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中村正孝的這番話,杜默庵冷笑了一聲:“中村少佐,你腦袋是不是壞掉了?就你們那三百多半大老頭子,槍都沒有幾支的狗屁僑民,怎麼去與八路精銳抗衡?那個潞東二團,你們的師團部駐地都像是自己家大門一樣,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前一段時間,還打垮了你們大半個步兵旅團。你們所謂的皇軍精銳都不是對手,就這麼一羣老頭子和半大孩子,能抗住多長時間?至於突圍,掩護兵力呢?現在我的部下不是已經被打殘,就是還在前邊激戰,上哪兒抽調掩護部隊去?”
“我之所以來到高平,當初就是聽了你的蠱惑。說什麼在沁陽那裡駐軍太多,好處輪不到咱們。來高平雖說危險點,可這裡是整個晉東南有名的富庶地區。結果現在跑這來,給他媽的孫*子當這個擋箭牌。要不然,老子現在沁陽過的好好的。”
“你他媽的犯傻,卻把老子給拽下水。現在倒好,老子的這點本錢全都折在這裡了,我他媽的就是跑回去,成了一個光桿司令誰他媽的還會搭理我。就連你們日本人,也會把我像是一塊破布一樣丟掉。”
對於杜默庵這些侮辱的話,中村正孝很想拍案而起。以往這個對自己一向恭敬的支那人,用這種語氣對自己說話還從來沒有過。現在居然敢對堂堂的大日本帝國陸軍軍官,用這種近似乎侮辱的語氣說話,誰給了他這麼大的膽子?
但想發火的他,轉身看到自己身邊就十多個日軍所謂的顧問,除了手槍之外只有三四支步槍。當面這個傢伙,身邊還有一個一直沒有動用,都是他鐵桿心腹組成的衛士連。現在撕破臉,只能是自己倒黴。瞬間,又降火氣壓制了下去。
想到這裡,中村正孝還是咬了咬牙道:“杜君,不管現在如何,關鍵的問題是怎麼想辦法突圍。你們支那有句話,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只要我們能夠衝出去,我保證你今天的損失都會完整的補充回來。”
“帝國去年南下作戰,從河南一直到了廣西與法屬印度支那邊境,從重慶方面繳獲了大批的武器裝備,我可以找關係給你調撥過來一部分。儘快的將你的部隊,重新給武裝起來。只要有了槍、有錢,想招兵還不容易?但首先是你這個指揮官,必須得突出去。”
“如果,你在這裡繼續發這些沒用的牢騷,那麼我們不是戰死在這裡,就是當了八路軍的俘虜。到時候,你就什麼都門沒有了。我想還是現實一些,趁着他們還沒有打到這裡,我們趕快想辦法突圍。”
中村正孝的這番話,讓之前一直處於暴怒中的杜默庵冷靜了下來。的確,要想秋後算賬,自己也得有命活着才行。現在周邊的槍聲越來越近,在繼續在這裡耽擱下去,自己不死也會成了俘虜。
自己以往在豫北的時候,就是當地八路的死敵。現在要是落到這裡的八路手中,那還有自己的好果子吃嗎?這些年自己配合日軍對八路所謂的抗日根據地,實行了多次的大掃蕩。死在自己手中的八路數量有多少,自己恐怕都很難算計清楚。
上次林南戰役,自己縮在後邊讓晉城的那隻老狐狸當了替死鬼。這次,八路的拳頭首先砸到了自己的頭上。估計也是要和自己算總賬吧。要是落到他們手中,不把自己當成鐵桿漢奸槍斃了那就怪了。雖說知道這筆賬早晚都得算,可能活着誰也不想死。
想到這裡,這位老兄顧不上再抱怨了,立馬集中了自己的警衛部隊準備向外突圍。不過他可比中村正孝奸詐的多,他在逃命之前,還給自己準備了一套當地老百姓的衣服,由自己的貼身護兵帶着。
在臨跑之前,還換下了身上佩戴着汪僞少將軍銜的呢子軍裝,換上了一身士兵的軍裝。望遠鏡也不帶了,自己那匹別名草上飛的好馬也丟下了。拎着一支三八式馬槍僞裝成士兵,帶着自己的旅部人員一同向外突圍。
他的這個獨立十六旅,是豫北第一批落水的漢奸武裝。都是當地的民團組成的,以宗族和老鄉爲紐帶相互緊緊的聯繫在一起,所以向心力比一般的僞軍要強。這也是他的部隊,抵抗極其頑強的原因。
而這位老兄因爲投敵的原因,也算是深受日本人的賞識,裝備也相當的精良。雖然不是清一色的日式裝備,還是以日軍繳獲的國造裝備和原本使用的雜牌裝備爲主。但他由宗族子弟組成的手槍營以及衛士連,卻是全套的日式裝備。
相比下面部隊裝備量很大的意大利步槍,以及漢陽造、元年式一類的老槍,他手中的這個手槍營可謂是武裝到了牙齒。而作爲他貼身護兵的這個衛士連,更是裝備精良、訓練上也堪稱相當的有素。
