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屁孩兒，在懲罰中輪迴了無數次，每一次都是從小學入學到高考結束。
如果，是真的輪迴，一次就要十二年時間，十次就要一百二十年，一百次就是一千兩百年。
而實際上，這其實就像是做夢一樣，很多與學習無關的日常都刪減了，並且在時間上也進行了加速。
因此，當小屁孩兒達到改頭換面的程度時，現實當中的時間也就過去不到一個小時而已。
其實可以這麼說，小屁孩兒在懲罰當中的學習，主要還是學習的那種感覺，而並非具體的學習了什麼知識。
就像人們做夢，在夢裡做出什麼對聯、詩句、歌曲之類的藝術作品。
別管在夢裡多麼滿意，醒來後要麼是記不得具體內容，要麼記下來也是狗屁不通。
所以，別看小屁孩兒在懲罰中，經歷了無數次的“小初高”教育，卻並沒有學到什麼真正的知識。
當懲罰結束，小屁孩兒睜開雙眼，發現自己依然身處那白屋子裡，卻並沒有再氣急敗壞的撒潑打滾。
“老師，我想上學！”小屁孩兒抽了抽鼻子，擡起手臂在雙眼上橫着一抹，一邊叫着一邊屈膝跪在了地上。
面對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青袍，小屁孩兒痛哭流涕的懺悔自己的過去，並且跪俯在地上發自肺腑的發出祈求。
而青袍則邁步來到近前輕輕蹲下--身，伸手按在小屁孩兒頭上那兩個包子中間，掌心在小屁孩兒頭頂輕輕摩挲着。
“好啊，我教你！”青袍滿臉慈愛的看着小屁孩兒說道。
說實話，小屁孩兒這樣的熊孩子，而且更關鍵的還是個男孩子，是很難讓人喜歡起來的。
畢竟，不是所有男孩子都是波可（烏冬面之國的金色毛球），這小屁孩兒尤其不可能。
再說了，這小屁孩兒只是三個人格之一，還有兩個人格分別是上古鬼王和坐忘道人。
意思就是，這具本來就不怎麼可愛的神魂當中，還塞了兩個更加與可愛毫無關係的老鬼。
也就是說，青袍會有這樣的表現，真不是想收乾兒子或者徒弟。
他純粹就是看在，鬼王可能與陰曹地府之間，可能存在什麼關係的份兒上。
然後，小屁孩兒的神魂重回肉--身，整個人就成了玄天宗等人看到的那樣，彷彿改頭換面一般的書呆--子模樣。
在神魂歸位後，要從戰爭堡壘下來的時候，小屁孩兒還在向青袍請求教些什麼東西。
於是，青袍灌輸了一些加減乘除的知識，然後就丟給小屁孩兒一大堆的數學題。
這小屁孩兒，可不是世俗凡人的小屁孩兒。
儘管，在心性方面，這小屁孩兒也是十分幼稚，否則不會有之前那樣的“熊行”。
但是，在學習能力上，尤其是記憶力方面，小屁孩兒卻也遠勝世俗凡人，基本上可以說是過目不忘。
世俗凡人裡，所謂的“目識羣羊”“走馬觀碑”這些，對小屁孩兒來說都是小菜一碟兒。
因此，別看在夢境似的懲罰裡，小屁孩兒幾乎什麼知識都沒學到。
但在出來之後，他卻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把“小學”的東西給記下了。
記下了“四則運算”，又記下了青袍臨時給的幾張卷子，於是就有了在玄天宗衆人面前“神遊天外”的小屁孩兒。
當然，別看青袍沒正式收小屁孩兒爲徒，但手裡捏着小屁孩兒無比渴求的知道，說話自然也就管用了。
於是，在小屁孩兒對玄天宗衆人感到厭煩時，青袍頗爲嚴厲的提醒道：“明明，不許這麼沒禮貌！即使是有身份地位的不同，即使是在實力上有差距，也不應該成爲你傲慢蠻橫的理由！”
其實，玄天宗那邊的衆人，對小屁孩兒的態度早就習慣了。
畢竟，小屁孩兒出關幾十年了，也折騰了玄天宗這些人幾十年。
