知半解的,卻總喜歡對着別人侃侃而談,好像不這樣就顯示不出自己的博學多才,若聽者露出佩服的樣子,講說的人就會很滿足,這是人的本能,每個人都避免不了的心理活動。
劉文秀也是個普通人,他當然逃不脫先賢孟子對人的概述,聽見高全請教的話,再看見高全一副好學生的樣子,劉站長內心深處好爲人師的本能立刻就被激發出來了。
“你說的是鐵路分軌,也是扳道岔,在岔口處的鐵軌尖端上安裝的有彈簧,扳道工用特定的工具通過彈簧用力,讓鐵軌平着移動,和另一節鐵軌連上,不能通過的鐵軌就被封閉,從而實現鐵軌的變道,等火車開過來的時候自然就順着能通過的鐵軌方向拐彎了,不過,這扳鐵軌的人必須是有經驗的鐵路工人,知道怎麼扳道岔,哪條鐵軌是往哪兒通的,還得知道哪條鐵軌上有火車,哪條鐵軌上沒火車,這些都要車站調度室的調度員經過測算之後得出結論,通知扳道工,扳道工再根據需要去扳道岔,不能隨便亂搬,道岔要是扳錯了可是會出大亂子,搞不好就是火車脫軌,車毀人亡的悲劇。”
這倒不是劉文秀故意嚇唬人,鐵路上的扳道工確實非常重要,工作一旦出錯就是大錯。
“劉站長對扳道工這麼瞭解,莫非以前幹過扳道工。”
“呵呵,老弟算是猜對了,我從十八歲就在漢口鐵路局幹活,光是扳道工我就幹了十年,調度又幹了五年,再加上剛來時當過幾年小工,算起來在鐵路上乾的都快二十年了。”劉文秀伴着手指頭查着,臉上盡是歲月的滄桑。
“是啊,文秀在鐵路上幹了半輩子,好在現在做到了站長,也算是有所成就了吧,唉,對了,你和安小姐是怎麼認識的。”說到這會兒陸游纔想起來問這位安小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