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遠就看到安然，李默然，狄五常，他們手中都端着紅酒，坐在研發中心後院的亭子裡，桌上擺着幾碟乾果，作爲簡單的下酒菜。
“你們可真不夠兄弟，怎麼不等我們來就喝上了。”
洪濤嘟囔，他走過去，抓了一把椒鹽腰果在手裡，狄五常給他和羅佳倒上紅酒，煙臺張裕牌，自從貿易戰爆發以來，公司就在盡力推行國產化，質量差不多的情況下，優先採購國貨。
此時已經過了清明，天氣轉暖，五個人在春光裡飲酒聊天，忙裡偷閒，倒也快活，想當年剛創業的時候，洪濤和狄五常都是被李默然找來幫忙的，大家一起啃盒飯，累了就睡在剛租的寫字樓裡。
一晃經年，當初來幫忙的人卻最終留下，成了羅佳的左膀右臂，想來這大概也是緣分吧。
“我說，今天平白無故的忽然聚在一起，到底爲了什麼啊？”酒喝了兩杯後，洪濤忍不住問道。
狄五常也露出疑惑的表情，大家時至今日，不敢說日理萬機，起碼也都有身份地位，工作繁忙得很，哪有時間聚在一起喝閒酒。
羅佳，李默然，安然，三人相互看了看，狄五常和洪濤頓時察覺，他們應該是有事情瞞着自己。
李默然微笑，淡淡說道：“我們完成了底層架構。”
“什麼！？”
“你再說一遍！？”
洪濤和狄五常均是露出震驚的神色，而李默然再次用平淡的語氣說道：“我們把底層需要的基礎建設完畢了，架構，指令集，中文機器語言，全都準備就緒，心裡高興，所以把你們找來喝兩杯。”
半晌沉默之後，狄五常和洪濤眼睛裡泛起淚光，雖然他們現在一個負責人力資源，一個負責商務，不再參與研發事物，但骨子裡理工直男的秉性永遠不會改變，更知道底層建設完畢這件事，對於半導體事業的意義究竟多麼重要。
“乾的漂亮！”洪濤興奮至極的揮舞拳頭說道：“半導體聯盟派來的談判代表中，有個韓國棒子，昨晚他喝了點酒還衝我嘟囔呢，說完我們不務正業，好好的科技公司居然跑去拍電影，還招攬明星搞綜藝，說我們是科技業之恥。”
“哼！燕雀安知鴻鵠之志，這幫目光短淺的孫子永遠不會知道，我們不僅要科技，我們還想要整個世界！”
狄五常聽了洪濤的話，忽然眼睛一亮，似乎想到了什麼，可惜他和李默然一樣，也是個少言寡語的人，只是低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羅佳笑着說道：“世界上最牛逼的事情，不是你製造出來了多麼高明的產品，而是你制定了標準！”
“就拿電氣來說，現在全世界的家電產品，都要安裝我們的能量波無線充電協議，整個次世代無線傳電法則，完全就是我們制定的，我們是制定遊戲規則的人，誰要是不遵守我們的規則，我們就可以隨時將其踢出遊戲。”
“以前我並不明白，那些白人，爲什麼一個個都是沒受過欺負，自信又驕傲的臉。”
“現在我終於明白了，等有一天，全世界運行的規則，都由我們華夏制定的話，我們的孩子會比他們更自信！”
羅佳的豪言壯語，令所有人心中頓生一股豪邁，狄五常聲音有些哽咽說道：“這真是我很久以來聽過最好的消息啊，值得爲此大醉一場，這杯酒我幹了，敬你們！”
說罷狄五常一飲而盡，眼角似乎有淚光浮現，殘酷的現實告訴每一個華夏人，應該走一條科技自立的道路，絕不能把命運交到別人手上，然而科技自立又談何容易，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接下來應該就是架構推廣工作了吧。”狄五常說，“架構就好比藍圖，如果大家都用，自然就能很快推廣出去，之所以我們現在離不開Windows，並不是因爲Windows的性能如何卓越，而是因爲大家都在用，已經成爲了一種習慣。”
安然點了點頭說道：“多虧羅總英明啊，我們的合作伙伴策略，就是爲了今天準備的，大到華爲阿里，小到千千萬萬不知名的中小型企業，全都是我們的合作伙伴，如果我們把架構公佈，相信大家應該會支持我們。”
洪濤揉着日漸肥碩的下巴，“我這幾年搞商務，一直和大大小小的商人打交道，說句不好聽的話，你們莫怪。”
“嗯，說吧。”
“如果不受太大損失的話，商人們會願意幫助我們，打造這個體系，然而要是賠錢太多的話，除非離不開我們的核心合作伙伴，否則翻臉的概率還是比較大。”洪濤正色道。
衆人沉吟，更換底層架構這種事情，會不會給合作伙伴帶來損失呢？
當然會，而且要是處理的不好的話，損失還相當不小。
