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首長沒有讓黎葉自閉起來瞎想,他祭出了類似當頭棒喝之類的武器,強制帶走了黎葉。
當天下午,黎葉便抱着四娃,帶着苗秀蘭、大娃和三娃一起回了家——除了苗秀蘭的壓力過大、面色有些差,母子幾個都沒受到任何騷擾打攪,因爲沈少光和馬靈幾個想在了前頭、先一步安排佈置下了直接歸老李的警衛班,加之苗秀蘭在魯區的特殊身份,沒人敢動她分毫——都只是黎葉身在局中、關心則亂罷了。
馮秀芸、王立峰等人在魯區周邊各城陳兵、牽制魯區新輪換來的部隊後,很快也撤去威脅姿態,就像渾沒擺出過這個陣仗一般……
新銳勢力隨着陳學林等人的私心目的暴露、也漸漸失去了掌控全魯的鋒芒勢頭,自然也拿馮秀芸、王立峰等人毫無辦法!
有周首長臨時坐鎮,魯區算得上暫時安寧下來。
隨即,魯區和華北所有人的關注,都在黎葉一人身上。
“抗戰結束了,你有什麼打算?”
周首長,老李等人都問過這個問題,現在在家,輪到苗秀蘭關切這個繞不開的問題。
“你呢?”
黎葉給睡午覺的四娃一邊扇扇子,一邊小心措辭,回問了她。
“我?我聽你的,你去哪,我就在哪。”
苗秀蘭坐在他身邊,將頭依靠在他肩頭,這些天的監管隔離期間,她想了很多,抗戰結束,其實並不代表着鬥爭結束了。
“首長找過你了?”
黎葉輕輕擡起她的下巴,見她面色憔悴,這些天她估計壓抑得夠嗆。很開心她說這些話,否則他倆不同心,後面還有很多艱難時期,會給例如陳學林等的有心人、各個擊破的漏洞。
“嗯,朱毛首長都有心調我們去總部,說是新-四-軍高將軍的悲劇發生。”
苗秀蘭身體不禁抖了抖,她是真的害怕了。
“嗯?那是葉項等人思想不同步的矛盾導致,我們魯區不至於吧?”
黎葉皺了皺眉。
他記得那個冤案是解放後毛大爹病重期間念念不忘纔給平反的——當時毛一直想要將高調回西北總部、結果新-四-軍總部這邊直接處理完了——當時也是按照軍閥啊、山頭主義等帽子行刑的……
遂,黎葉也能理解毛大爹現在爲什麼這麼着急調他回總部了。
“現在很多人對和談、兩黨共同聯合執政,期盼度很高。”
黎葉轉變話風,肯定道:“兩軍之間,一定免不了會有一戰!”
“什麼?你這麼肯定?那麼香兒、秀清、芳姐她們在總部,不是有危險麼?”
苗秀蘭跟着黎葉也開拓了一些大局觀,她家牆上就是一張黎葉繪製的高精度全國地圖。
她指着西北一處,道:“你看,胡宗南的部隊,隨時可以進攻陝北邊區……”
這些都是黎葉按照後世內戰開打後的大致兵力佈局標記的。
現在,可能還沒到這一步。雖然現在各地摩擦不斷,但正式宣佈開戰應該是明年6月。
不過,苗秀蘭擔憂的沒錯,苗秀清、原香兒她們被調去西北總部,大戰的危險暫時沒有、但國-軍的小動作不斷,她們待在邊區政府,着實有些危險。但現在所有人都在爲抗戰勝利而歡呼、也爲兩黨和談努力着——打了這麼些年的戰爭,誰都不想再開戰。
“放心,這是我標記的可能戰情,若是老胡敢開戰,我立馬飛去西北壓陣,行麼?”
黎葉拍了拍妻子的肩膀,她擔心自己的親妹妹,還有其他好姐妹們,也是人之常情。
他逗她道:“國-軍上下,現在估計都在頭疼,若是開打,誰來跟我對陣?”
