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死了，被子彈打死了，臨死之前卻是連救命聲都未能發出一個。
只是，死去的又怎麼可能僅是二牛？跟着那些日軍便衣跑在大街上的那還是有別的百姓的。
而就在戰鬥的過程中，便有百姓不幸飲彈。
商震持槍街上走過，警衛連的士兵們已經補槍完畢，他們倒沒有那百姓的悲痛，臉上卻有着一種快意恩仇的表情。
有一句話叫作，視百姓如草芥。
對，視百姓如草芥，時下的民國從上到下就是這樣一種風氣。
打精英階層起就沒有看得起泥腿子的！
在他們看來，他們纔是中華大地上的主宰，那些小民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國人很多，不差這幾個。
正因爲有了這樣的心理，所以纔有了以後的花園口決堤，那被黃河水氾濫淹死的百姓數以萬計。
記得有書上說叫做各人有各人的因果。
現在總覺得自己高高在上，視平民老百姓如草的人，最終被平民百姓推翻並遺棄，這或許就是他的因果。
精英階層的這種風氣，自然也影響到了軍隊。
士兵們手裡有了槍，更何況還有了編制，那麼也絕對不屌平民百姓。
雖然說剛剛有老百姓被誤殺了，可是就當時的那種情況，扮作百姓的日軍便衣隊也就不提了，可就是警衛連的人，在開槍的過程中，有的時候也分不清哪個是日軍便衣隊，哪個是平民百姓。
那麼，在他們看來，那打了也就打了。
且不說東北軍的軍紀如何，至少警衛連的軍紀還可以。
誤殺了老百姓，他們又不是淨倚兒（特意）的。
那咋的，我們在保家衛國，我們警衛連的人還有傷亡的，難道你們平民百姓就死不得？
商震當然瞭解士兵們的想法，而事實上商震也沒有因爲士兵們誤殺了百姓就訓斥士兵，至於他內心裡想了什麼，那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他也絕不可能說出來。
“都哭什麼？這筆死人的賬得算到日本鬼子身上！有沒有想找日本鬼子報仇的，那麼就拿起槍！”正在戰場上巡視的商震這時就聽王老帽喊了起來。。
你還別說，在王老帽的大喊聲中，還真就有年輕人擡頭看向了他，那眼中已是充滿了對日本人的仇恨。
甚至有一個年輕人從地上站了起來，朝着一名已經倒在地上的日軍士兵狠狠踹了一腳。
到底是老王叔啊，賊的很哪！
商震都佩服王老帽了。
商震自己都不是原來的毛頭小子了從初諳世事到洞悉人情世故那變化可不是一點兒。
而王老帽這個人精，那自然更是人老奸馬老滑了。
他們就沒有不瞭解這個時候跟日本鬼子有了血仇的百姓的心理的！
別說什麼中國人熊（慫）不熊（慫）？哪裡有什麼天生的戰士？
可是當一個人心中有所牽掛有所至愛的時候，當那最牽掛最摯愛的人被侵略者殺害時，那麼他的心中便有了刻骨銘心的仇恨。
愛的有多深，恨的就有多狠！
果然，在王老帽的鼓動下，片刻之後竟然有十多個人大聲說“我也要當兵！”
王老帽的老臉上露出一絲不易爲他人所覺察的笑容，完了吧他還特意向商震這裡看來，一瞬間兩個人目光相遇。
商震微咧了一些嘴，王老帽卻得意的有了笑意。
只是他並不知道商震對他的那一咧嘴，可不只是在表揚他，商震心裡說的卻是，老王叔啊，你可別笑了，你這一笑那臉上的褶子就更多了啊！
可就在這個時候，意外卻突然發生了！
就在那那些個吵吵着要當兵的人中忽然有個人“啊”了一聲！
商震他們聞聲看去，就看到其中一箇中等個的青年竟然一下子跳了起來，而隨之相應的則是另外一個比他個子還矮的人手卻正置於他的腰肋處，彷彿是捅了他一下也好象是掐了他一下，卻又好象剛捅了馬蜂窩！
“哎呀，這演哪齣兒呢？自己人和自己人咋就幹起來了呢？”這時恰巧就在那兩人旁邊的虎柱子就說道。
可是這時，絕大多數老兵的眼神卻已經變了，那個剛纔腰肋處被人家整了一下子的人便拼命地往人羣外衝去。
要說就這一切發生的也實在是太快，就如同電光石火一般。
只是就在商震他們這些老兵久經陣仗的老兵面前，那是誰跑得再快就能跑掉的嗎？
那個傢伙也是跑得急了，冷不防他前方的仇波忽然一伸腿就絆在了他的腳脖子處。
於是那個人重心失衡整個人就飛了出去，而同時所有人就看到他被絆飛這一剎那手中有一個黑乎乎的東西飛了出去，那是一顆手雷！
而到了這個時候，虎柱子卻也反應了過來：“他奶奶的，是小日本鬼子！”
到了這時候虎柱子也回想起來了，剛纔就這個傢伙叫喚的那一聲的味兒可不對！
雖然說咱們中國人在出現了啥意外的情況下也會叫“啊”，可是就剛纔這傢伙叫出來的味兒裡怎麼聽都有那麼一種東洋人的鬧了巴噔的味兒！
也是那虎柱子離那傢伙近，他也只是往前趕了幾步就第一個躥到了那個傢伙的身前。
等到後面有人喊“小心手雷”時就已經晚了，虎柱子一槍托就捯了下去，登時就把那個傢伙砸了個腦漿爆裂！
可縱是如此，虎柱子心中恨意未消卻是又給了那個傢伙兩下子，然後也不管槍托被蹭上的鮮血腦漿這纔回過頭來。
“咦？你們都趴下嘎哈？”虎柱子奇道。
就包括商震在內的所有人面面相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了！
他們能說什麼？
說，你瞎啊！剛剛被仇波絆倒的那個日本鬼子扔出去一顆手雷。
可問題是，虎柱子用槍托都砸了這個日本鬼子三下了，那顆手雷也沒響，這就說明那顆手雷響不了了。
那麼他們能說什麼？說咱們這大半個連的人都被一顆沒有炸響的手雷給嚇趴下了，就你虎柱子自己個兒在勇敢殺敵嗎？
過了片刻，到底是商震先站了起來，他再向前看時，就見剛剛從那名日軍手中飛出去的那顆手雷正在地上的塵埃之中老老實實的躺着呢。
那顆手雷本就是那名日軍被絆倒手中脫手飛出去的，那又能飛出去多遠？
所以商震看的很清楚，就那個細小的銷子還在手雷上彆着呢！
拔了銷子才能砸動手雷上的那個小銅帽也就是引信，現在銷子都沒拔那顆手雷又怎麼可能會響？
“虎柱子到底是虎柱子啊，真特麼的是啥人啥命！”士兵之中正往起爬的白展低聲叨咕道。
就在一衆老兵深以爲然之際，虎柱子卻忽然回身問道：“白斬雞，你特麼的不好好打鬼子，你叨咕我嘎哈？”
得，人家虎柱子竟然聽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