面對小屁孩兒那不耐煩的迴應，玄天宗的衆人都覺得理所應當，沒有任何一個人會覺得受冒犯之類的。
反倒是青袍的呵斥，在玄天宗衆人聽來，就不免有些接受不了了。
怎麼說，那小屁孩兒也是玄天宗的祖師，是玄天宗的衆人們叫了幾十年的“小祖宗”。
我們都要叫祖宗的人，卻被你像教訓孫子一樣的呵斥，那我們這些人成什麼了！玄天宗的衆人就是這樣的感受，甚至都有點“主辱臣死”的打算。
“無極前輩！即便我宗祖師……”玄天宗的掌教，爲了宗門的尊嚴，硬着頭皮站了出來，想要和青袍理論一二。
然而，還沒等玄天宗掌教把話說完，那邊被訓斥的了小屁孩兒卻先有了反應。
“對不起，是我太失禮了！”小屁孩兒面對青袍的訓斥，不但沒有炸刺兒尥蹶子，反而向着玄天宗的衆人躬身道歉了。
這一下，可把玄天宗的衆人給嚇壞了。
“不敢不敢！”
“可不敢這樣啊！”
“祖宗這是折煞我等了！”
玄天宗的衆人，嚇得紛紛出聲阻止，卻又不敢上前去動手動腳，一時間都被搞得有些手足無措。
“呵呵，幾位道友不必如此，這小……明明雖然和你們那位祖師有關係，但說到底也還是個小孩子。這小孩子，不知善惡，不識禮儀，就是需要人去教才行的。你們啊！因爲顧及他的身份，什麼事都由着他的性子，連句重話都不敢說，那還怎麼教育他呢！”
看着玄天宗的衆人，青袍感到很是好笑，於是揚聲點出了他們的問題所在。
一個小孩子，別管什麼地位，各方面的教育都是不能缺失的。
你畏懼他的身份，就不敢對他的行爲進行糾正，最後的結果不光是自己會倒黴，這孩子也必然會有承受惡果的一天。
就像人們說的，那些“熊孩子”們，之所以在外面肆無忌憚，不就是因爲覺得全天下的人都應該像他父母一樣嗎？
同樣的，這小屁孩兒這次碰上石林等人，這不就算是到了承受惡果的時候了嗎！
當然，青袍可不是真有什麼教育理想。
和玄天宗的人講這些，青袍真正爲的是合理化這件事情。
就好像，我打了你家熊孩子，但我其實並不是爲了泄憤，而是爲了你家熊孩子的成長。
青袍雖然不至於懼怕玄天宗，哪怕玄天宗後山還有幾個老怪物在閉關，但也並不想憑空給自己豎立一夥敵人。
所以，有些事情，大家都知道是怎麼樣，但換個說法就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玄天宗的掌教和長老們，在聽到青袍的解釋之後，再看已經明顯“通情達理”了許多的小屁孩兒，果然也就接受了這個說法。
說實在的，就看小屁孩兒之前那個樣子，就知道玄天宗這些人必然深受其害。
現在，有人替他們管教小屁孩兒，而且理由還那麼冠冕堂皇，那玄天宗這邊還有什麼好不樂意的呢。
尤其是，這管教的成功都已經擺出來了，小屁孩兒不光是變得“安靜”了許多，甚至都懂得禮貌了！
“這……我等，竟是險些誤解了前輩的一片美意，還望前輩恕罪恕罪！”玄天宗的衆人，心中暗鬆一口氣，紛紛向着青袍施禮請罪。
“呵呵，諸位不必如此，事情講明白就好了，什麼罪不罪的！”青袍暗帶幾分得意，笑着向衆人擺了擺手，而後說道：“那麼，這人呢，全須全尾的，本座就還給你們了，你們以後好好教育就行了。”
對於這小屁孩兒，青袍既不打算收爲乾兒子，又沒打算收入門牆當徒弟，當然就沒想着要帶着身邊了。
儘管，小屁孩兒由於鬼王的問題，可能和陰曹地府會有一定的關係。
但陰曹地府的事情，葉贊要去一探究竟還早呢。
到時候，要是真的有需要，再來這玄天宗找小屁孩兒也不遲嘛。
見青袍沒打算“綁架”自家祖師，而且話裡也有告辭的意思了，玄天宗的衆人自然就更放心了許多。
“前輩，我宗封山數萬年，對如今的天下大勢不甚瞭解。若是前輩無事，不知我等可否請前輩入宗，讓我等一盡地主之誼，也好請教天下大勢？”玄天宗的掌教，雖然巴不得青袍趕緊走，但嘴上還是要客氣一下的。