“噗嗤!”
苗秀蘭立刻笑了,“你?少自大!你又不是正經的領導,按照朱老總的說法,你就是一個不省心的傢伙,只會惹事……”
“喂喂喂,這可是誹謗啊,你若去打聽打聽,國-軍上下誰不怕我?”
黎葉和她正說笑着,小四給他倆吵醒了。
“哼哼、啊哇……”
小傢伙被打斷美滋滋的睡眠,立即開始醞釀哭泣的次聲波超武。
“哎呀,都怪你!”
苗秀蘭立即抱起小東西,哄了幾下,將小傢伙的醞釀大招安撫回去。
四娃也經哄,很快便再次陷入沉睡,呼呼的酣睡聲氣息,惹得黎葉也開始犯困、哈欠連天……
苗秀蘭接過扇子,給他們爺倆扇風,窗外的知了在一陣陣的叫熱,真想永遠留住此刻的安寧幸福……
當晚,一家人吃過飯,活動一會兒消食後,苗、吳二位老爺子帶着大娃、三娃兩兄弟,去了黎葉新建的小淺水池塘沖涼洗澡;二娃則獨立自強地留在自家院子的涼水井邊,自己用一個專用小桶壓水沖涼,苗秀蘭想在一邊給他打下手也不讓……
而黎葉則被一撥突然而至的人,堵在了書房內,商議事情。
“我建議,第一步取東北。”
黎葉知道他們來意後,便知道自己這幾天的舒坦日子將再沒了,便主動提出:“我去和蘇軍協商,要是他們不撤軍,請允許我便宜處置!”
“呃!”
老李幾人都嚇了一跳,“這事,呃,先彙報上級,到時再說……”
老張本就有些愧疚,一直沉默無語,此刻心有顧忌地看了看黎葉,欲說無語,好糾結。
當初,聽聞黎葉犧牲在海外戰場,加之陳學林他們打着總部的名號行事——魯區需要全盤交接,他和老李都屬於不便插手干擾的一類、而且差點自身難保,要不是黎葉和周首長去了泉城,他們都不會重新擁有主持管理魯區大局的職能……
馬靈則好奇地看了看黎葉,他一直對東北的局勢不直接插手,當初派李輕眉、李青山他們去了東北後,後續事情幾乎都是馬靈在直接聯繫,當然黎葉也不是不過問,但他總是出任務在外奔波戰鬥,連老李對東北那邊的情況掌握的信息量、都比他多……
幾人沒想到黎葉一開始便主動表露了決心,他們的一些準備好的說詞,都沒了用武之地,就這麼虎頭蛇尾地走了。
“這是出什麼事了?”
苗秀蘭給二娃準備好換洗衣服後,看到黎葉沉思苦想,不禁擔憂地問出聲。
“嗯,過兩天去一趟東北。”
黎葉說的去東北,是使用飛機。
現在的鐵路,魯區和華北各根據地的游擊隊都保全得蠻好的,但抗戰結束後的這段時間,華北各處鐵路反而給國府破壞得七七八八,就是爲了防止強大的魯區組織軍隊、北上打通京津再至東北……
“東北?不是蘇軍出兵百萬,幫我們趕走了鬼子麼?會有什麼事情?”
苗秀蘭對蘇軍的認知,和很多人一樣,還是停留在初期幫助我們建立紅區的和諧階段的良好印象,就沒在國與國之間的位置關係去思量,歷來老毛子入侵華夏的次數和血腥手段,數百年來的東北百姓們體會最深……
“百萬蘇軍,總會撤的吧?何時撤?這是個問題吧。”
黎葉沒有直接戳破苗秀蘭的美好印象和幻想,轉接甩鍋給了國-軍,“我們和蘇軍的關係應該更近,但國府不會放任偌大的東北領域,輕易讓蘇軍交接給我們吧。”他用的是肯定句。
“是哦。”
苗秀蘭愣了愣,隨即建議道:“那這次你去東北,先找眉姐她們瞭解清楚情況……”
“這再說,到時看情況。放心我知道怎麼做的。”
黎葉咬咬牙,蘇軍應聯合國之邀出兵百萬不假,但他們佔了鬼子和僞滿政府各處要城之後,弄走了多少物資?!估計歷史書上都很難羅列清楚……他自然不許老毛子從華夏劫掠走豐厚物資!
