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帽在一所房子的外面邊抽着煙邊踱着步。
腦瓜頂上的頭髮越來越少了，尤其沒有頭髮的那部份已經趙來越亮了，甚至在下午的陽光下還微微閃着光。
可與之相反的，他臉上的褶子卻越來越深了。
同時，他這一背手就又佝僂着腰，竟然已經現出一絲老態了。
看着王老帽的這副樣子，不遠處的侯看山偷偷的嘆了口氣。
“咋了？”馬天放低聲問。
“老王叔也老了。”侯看山低嘆道。
馬天放看着王老帽不由得搖了搖頭並沒有說什麼。
這個時候倒是虎柱子低聲說道：“老婆兒孩兒累的。”
只是那兩個人並沒有心情說怪話也就不搭理他。
“誒，真怪了，你們咋不說他了呢？”虎柱子表示奇怪。
侯看山馬天放卻依舊不理他。
侯看山現在所想的是，從關外進關內，他們那幾個老人現在在場的也就是他和王老帽了，剩下的都沒了，要麼是陣亡了要麼就是失蹤了，論資歷馬天放和虎柱子都是後來的。
馬天放也不開心，那是因爲他的老搭檔秦川這回隨錢串兒進了縣城後也沒有回來。
他們的人也在外圍打探了，日軍卻是把那縣城四門緊閉，根本就不讓進人！
所以他不可能不爲秦川擔心。
就以他們兩個現在的心境哪有心思跟虎柱子這個混人開玩笑。
“裡面審多久了？”這時揹着手剛踱過他們身旁的王老帽忽然回頭問道。
一聽王老帽這麼問，侯看山詫異的看向了王老帽，那表情無疑是裡面審了多久你不知道嗎？那不已經有一上午了嗎？
“去看看，他們審的咋樣了？”王老帽說道，這時候他夾在手上的菸頭就燙手了，他連忙扔掉卻又叨咕了一句，“磨磨嘰嘰的。”
侯看山無語站起往他們的營部走去。
營部門口兩個衛兵，一個是他們營的穿着東北軍的服裝，一個穿着便裝腰間插了把盒子炮，那卻是八路軍的人。
眼見侯看山又來了，看門那兩個人也沒說啥便放他開門進去了。
按理說，這個日軍小隊長是商震營和八路軍合作給逮回來的，審訊也應當有王老帽他們一份，可王老帽對審訊日軍並不感興趣。
就他們營的打法也不需要日軍的什麼情報，侯看山進屋的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看那個日軍小隊長招沒招。
要是招了，那他們就直接拉人了，好和日軍用活人換死人。
侯看山進去沒一會兒就出來了，然後迎着王老帽詢問的目光就搖了搖頭。
“艹！這有雞*毛審的！”王老帽眼睛一立罵了一聲，他伸手一摸腦瓜頂，那是要把帽子抓下來摔地上，只是現在他雖然穿上了軍裝並沒有戴帽子就摸了個空。
“老王叔，再忍忍，再忍忍。”作爲老人的侯看山看出來了，王老帽這是要急眼的前兆，連忙上前勸道。
王老帽這才氣哼哼的又摸出根菸來，侯看山連忙給他點上。
也難怪王老帽急眼。
錢串兒他們把那日軍小隊長給活捉了，卻是和對錢串兒他們不放心的帶人出來的王老帽他們直接相遇了。
可是八路軍的李山卻說，咱們活捉了一個鬼子的小隊長，在去和日本鬼子交換烈士遺骸之前應當問問口供。
王老帽一開始肯定是不同意，他的原話是，就算我不急着把我們人的屍體弄回來，你們還有冷小稚的那啥呢嗎？
而也就是到了那時，李山才告訴他，被掛在城門樓子上的那兩個女人沒有一個是冷小稚，真正的冷小稚卻是已經和商震一樣，在負傷後失蹤了！
王老帽可五十來歲了，對於八路軍才告訴自己冷小稚的消息沒急眼持保留意見。
他着急用活人去換死人，其實未嘗沒有趕緊把冷小稚遺體換回來的意思，雖然商震回來的可能性不大，可萬一回來呢？（此處，王老帽想到這裡時給自己打了個嘴巴子）
可得知那兩個死的女人當中並沒有冷小稚，他這心理負擔終歸是減輕了一些。
並且，這回他可是聽回來的人說了，之所以能把一個日軍小隊長活捉回來，人家八路軍的眼線可是出了大力了。
這麼一想，他也不差這兩天便也答應了。
可麻煩的是，接下來又有消息傳回，錢串兒、陳瀚文、秦川他們三個進了縣城就沒再出來，這讓王老帽就心急火燎了起來。
只是八路軍要從那個日軍小隊長那裡問出口供來哪有那麼簡單？那是日本人，至少他們中間還沒有會日語的，於是又十萬火急的調了一個翻譯過來。
這不，到了今天上午這才審問上。
對此，王老帽又怎麼可能不着急？
沈木根他們陣亡了那也算了，萬一錢串兒他們三個再讓日本鬼子給逮着呢，那自己再和日本人交換人質是不是得把那三個人給換回來啊！
這他孃的自己這頭忙正事兒呢，你們那頭還慢條斯理的審訊，以王老帽一急眼就喜歡遷怒別人的性格，現在還能忍住不發火那也只是因爲他現在歲數大了，這兩年休身養性知道戒急用忍罷了。
王老帽就這樣一直在那審訊的屋子外晃悠着，時不時的就讓侯看山他們誰進屋看看審問的咋樣了，可是每回回來的時候，侯看山卻都向他搖搖頭。
於是，屋外的士兵們就見王老帽那眉頭越皺越深，而就在下午五點鐘的時候，外面的人就見王老帽終是“嗷”一聲跳了起來，嘴裡罵道“審你奶奶個*！審！”，然後就奔那屋子去了！
那個八路軍的士兵可是一直看着王老帽呢，那王老帽把他晃悠的直迷糊！
那王老帽爲啥奔屋子來，那士兵心裡明鏡的。
只是他剛要阻擋，而王老帽情知他會擋可說啥也要闖進去的時候，忽然後面就有人叫道：“老王叔，我們回來了！”
嗯？就這一嗓子比啥都好使，這聲音聽着親哪！
王老帽下意識的回頭，眼見着有幾個人已是快走到自己面前了，而剛喊自己的人小鼻子小眼兒的不是錢串兒卻又是哪個？
而和錢串兒在一起的正是陳瀚文、秦川，還有一個士兵還有好些個穿着便衣他並沒有見過的人。
那個士兵是他們營在路上負責打探消息的，萬一錢串兒他們回來的再找不到他們呢，是吧。
“誒！死錢串兒子你尥回來了啊！”王老帽喜上眉梢咧着嘴就樂了，只是這一樂那臉上的褶子比他先前皺眉的時候還要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