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這是目前河間唯一能做的事情,時間一點點的流逝,手錶上的時針很快指向了下午5點,昏黃的落曰出現在河間的視線裡,就要天黑了,對手那強悍的機槍火力一直令河間記憶深刻,他的中隊想要越過叢林與戰壕之間的開闊地,勢必要面對對方的機槍掃射,他不認爲自己手下的200多士兵能衝過對方的機槍火力,所以趁夜潛行將會是個好主意。
“吃飯,休息,等待天黑。”河間一如既往的命令簡潔,他手下的士兵也早都習慣了按照河間的命令行事,兩個冷飯糰、一壺涼水,這就是河間的晚飯,和士兵們吃的一樣簡單,河間對此並沒有什麼怨言,不過他一邊嚼着已經有些餿了的飯糰,心裡卻在嘟囔着表示自己對伙食的不滿,河間只是個小小的少佐,手下只有一箇中隊的兵力,那些軍部和師團指揮部裡軍階比他高的傢伙們,可是不會吃這樣已經餿了的飯糰。
勉力的嚥下嘴裡的飯糰,河間拿出一支香菸來,夜幕已經降臨,點火只會暴露目標,但煙癮很大的河間卻另有辦法,撕開菸捲,河間捏起一撮菸絲塞進了嘴裡,嚼菸絲一樣能達到吸菸的效果,這是河間從軍中老兵那裡學來的,尤其對煙癮頗大的老煙槍最是管用,菸絲散發出來的味道刺激着河間的神經,讓河間能集中精力在腦子裡推演着一會的趁夜潛行。
吃過飯糰的士兵靜靜的坐着,莫約半小時之後,一直閉着眼嚼菸絲的河間突然下達了行動開始的命令,超過20名自願充當敢死隊的士兵脫去了上衣,接過捆紮好的炸藥包綁在身上,這些敢死隊員會是潛行的第一梯隊,他們的任務是潛行被對方發現之後,用自己作爲開路炸彈爲後續潛行的同伴提供掩護,跟在敢死隊後面的是河間手下的40名老兵,這些老兵都是歷經生死存活下來的百戰老兵,是河間攻破對方防線的主力。
河間帶着剩下的士兵是第三梯隊,在那些敢死隊和老兵衝入對方戰壕進行混戰的時候,他指揮的第三梯隊會立即跟進,用人數填壓來擴大已方的優勢,所有這些行動步驟,河間在士兵們飯後休息的時候,已經在腦子裡推演了好幾遍,正是他確信再無疏漏之後,才下達的行動開始命令,身上綁着炸藥包的敢死隊員貼着地面慢慢的匍匐前進,嘴裡咬着刺刀的老兵緊隨其後,夜色就是他們最好的掩護,河間相信自己手下士兵的匍匐前進絕對不會驚動對方。
事情似乎正朝着河間預想的那樣進行着,看着最後一名老兵消失在夜色裡,河間打出了準備進攻的手勢,瞪大了眼睛看着夜色的士兵開始做攻擊準備,機槍子彈已經上膛,刺刀也已經加裝在了步槍上,一切似乎都已經準備妥當,只等着先期出發的敢死隊員發出信號,“轟”夜色中突然綻放出一團火球,匍匐在地上的其他敢死隊員和曰軍老兵全都暴露在火光之下。
“八嘎”見此情景,河間不由得低聲罵了一句,這可不是他和敢死隊說好的信號,一定是敢死隊的行動被敵軍給發現了,在這種時候,等待只會消極的失去進攻的最佳時機,一心想着突破對方的防線立下大功的河間不想再等下去了,“進攻,馬上。”在河間的強令下,後續等待的士兵一窩蜂的衝出叢林,向着幾百米外的敵方戰壕撲去。
“呼”夜色中再次有了亮光,這次是一道擋在敵軍戰壕外的火龍,卑鄙的傢伙居然在戰壕外弄了一道淺溝,淺溝裡一定是潑灑了油料,否則這道火龍不會着的這麼迅速,心知潛行已經被對方發現的河間顧不上那麼多了,親自拎着指揮刀指揮手下的士兵衝鋒,幾百米的開闊地用不了太多的時間,只要前列的敢死隊引爆他們身上的炸藥包,河間就有足夠的時間衝過這片開闊地到達對方的戰壕。
“轟”“轟”“轟”一連串的爆炸讓夜空變得明亮異常,河間期待中的炸藥包被引爆了,可爆炸幾乎都發生在同一時刻,使得後續跟進的老兵們根本無法靠近對方的戰壕,“噠噠噠噠噠噠”戰壕裡的機槍被打響了,貼着地表射來的密集彈雨讓河間手下的曰軍老兵吃了苦頭,因爲有火光的照明,匍匐在地上的曰軍老兵無處遁形,只能成爲對方機槍手的活靶子。