他洗澡後,換身衣服,出去散步納涼。
山寨門處,馬靈俏立在一顆綠樹之下,此時夜幕還沒完全黑沉下來,新月的光芒也不算黯淡,此情此景看來,就是一副美麗畫卷。
“等我?怎不進屋!在外面受了風萬一……我真不好跟王立峰交代啊。”
黎葉見到她,便立即想起了她離開前的意味深長的眼神。
“你應該有話跟我說吧。”
馬靈擺擺手,打斷了他的嘮叨。
她沒像原香兒、袁添芳她們一樣調動工作,和她原來軍統的身份、需要留下來配合調查有關,還和她大着個肚子、不方便挪換地方也有一定關係。
“什麼?”
黎葉一愣,隨即便被她賞了一記涼颼颼的白眼。
他及時醒悟過來,哦了聲道:“原雪電報的事情,我瞭解得差不多了,你沒必要專門解釋……”
他隨即滯了滯,才道:“我想問你的是東北的事,……要不,進屋詳談?你這樣……”
“我沒事,山路都走過來了,多活動活動,這胎絕對要保住,否則我都沒法見他們王家的列祖列宗……”
馬靈隨即發現歪樓,沒好氣地一把搶過黎葉手中的蒲扇,給她自己扇風、也驅趕隨處可在的蚊蟲。
她嘆了口氣,道:“你不問我也會跟你說,眉姐她們現在的處境有些不妙……”
將情況詳細告知黎葉後,馬靈有些釋放了心裡全部壓力的輕鬆感,這些事務本就該黎葉全權操心的,她還是適應做個單純的聯絡人員和軍情掌控者。
“行,我知道了。”
黎葉沉吟一番後,問道:“若是我以鬼子密諜或者國府特工的身份,弄點破壞,問題大不大?”
他是指馬靈過手這些信息、將之篩除後的風險問題,單單是關於她的。若是事情泄露,不說馬靈的政治前途,被定個破壞盟友團結的罪還是輕的。
“沒事,我一天篩選的信息量,遠不是外人所知的。”
馬靈也是肅穆的慎重地考慮許久,纔回答:“但我不看你完全瞞下來,頂多拖延十天半月,搞情報這行的,可不只是咱們魯區纔有。”
“無需那麼久,你延遲三天便行。”
黎葉對她的能力很信耐。而且以她的性格,一般她說了,就肯定會做到。
“三天,沒問題。”
馬靈也沒問黎葉弄多大的動靜,她這些年畢竟已經習以爲常,黎葉弄出來的場面再大,她和魯區許多人也不覺着吃驚和神奇,因爲次數要多麻木了。
和他商議一些關於原香兒、苗秀清幾女的事情後,她搖着扇子,果斷下山……
“……”
黎葉也沒要回扇子,跟着她、送了裡許遠的路,見她上了一輛小車後,才返身回家……
系統從他選擇主動出任務去東北,便一直閃爍着高階紅色警報,眼前那是一陣陣的紅色,總有那麼一陣,像是轉換了紅外線視角一般。
不過,黎葉沒甚在意,他連必死懲罰和魯區變故都三下五除二地解決了,只是去給入境不肯輕易撤走的蘇軍、施加壓力,動搖不了多大的歷史主線。
等他直飛奉天城,深夜跳傘潛入城內後,系統終於給他跳出了清晰的威脅信息——
“一、阻止西北總部搬遷(續)……,任務失敗懲罰:日裔血脈單獨個體每人頭懸一枚虛擬炮彈。”
“二、介入蘇軍撤退……,視參與情節程度,給予各級懲罰:……最高級別懲罰-系統崩潰(不可逆轉)、對宿主有3.08%未知情況的影響(主要是具備96.82%機率腦死亡)。”
