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縣長,關於人犯胡長青的事,現在有我五百軍伍書記長在專管,你想知道什麼情況,都可以在飯後專門向書記長詢問情況。”高全一句話就把所有的事兒都推到伍書記長頭上了,他成功地耍出了一招踢皮球的戰術。
“哦,伍書記長,請問胡長青的情況怎麼樣。”本來周秋林是打算問問他到哪兒去把胡長青帶走的,可又覺得第一次見面就問得這麼直接,難免有不給對方留面子的嫌疑,就改了一種問法,書記長的領子上戴的可也是少將領章,只要是將軍,縣長就得罪不起,更別說是本地駐軍五百軍的將軍了。
“胡長青嘛,這個人我還在調查,具體情況不便相告。”書記長剛纔喝米酒的時候興致還是滿高的,一提起胡長青,那張臉就忽然板下來了,說話的語氣也變得硬邦邦的,“怎麼,周縣長和胡長青有什麼關係嗎。”到底是黨部書記長,一轉臉就盤問起了縣長大人。
“呃,我和胡長青沒有關係,就是此人在本縣治下,聽說他和貴部發生了誤會,我想問問情況。”在書記長嚴厲的眼神注視下,周秋林的腦門上冒汗了,和這位在一起,怎麼心裡這麼瘮得慌呢。
“沒有關係最好,此人牽扯到了多宗案件,本書記長正在徹查,周縣長和楊鎮長如果有什麼線索可以直接向我舉報。”冷冰冰說完了這番話之後,伍書記長拿起筷子開吃了,遇到軍座請客的機會可是不多,伍廣興可不想放過這次改善生活的好機會。
按說今天的幾道菜也都很普通,可還是那句話,現在是戰爭時期,各種生活物資都很缺乏的一個年代,即便是高全和伍廣興這樣的軍隊高官,也不是頓頓都能吃到什麼好東西的。
國民政府提倡節儉,高全、伍廣興、謝忠明幾人大力支持中央的決策,身體力行,在五百軍中大力推行勤儉之風,因此,像這樣一頓有六個菜,其中還有四個都是葷菜的情況並不多見,這倒不是高全有意怠客,而是當時的大環境就是這樣。
高全平時很少請客,這次能遇上也算少見了,在座的五百軍幾位軍官全都放開量猛吃,好在司務長對此早有準備,菜的品種雖少,量卻足,每一樣都準備的有備份,就這樣,每樣菜都上了兩遍,纔算讓在座的這些食客都吃滿意了。
席間最鬱悶的就要數週秋林和楊乃文了,這兩位帶齊了禮物,來找高軍長說好話,準備把胡長青要回去,最起碼也要從高全這裡得到確切消息,知道五百軍準備怎麼對待胡長青的,結果高全從頭到尾也沒有對此事表態,反而是在吃飯的時候這個伍書記長成了胡長青案件的負責人。
周縣長不知道伍廣興是什麼脾氣,他光是知道對方是五百軍的黨部書記長,這還是在宴席開始之前高全給他們介紹的,伍廣興這個黨部書記長具體負責什麼周縣長並不清楚,可他既然是國民政府任命的縣長,自然知道黨部的存在,他的縣裡就有縣黨部,省裡有省黨部,中央有中央黨部,伍廣興這個黨部書記長,想必就是五百軍裡面的黨部負責人吧。
周秋林在這兒胡思亂想着,楊乃文是魂不守舍,胡青山事件他摻和得最深,就是他領着那位程營長去抓了胡長青的,這兩位全都是心不在焉,吃飯的時候思想光溜號了,稀裡糊塗沒吃多少這頓宴席就結束了。
飯後,高軍長依舊不和這兩位談什麼胡長青的案子問題,只是一個勁兒的向兩人詢問修水縣的風土人情、物產地理,這倆人耐着性子向高軍長介紹了一個鐘頭之後,終於坐不住了,伍書記長都推脫要審案子走了,他們還在這兒傻坐着幹嘛,於是,這兩位地方官員拱拱手,藉口公務繁忙,不敢過多打擾高軍長就離開了,他們倆既然撈不出來人,那就只有等着孫軍長來了。
孫軍長沒等來,卻等來伍書記長開庭審案了。
伍廣興看完了胡青山案件的所有卷宗,自認對胡青山其人已經有了深刻地認識,卷宗上關於胡青山所犯的多宗罪行,書記長均派人進行了逐項的調查,對於案件中提到的受害人逐個進行了訪問,當然,很多受害人是查無其人的,不過,僅僅是部分受害人提供的信息就已經足夠對胡長青判處重罪了。
據此,伍書記長得出結論,這個胡長青確實是十惡不赦、對社會秩序危害極大、民憤極大、影響極壞的罪犯,由此,伍廣興書記長決定對胡長青案不用再查,可以直接審判了。
這一天,天氣晴朗,萬里無雲,藍瓦瓦的天空上掛着一輪初升的朝陽,正應了那句撥開烏雲見青天的詩句,預示着今天是個爲民伸冤的好日子。
“帶罪犯胡長青。”書記長大人一身戎裝,端坐在五百軍會議室的中間主位之上,高全、錢四喜、鄭國泰、金飛龍、洪盈盈等人坐在旁聽席上旁聽案件審理,唐文娟是臨時軍事法庭的特約記者。
不一刻,胡長青被四名武裝戰士押進了審判庭,現在的胡長青再也不是當初那個囂張跋扈的富商闊少、魚肉鄉里的流氓惡霸了,漂亮的中分頭被剃成了禿瓢,雙手雙腳被上了手銬腳鐐,紅潤飽滿的小臉也變成了消瘦蒼白的容顏,甚至連臉上都能看出皺紋了,眼神空洞,顴骨高聳,也不知道這位大少爺這兩天都遭遇了什麼樣的罪。
“啪。”審判長伍廣興重重一拍驚堂木,“罪犯姓名。”
“胡長青。”
“我來問你,強搶樑村樑翠花,指使打手打傷樑翠花一家五口人,可是你的所爲。”
“是。”對這一條,胡長青也沒什麼可否認的,他要不是因爲犯了這次事兒能被抓到這兒嗎,“可是大人,長官,我雖然把樑翠花抓到我家了,卻並沒有幹什麼別的壞事呀,我這是犯罪未遂,並沒有犯重罪,請長官明察。”
“住嘴,沒有問你話,不許隨便開口。”審判長把臉一沉,又拍了一下驚堂木,伍廣興受過多年正統教育,對於規矩看得極重,正邪分得極爲清除,對於胡青山這種殘害平民、禍害鄉里的人渣最是痛恨,由他來當這個審判長卻是再合適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