但早在豫北就與當地八路多次打過交道,深深知道八路戰鬥力很強的他。在面對當面這支兇名已經在外的八路時候,他心裡面也沒有多少底。所以,這位老兄在突圍的時候,也算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除了一身士兵服裝之外,還準備了一套的當地農民服裝。
至於中村正孝當然也沒有傻到穿着自己日軍少佐的軍裝突圍,也順手換上了一身僞軍士兵的服裝。只帶着自己的軍刀和手槍,還有日軍安插在這支僞軍內部的十幾個所謂的顧問,跟隨這支現在已經猶如喪家之犬的僞軍最後殘部突圍。
結果這支突圍的隊伍,剛一衝出自己的指揮部,還沒有跑上五十米遠,就撞到了與主力跑散了,順着街道一路斜插過來的劉海山一營三連。杜默庵的這個衛士連,全部他的鐵桿心腹。都受過日軍嚴格的訓練,戰鬥力可是相當的不錯。
見到八路衝了過來,絲毫沒有畏懼的端着手中的武器,與當面的八路快速的攪到一起。這位杜默庵老兄對爲自己看家護院的這個衛士連,可謂是下了很大的苦心。別的不說,除了武器上都是清一色的三八式馬步槍,每人手中還有一支大沽造的駁殼槍。
全連雖說沒有重機槍,但有五挺歪把子機槍、兩個擲彈筒。就連頭上,也是清一色的日製鋼盔,可謂是裝備相當的精良。兩軍這一遭遇,在這個獨立僞十六旅旅部外圍並不開闊的街道上,瞬間爆發了一場血戰。
而眼下的三連因爲連續作戰,已經傷亡了三分之一。無論是編制,還是戰鬥力都有一定的下滑。手中的彈藥,在連續作戰之後也有些不充足。但見到這股裝備精良,以及僞軍中少見的頭戴鋼盔的僞軍之後,知道自己遇到了這支僞軍最精銳的核心部隊。
這支原本已經相當疲勞的部隊,立馬從上到下都精神一震。儘管此時兵力和火力上都不佔優勢,但也絲毫沒有退縮的立即與當面僞軍激戰起來。而基於突圍的僞軍,儘管很是有些無心戀戰,但在三連的死死糾纏之下,每移動一米都相當的困難。
院落邊上、街道上、周邊的每一所房子,都成了兩軍相互廝殺的戰場。槍聲、*的爆炸聲,外加上傷員的痛苦*聲絡繹不絕。子彈、*、大刀、*,甚至是拳頭和牙齒都成爲作戰的對象。
儘管杜默庵與中村正孝兩個人異常的焦急,但當面的八路打的異常頑強。他的警衛連反覆多次衝擊,也始終未能打開缺口。而且在對面的火力阻擊之下,傷亡的數字在快速的攀升着。這裡老八路,作風之兇悍果然名不虛傳。
就這麼大半個連,居然死死的將他最精銳,也是裝備最好的一個連打的是毫無辦法。兩個人都是戰場上的老手,知道這邊槍聲一響,周邊的八路會在第一時間衝過來。也就是說,現在留給自己突圍的時間,實在是已經所剩無幾了。
在繼續在這裡耗下去,等到其他方向的八路衝過來,恐怕自己就真的難以脫身了。在對視一眼之後,在十幾個護兵的保護之下,當機立斷想方設法的不留蹤跡的脫離戰場,準備調頭換一個方向。而那位杜默庵,還順手將自己的那套老鄉服裝也換上了。
但還沒等這二位轉過身來,從身後投擲過來的一陣*雨,讓這二位逃命的想法直接徹底的報銷。十幾枚*在這麼狹窄的區域爆炸,就連一個躲避的機會都沒有給這二位。等到*爆炸結束後,這二位連同兩個人的十幾個護兵,還能站起來的已經沒有幾個。
還沒有等殘存的人員,從屍體堆裡面掙扎出來。十幾把雪亮的刺刀,已經頂到了這些人的胸口上。從背後撲過來的這些八路留下來抓俘虜的,也就是十幾個人。其餘的人,連看都沒有看這些倒黴傢伙一眼,直接撲向前邊正在鏖戰的僞軍背後。
杜默庵這個本就傷亡已經大半的警衛連,剩下的部分人根本扛不住兩面夾擊。一陣密集的槍聲加上刺刀下去,能站着的已經沒有了幾個。剩下二三十個聚攏在一起的僞軍,見到這種情況也徹底喪失了抵抗意志,直接繳械投降。
自己的保護對象都沒有了,自己還在這裡頑抗個鳥啊。長官的命是命,他們的命不也是命?在發現自己長官丟下自己開溜之後,這些僞軍士氣就已經開始下降。現在兩面一夾擊,更是難以支撐了。在杜默庵副官的帶頭之下,也就丟下武器繳械了。
隨着僞獨立十六旅的旅部被攻佔,殘存的僞軍在聽到指揮部那邊槍聲稀落下來之後,也失去了抵抗下去的意志,陸續開始繳械投降。經過一個上午的激戰,高平這座縣城徹底的被攻佔,這個僞獨立十六旅雖說城外還有部分部隊在抵抗,但主力已經被全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