“三、阻止魯區擴大軍事政治影響,按照目前魯區兵力搶佔城池要塞地域計算,視影響程度,給予各級懲罰:……最高級別懲罰-系統崩潰(不可逆轉)、對宿主有3.08%未知情況的影響(主要是具備96.82%機率腦死亡)。”
沒再多的,就三條,條條扎心。
不過除了第二條黎葉在關注,其餘第一條日裔血脈被虛擬炮彈威脅的懲罰,他以前經歷過,怎麼讓它不了了之,已經總結了一些經驗,重新參考照着做估計問題不大;第三條不受他控制,馮秀芸和王立峰他們、以及魯區各支隊,現在不搶佔先手,以後再和國-軍計較就很吃虧了……
這已經不是他們搶不搶先機的問題,還涉及到兩黨高層正在談判中的場外交涉競技和支援等因素,拳頭大的、強硬的一方,在談判中絕對會處於有利的一方。
反正三條中,後兩條都只會涉及到他的生命威脅,被系統恁的次數多了,自然也麻木無所謂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他現在需要關注的是怎麼和蘇軍交涉溝通。
蘇軍上下沒直接面對過他,而且鬼子新敗後,估計老毛子也不會怎麼在意令鬼子們上下恐懼的“惡魔”吧,傳言傳得多了、久了,變得假大空、甚至神話虛幻也是常有的事情。
“眉姐。”
黎葉悄然摸到了李輕眉等人的秘密據點,她們的面色果然不好,比剛接出來的苗秀蘭都憔悴,看來這裡的壓力很大。
“嘶!你、來的這麼快啊?!”
李輕眉的鬢角已經有了幾絲華髮,和她突然綻放欣喜的紅潤面色,有很大反差。
“老大,你可終於來啦!”
李青山的左胳膊掛了彩,包着紗布很顯眼。他見到黎葉,像個被壞孩子搶了玩具的小朋友,正準備讓黎葉給他報仇吶。
“情況我都聽說了。既然你們都沒預料到我的到來,那我這兩天先不出面……”
黎葉想要隱匿在暗處打探更清楚的情況再說,跟姐弟倆商議一陣後,李青山出了個歪主意。
“老大,你想辦法,把秀清調回來吧。”
李青山才說完,便給他姐姐拍了一巴掌。
“什時候吶?是兒女情長的時間麼?”
李輕眉這段時間估計壓抑壞了,“老毛子對咱不理不睬,憋着什麼壞暫時且不提;就是軍統和中統的那幫混蛋、還有滿鐵的餘孽、那幫喬裝國際記者團渾水摸魚的傢伙們……哪個省心?!”
她握緊了拳頭,“再提這些,小心我揍你!”
她的握拳只是個提醒,揍他時絕對是她慣用的青龍長鞭!
“姐,俺又不是……”
李青山嚇得一哆嗦,趕緊解釋,李輕眉哪會聽他囉嗦!
“嗯,別擔心,我有安排。”
黎葉將馬靈的建議解釋給他們姐弟倆聽後,道:“原雪那邊纔是真正缺人手,共-產-國-際的點名請求支援,到了新島就是自家地盤了。到時,秀清再轉調回魯、或者來這邊,都歸原雪安排。”
李青山和李輕眉頓時都輕鬆了下來,身爲姐姐,說不擔心弟媳是假的。
“馬靈和原雪自會去操作。現在召集人手,重新佈置任務,我要在三天內掌握更加細緻的情報信息……”
解除後顧之憂,便是專心投入到本次任務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