事實上，在多年以前，星辰科技就幹過換底層架構的事情，星辰手機操作系統的推出，幾乎讓整個華夏科技圈整整半年都雞犬不寧，爲了確保平臺過度順利實施，全華夏的科技企業連年都沒過，都在瘋狂的加班測試。
要知道，那還僅僅是手機操作系統，現在星辰科技要做的，是換芯片底層架構，換指令集，換中文彙編邏輯，這個動作的難度和規模，百倍於當年推出手機操作系統。
李默然聳聳肩，“難度是太大了，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場騰籠換鳥的大動作，和普通消費者並沒有任何關係，畢竟我們要換的是底層架構，百分之九十九的普通民衆，根本連指令集的協作機制都搞不清楚，對他們來說，產品只要好用就行，而科技精英就不同了，他們不僅要負責把架構從西方體系，平移到我們的星辰體系，更要確保平移後的產品好用。”
“必須要爆肝了。”安然插嘴道：“因爲一旦我們宣佈新架構，西方有可能馬上就會出針對措施，到時候就是和時間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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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能不能提前和半導體聯盟商議一下？反正他們的談判代表此刻就在滬都，我和他們打了兩個月交道，很熟悉他們的行事風格。”洪濤說。
“你可別逗了。”安然說，“現在的情況是，咱們要刨了英特爾的祖墳！我們不是衝着CPU去的，而是衝着X86體系去的！”
“對英特爾來說，刨祖墳這種事情沒得商量，只能死磕到底，所以你說的談判根本不成立，現在半導體聯盟的確弄了上百號人來滬都，但他們並不知道我們要改X86體系，要重寫彙編和指令集啊，一旦他們知道了，鐵定馬上翻臉。”
說到這，安然看向羅佳說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最近這段時間，公司儘量少安排員工出國，狗急跳牆，半導體重寫體系這件事不是鬧着玩的，我怕華爲孟總的杯具，在我們這裡上演。”
羅佳輕輕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能成爲聯合國五大流氓之一，誰還沒點手段，只不過北美一手高舉自由燈塔，一邊卻燈下黑，怎麼無恥怎麼來，實在令人不爽就是了。
真可憐那些一心覺得世界大同的傻白甜，他們關愛難民，宣揚女權，卻並不明白這世界其實一直都是叢林法則，不擇手段纔是強者永恆的通行證，善良不過是森林裡的幾隻螢火蟲，根本無法照亮人類無數紀元以來形成的黑暗。
從目前的形勢來看，北美獨霸全球的這個世紀，只是建立起了一套虛僞的文明和制度，指望他們帶領人類走向星辰大海，羅佳第一個不信任，而要是由古老的華夏文明來領路，羅佳不敢打包票，但願意試一試。
“誰讓當初我們自己乖乖上了賊船呢。”羅佳聳肩，略帶調侃說道：“想當年，西方也沒有拿槍逼着我們用X86架構，是我們自己願意用的，而且上了賊船後，還沒有積極展開自救，佔領賊船的關鍵位置，使敵人不敢妄動，所以才導致了今天的困難局面。”
“凡事皆有代價，現在就該輪到我們爲過去的不成熟，付出代價了，無論如何，賊船必須下。”
安然點頭，“現在情況其實對我們有利，這次的貿易戰，北美已經撕破臉皮，使全體國民意識到獨立自主的可貴，我們在這種情況下推出自主架構，應該會得到全體民衆的支持。”
羅佳很快接口道：“有了民衆的支持，接下來我們還需要商人羣體和科技精英的幫助，對此我有一個計劃，拿公司這些年來積累的資金，去補貼合作伙伴，只要他們願意和我們攜手並肩，我們就絕不虧待他們。”
“對大多數商人來說，錢是目標，而對我們來說，錢是實現理想的工具，該用也就把它用掉吧。”
當羅佳說完這番話的時候，衆人忍不住鼓起掌來，對於金錢的態度，大概就是理想主義者和商人的本質區別吧。
將目光轉向洪濤，羅佳沉聲道：“你安排一下，明天我親自和半導體聯盟的人見一面，如果有可能，當然是談判解決最好，如果不能，那我們就那好鋤頭，去刨他們的祖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