“天下大勢，這裡有人給你們講，實在不行還可以用千里傳神去了解。本座把人還給你們，就不多打擾了，也免得你等不自在……”青袍當然知道，對方的邀請只是客氣，當下也就直接回絕了，懶得去整那些客套話。
不過，玄天宗這邊挽留，青袍又明確表示態度之後，旁邊的小屁孩兒卻是有些急了。
“什麼……老師？我不，我要學習！”小屁孩兒連忙扯住青袍的袖子，可憐巴巴的仰着頭，一付求知若渴的模樣，說道：“老師，我不要再留在他們這裡，我要追隨老師左右。”
“祖師……還是不要打擾前輩了，我們這裡也有你要學習的東西！”玄天宗的掌教見狀，連忙很是機敏的對症下--藥，拿出了誘--惑小屁孩兒的知識，說道：“咱們藏經樓裡，經史子集、道法玄功、丹方鑄術……不敢說應有盡有，但也足夠祖師您學習很久了！”
然而，小屁孩兒聽到這話，卻是半點心動的意思都沒有，反而冷眼斜視，說道：“那藏經樓裡的東西，有一大半是我留下的，你現在讓我去學習？”
要知道，小屁孩兒除了是個小孩子之外，還有上古鬼王和坐忘道祖兩個人格。
而玄天宗的藏經樓，在封山隱世之後的數萬年裡，由於“與世隔絕”的原因，恐怕很難有多大的變化。
因此，別管是不是小屁孩兒說的那樣，一大半的經書典籍出自他之手，起碼都看過是不用質疑的。
人格分裂，雖然也有知識技能分裂的情況，但小屁孩兒這又不是真的人格分裂。
“啊，可是祖師您……”玄天宗的衆人，頓時被小屁孩兒這話給嗆住了。
而被扯住袖子的青袍，聽到小屁孩兒的話後，也是有點驚奇，問道：“咦，看來你也不是什麼都不知道，那爲什麼之前要那樣缺乏教養呢？”
青袍這話也是挺直接的，直接說小屁孩兒“缺乏教養”，這放在別人聽了恐怕就是罵街了。
別說什麼別人了，就是玄天宗的那些人，聽到自家祖師被這麼說，一個個也頓時有些敢怒不敢言。
不過，小屁孩兒卻沒什麼過激的反應，就好像之前那個小魔星不是自己一樣。
面對青袍如同罵街一樣的提問，小屁孩兒很是認真的想了一下，說道：“嗯，我想的時候，就能想起來，但不想的時候就好像完全不知道……”
這個情況，聽起來好像有點繞，或者讓人覺得有些矛盾。
要知道，人的性格成長，其實是和學習有很大關係的。
也就是說，只要是裝到了腦袋裡的東西，就算你不去刻意的回想使用，也多少會受到潛移默化的影響。
比如，“文科”與“理科”的不同思維方式，“文科”可能一般更感性一些，而“理科”會更理性更講邏輯。
人們說學數學，就是培養人的邏輯思維能力，奧數就一種更加極端的邏輯訓練。
到了平常的生活裡，數學裡的很多東西，可能並不會在生活中有應用，人們更多的就是加減乘除算個賬而已。
但是，學習數學時養成的邏輯思維能力，卻會在人生活中的方方面面有所體現。
而小屁孩兒這裡，這個情況顯然有些不同。
小屁孩兒的記憶裡，分明有藏書樓中無數典籍的內容，卻並沒有受到那些典籍的影響。
這個情況，嚴格來說也不出奇。
讀道德文章的，未必就能多麼道德，這是無數現實事例已經證明了的。
滿嘴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這種人在現實中太多了。
所以，小屁孩兒在記着藏經樓所有書籍內容的同時，還能成爲之前那樣一個令人頭痛的小魔星，倒也並不是多麼難以想象的事情。
“那麼，你的意思呢？”青袍沒有強行抽起袖子，而是低頭看着對方問道。
“我……想跟着老師，我想學習！”小屁孩兒十分堅定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