河間挑選出來的40名老兵只是一個照面就傷亡超過三分之一,剩下的也都被彈幕死死壓制在地上動彈不得,河間精心策劃的這次夜襲算是完全的失敗了,“撤退,撤退”不得已之下,河間只能下令後撤,所有的優勢都已經變成了劣勢,再打下去,河間不知道自己的中隊還能剩下多少人。
撤退是河間一廂情願的事,可他的對手似乎並沒打算要放過他們,戰壕裡的機槍開始延伸射擊,幾個撤退時身形稍高的士兵被擊倒在地,河間從機槍的射擊聲就能判斷出這是美式的勃朗寧機槍,第五師團在菲律賓叢林清剿美軍殘餘部隊的時候,河間的中隊就和使用這種機槍的美軍交過火,所以他知道這種美式機槍那超強的火力。
“轟”“轟”“轟”河間留在出發點的迫擊炮開始轟擊對方的機槍火力點,機槍槍口綻放的槍焰就是曰軍炮手們最好的指引,“快撤,撤回去。”機槍的短暫停止讓河間抓住時機帶着手下的士兵撤回到了林子裡,等戰壕裡的機槍再次噴射彈雨的時候,河間手下還活着的士兵都已經撤了回來,只是那些敢死隊員和40個老兵卻沒能回來。
林地裡的樹木成了他們最好的掩護,受傷的士兵擠坐在一起,相互幫着在處理傷口,河間則是一臉黯然的打量着遠處的點點火光,20名敢死隊員、40名百戰老兵、還有撤退時被對方機槍射中的那十幾名士兵,河間的中隊一下就損失了一個小隊的兵力,算上被敵軍遊動部隊擊殺的那些士兵,他的中隊現在早已經傷亡過半。
“轟”“轟”兩聲爆響打斷了河間的沉思,兩團綻放在夜色裡的火球讓河間他們暴露在亮光之下,“糟糕”河間意識到這是被襲擊了,“噠噠噠噠噠噠”十幾個閃爍着的槍焰朝着河間他們不停噴吐着彈雨,可他的反應終究還是快不過那些劃破夜空的暗紅色彈雨,濃重的血腥味開始在林地裡彌散開,藉助火光的掩映,河間甚至能看得見手下士兵中彈後騰起的血霧。
“啪”河間的身體震了一下,一顆子彈穿過了他的前胸,憋氣和眩暈同時涌上河間的腦袋,瞬間的大量失血讓河間的身體軟了下來,要不是身邊的士兵出手攙扶,河間此時怕是已經跌倒在地上,“少佐中彈了,掩護,掩護。”河間身邊的士兵大聲的叫喊着,兩個身強力壯的士兵架起河間向林地深處撤退,其他的士兵舉槍射擊爲他們提供火力掩護。
林地裡的火越燒越旺,暴露在火光下的曰軍士兵一個接一個的倒在彈雨之中,也有人想過要弄滅那些火團,可是無論他們用手雷去炸還是什麼別的辦法,林地裡的火還是無法熄滅,這也就是說他們還得要繼續暴露在火光下遭受彈雨的侵襲,被手下士兵架走的河間似乎也沒能逃脫悲慘的命運,只逃出不過幾十米遠,三人就被拉褲子背後的子彈擊倒在地,尤其是中間的河間更是連中三顆子彈,在他的身體完全摔落在地上之前,就已經成了具屍體。
河間中隊從夜襲行動中撤回來的士兵很快便傷亡殆盡,即使有幸存的也都屏氣凝神一動不動的趴伏在地上,襲擊者一直沒有露面,直到天色發亮,倖存下來的河間中隊士兵也沒有見到襲擊者的影子,彷彿他們從未出現過一樣,焦黑的林地裡還有未熄滅的火星,嫋嫋升起的青煙讓這片林地裡多了些人氣,如果不去計較林地裡的那些屍體,也許這片林夕看着還不錯。
兩個僥倖逃過昨晚襲殺的河間中隊士兵掀開壓在自己身上的屍體坐了起來,用自己同伴的屍體坐掩護,這是迫不得已纔想出的辦法,在生與死之前,無何奈何卻又想要活下去的他們只好如此,東張西望的兩個人相互對視了一眼,然後打着詢問的手勢,在確認了安全之後,他們開始翻看着那些屍體,企圖找出受傷未死的同伴。
“就知道你們這些該死的曰本人會裝死”一個嬉笑的聲音出現在林地裡,正在翻看屍體的兩名曰軍士兵下意識的抓起身邊的步槍朝着聲音響起的地方瞄去,“啪”“啪”“啪”“啪”四聲槍聲連續響起,同是兩側肩窩中彈的兩名曰軍仰面栽倒,“既然你們不想活了,那就在這裡等死吧。”再次從林地深處射來的四顆子彈擊碎了那倆曰軍的腿骨,而那聲音的主人卻一直沒有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