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近鄉情怯!

相比太原這種大城市,日軍對於榆社這種小縣城的管控,更多也是待在城裡,側重於轄區內的各鄉鎮。但對於榆社的村子,日軍自然做不到全盤掌控。

尤其是晉西南的地理位置,相對還是比較偏僻荒涼的地方。有些村子別說距離縣城,那怕離最近的小鎮都要走上一天半天。這種情況下,日軍肯定管理不了。

如今在縣城跟各鄉鎮,都收攏了一批僞軍跟治安保長的日軍,更多也是通過這些本地人,管理轄區內的村莊。可一些偏遠的村子,他們同樣不太瞭解情況。

就算是替他們做事的特務跟保長們,也不敢輕易闖入這種偏遠的村子。原因很簡單,越是偏遠的村子,越是有抗日部隊在活動。

真要碰上抗日部隊的人,這些特務跟保長們,不死也要脫層皮。相同的,有保長的村莊,抗戰部隊的人員同樣很少。可以說,雙方私下都有一些忌諱。

有了上級的許可,趙鐵虎從三連找來熟悉本地的新兵,第一次開始進村展開戰前偵察。在趙鐵虎看來,一些偏遠的村子,或許不用太過擔心。

真正需要擔心的村子,反倒是那些村民相對較多的村莊。畢竟,村莊越大,擁有的小麥田就越多,也越容易被日軍給重視起來。

看着身邊隨行的新兵,站在村口的趙鐵虎也適時道:“小伍,你參加八路軍的事情,你村裡有多少人知道?”

新兵小伍很快苦笑道:“沒人知道!我當初參加隊伍,是偷偷報名參加的。家裡人,都以爲我去外地給人做工去了。可實際上,沒等我去晉中,那裡就被小鬼子給佔領了。

我沒讀過什麼書,家裡又沒什麼田地,加上年齡也不小,天天待在家裡總不是個事。後來碰上隊伍的宣傳隊,我覺得當兵好歹有口飯吃,就選擇參加八路軍了。”

類似小伍這樣加入八路軍,只會討口飯吃的年青人,實際還真不少。事實上,在這種戰亂年代,想找一份太平的工作做,確實不太容易。

‘當初你去晉中,是準備做什麼呢?’

‘我有一個遠房表舅在晉中一家飯館當掌廚,爹孃覺得我年齡大了,去學門炒菜的手藝,終歸不是什麼壞事。只是我沒到晉中,就得知那裡在打仗,那還敢去啊!

別人都從城裡逃出來,我總不能還主動送上門去吧!更何況,這年景在小鬼子佔領的城市開餐館,只怕也沒什麼活路。說起來,在連隊待了這麼久,這還是我第一次回家呢!’

面對小伍的回答,趙鐵虎想了想又道:“你這村子裡,有沒有地主之類的人家?”

‘有!我們村子有半數以上的地,都是地主吳老財的。全村人,基本都租他家的地種。他有個兒子早前是晉綏軍的營長,他家那些地都是他半搶半買下來的。

眼下晉綏軍被小鬼子打的到處亂竄,估計他那個兒子也沒什麼好日子過。村子現在具體是什麼情況,我還真不知道。要不,等下我先回村打聽一下?’

清楚此次跟隨趙鐵虎回村子,更多也是爲了戰前偵察。而有些日子沒回村子的吳小伍,對於村子如今是什麼情況,到也不是很清楚。

但從村子目前的情況看,似乎也沒發生什麼亂子。至少進村路邊的麥田,看上去長勢都還不錯。這也意味着,或許吳老財如今依舊是村子的霸主。

‘算了,等下我跟你一起進村,看看你們村子的情況。說起來,你們村子距離大路比較近,想不惹小鬼子注意都不行。如果可以,等這次任務結束,還是勸你家人搬家吧!’

‘隊長,這到處兵荒馬亂的,能搬到那裡去啊!’

