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豬圈裡一共有活豬六十四頭.豬的大小不一.買的時候是要過秤的.連皮帶骨一斤兩毛二.”說起生意來.李老黑可不糊塗.該報的價錢是一點也不含糊.
“你的豬太少.不夠呀.”高全有點遺憾的輕輕搖搖頭.
“長官要的多嗎.”李老黑的眼睛當時就亮了.難怪人家帶這麼多人.原來都是來牽豬的.“你說個數.我去給你湊.我認識這方圓兩百里八成養豬販豬的.保證能湊上您要的數.”
“我要一百五十頭.你多長時間能給我湊齊了.”高全兩眼也盯住了眼前這個豬販子.要讓五百軍全軍所有官兵都吃上一回豬肉.這活兒難度也不小呀.以前鄭國泰當總務處長的時候.人家是咋乾的.高全這會兒體會到鄭國泰當初的工作有多不好做了.他這是第一回買豬.人家鄭處長當初可是天天都在幹這活兒的.
“一百五十頭嗎.嗯.十天.你給我十天我保證給你湊齊了.”
“不行.時間太長.我在這兒等不了這麼長時間.三天.頂多四天.時間再長我等不了.”出兵的命令都發出去了.王大柱、錢四喜現在說不定已經率領部隊拔營起寨了.戰區命令五百軍去攻打確山的.幾萬大軍在這個小村子裡連續幾天等着吃豬肉那不是笑話嘛.對於十天的說法.高全是絕對不能接受的.
“老黑.你想想辦法.時間短點.”孔宣在旁邊着了急了.生意是他聯繫的.要是最後談不攏.豈不是說他孔團長辦事不牢靠.
“好吧.我儘量爭取在四天頭上把豬給你湊齊了.”李老黑咬了咬牙.下了很大決心纔給了高全一個儘量的承諾.
“儘量不行.我要必須.李老黑.我雖然不知道這一百五十頭豬你能賺多少.不過我也能猜到你肯定賺錢.今天這個生意是我給你的一個機會.一個能改變你後半輩子的機會.希望你能把握好.”高全看着李老黑.說出的話卻有點深奧.
“中.就拼這一把了.長官你放心.只要我李老黑這條命還在.這一百五十頭豬我保證四天頭上給你弄來.”李老黑顯然是聽懂高全話裡的意思了.
他是販豬的.高全是軍隊的長官.一支大軍要是能和他這個生豬販子建立長期的生意夥伴關係.那他李老黑後半輩子不是就有皇糧吃了嗎.這道理.生意人出身的李老黑一點就透.他認識的生意夥伴裡有這樣的人.他也羨慕.可羨慕也沒用.他沒機會找不着門路.正像高全說的那樣.今天是給他李老黑一個機會.一個能吃一輩子的機會.這次就是豁出老命.就算賠錢也不能放過的機會.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省事兒.高全微微一笑.伸手從洪瑩瑩手裡接過一個不大的白布袋子.從裡面抓了一把光燦燦的大洋.在李老黑眼前晃了晃又放回了袋子裡.“這裡是一百塊大洋.是定金.你現在就可以出發了.今天就算第一天.”現在天都到下午了.高全居然還說這就算一天.
李老黑也沒說話.只是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伸手接過錢袋往懷裡一揣.衝着高全又作了個長揖.轉身就往家跑.要出門去販豬.他得回家拿齊了傢伙才能走.
不走了.就在這兒宿營.部隊在村莊旁邊找了個空地開始安營紮寨.李老黑豬圈裡那六十四頭豬已經算是買下來了.高全這支武裝押運隊得先把這些豬圈裡頭的豬給拾掇了.殺豬、開膛、褪毛、切塊、煮肉.要把一頭掙扎亂叫的活豬整成噴香的豬肉工序多了.更別說這還是六十四頭大肥豬了.爲了節省時間.高全命令武裝押運支隊全軍動員.所有的廚子集中起來.大家夥兒一起去殺豬煮肉.
老虎崖的十幾戶當地村民聽見動靜都圍過來看.村民們可沒見過軍隊殺豬是啥樣.更何況這回是殺這麼一大羣豬.
鄉民們熱情.反正在家閒着也沒事兒.不管殺沒殺過豬的都過來幫忙.不會殺豬.幫着燒開水總會吧.幫着拾柴火總會吧.全村男女老少上百口子人全體出動.年輕力壯的就幫着捆豬.幫着擡豬.女人們幫着燒水.孩子們去拾柴火.老人就在邊上指點着.笑着.看着.好一幅軍民互動的感人畫面.
勞動的時候好說.等到肉煮上了.高全就看出問題了.村民們幹完活兒了都沒走.一個個眼睛發光地盯着燉肉的鍋.全村的老少如今連頓飽飯都吃不上.更別說吃肉了.聞着燉肉的香味他們連路都走不動了.這不能怨村民沒出息.換成任何人大半年沒吃過一頓飽飯.聞見燉豬肉的香味兒恐怕都會咽口水邁不動步子的.
唉.高全輕輕嘆了口氣.“等肉煮熟了.給每個老鄉發放二兩豬肉.”肉是高脂肪高熱量食物.對於長期連基本的糧食都吃不飽的村民來說.給他們一下子吃大量的肉類並不是什麼好的選擇.每個人二兩解解饞就已經不少了.“每人再盛半碗肉湯.”面對百姓.高全的心終究還是硬不起來.肉不能多吃.那就每人再給他們半碗湯吧.
當天晚飯.軍民們在一起度過了一個最愉快的夜晚.吃肉、喝湯、唱歌.講笑話.軍民魚水情在這天晚上得到了最完美的展現.
六十幾頭豬一晚上是殺不完的.就算殺得完.高全他們也沒帶那麼多煮肉的大鍋.反正後續部隊也沒到.那他們就在這兒慢慢的煮肉等着唄.既是等着五百軍的後續部隊.又是等着李老黑的那八十六頭豬.
第二天.五百師和新五零一師的電報先後來了.王大柱和錢四喜兩位師長已經集合了部隊.正在調集糧草輜重.預計今天晚上或者明天就能出發了.第二天一天高全的部隊都在殺豬煮肉中度過了.中午.每個村民又得到了二兩燉肉.
第三天.由於頭天村裡百姓支援了十口大地鍋.煮肉的速度大爲提升.現在已經能夠二十幾口大鍋一字排開燉肉了.沒有那麼多種作料.燉肉的時候就是往鍋裡放了白酒、生薑、大蔥、大蒜、幹辣椒和鹽.就這樣燉出來的肉就已經讓人聞着忍不住要流口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