‘你要覺得放心,到時就讓你家人搬到虎頭山去。前番我在山裡轉了一圈,那裡有幾個山谷開出來,相信也能種些糧食。這年景,還是住山裡安全。

最重要的,未來我們隊伍要擴大,同樣需要在山裡建一些後勤基地。你的家人搬進去,往後我們也能更好的照顧。繼續留在村子,只怕很危險。

雖說你參加八路軍的事情,村子裡現在沒人知道。可你也知道,一旦這個消息走漏出去,小鬼子抓不到你,肯定會找你家人的麻煩。所以,勸你家人搬走,才最明智。’

事實上,隨着趙鐵虎進駐惡龍嶺,他也發現那座山裡,其實也有可開墾的荒地。甚至一些長滿草叢跟灌木叢的荒地,早年應該被人開墾過。

只是後來有土匪佔了惡龍嶺,那些開墾出來的地又荒廢了。若是搬幾戶人家過去,趙鐵虎覺得安置起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最重要的,這種建立在大山裡的小村,將來也可以做爲部隊傷員安置的地方。就算將來小鬼子攻進虎頭山,想來他們也不會想到,在更遠的山裡還有一個基地。

狡兔三窟嘛!

對於趙鐵虎的建議,吳小伍想了想道:“這事還是等回家,我跟爹孃商量下再說吧!”

‘行,成武,你們幾個先在村子外偵察警戒,我跟小伍先進村子看看情況。注意,等下你們偵察的時候,也要注意村子周圍,有那些適合進攻跟撤退的路線,明白嗎?’

‘是,隊長!那我們先走了,你自己也小心點!’

全部換了百姓服裝下山的趙鐵虎一行,很快在村口便分散開來。跟在吳小伍身後的趙鐵虎,不多時便出現在吳家村的村口,引來村裡人的注意。

看到趙鐵虎這個陌生人,村民都顯得有些警惕。但看到吳小伍的時候,立刻有村民驚訝道:“小伍,你怎麼回來了?你不是進城學手藝去了嗎?”

‘柱子叔,你老身體還好吧?是啊!只是城裡最近出了點事,飯館不開,我就估摸着回村子看看爹孃。這是我在城裡認的大哥,這次領回家認認門。’

‘城裡認的大哥?做什麼的?’

‘廚子,我表舅帶的徒弟!’

‘老叔,你好啊!’

這個身份,自然是趙鐵虎編給吳小伍聽的。這年頭,帶一個陌生人上門,要是沒點說服人的理由,也容易引人起疑。細節決定成敗的道理,趙鐵虎自然知曉。

一邊問好的趙鐵虎,也適時掏出一包香菸,掏出一根遞了過去。看着趙鐵虎這種派頭,眼前這個中年人,有些惶恐的道:“承謝,承謝!不敢當啊!不敢當啊!”

接過香菸的同時,這位中年人還很羨慕般道:“小伍,有出息啊!進過城的娃,確實不一樣啊!你回來了也好,你爹孃一直擔心你在城裡遭了難呢!”

陪着這位村裡人閒聊了兩句,吳小伍也帶着趙鐵虎往自家走去。想到先前進村時趙鐵虎的交待,吳小伍也覺得這位隊長考慮事情,確實比他周全的多。

要不是先前那番交待,估計這個時候吳小伍都不知道如何應付村民的好奇心。而此刻跟在吳小伍身邊的趙鐵虎,作派同樣顯得跟城裡人一樣。

等到兩人來到吳小伍的家門口,看着這幢泥砌的茅草屋,吳小伍似乎顯得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哥,這就是我家!家裡窮,讓你見笑了。”

‘這有什麼好笑的!走,領我進去看看!’

說着話兩人推開院門便走了進去,就在這個時候,一個看上去應該有十來歲的女孩,神情有些欣喜般衝出屋子道:“哥,你怎麼回來了?”

‘二丫,就你一個人在家嗎?爹孃跟三娃四娃呢?’

‘他們去地裡了!哥,這位是?’

‘這是我在城裡認的大哥!你去把爹孃叫回來,就說城裡來客人了。’

‘好,我這就去叫他們回來!’

看着這個神情有些欣喜,看向自己卻有些小心的女孩。趙鐵虎也知道,眼前這個女孩,是吳小伍的妹妹。而這個一貧如洗的家,實際有四個孩子。

這種情況,在如今這個年代很常見。單靠土裡刨食,想要養活四個孩子,確實不容易。或許這也是吳小伍的爹孃,爲何會想辦法送吳小伍去城裡學手藝的原因。

畢竟,半大小子吃死老子,更何況吳小伍有十八歲。待在家裡種地,那也只能一輩子種地。若是能進城學門手藝,或許將來會比在家種地更有出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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