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宮的走道,狹長卻一點都不悠長,在姜預和抱抱眼中,顯得是那樣短,冰莜凌的速度不快,卻也快要走到另一個轉角了。
姜預當然可以,把這通道給變得更長,讓轉角距離更遠,但是,這樣又有何意義?
冰莜凌走的不決絕,也不留戀,像是一朵雲一般風輕雲淡,似乎是在飄向另一個世界。
她已經忘了姜預,在太北古城的三十年的時光裡,無數的磨難艱辛,已經將過去的記憶給一層一層地覆蓋。
這是姜預從冰莜凌的眼神當中感受到的。
一道白色的背影,青絲披在後背,在姜預的眼中逐漸走遠。
姜預深吸一口氣,心中的某些東西,似乎在逐漸失去。
“嗚嗚……媽媽不要我們了……嗚嗚……”抱抱屁股往地上一坐,小手抓着姜預,腦袋貼在姜預小腿上,悄悄哭泣着。
看着冰莜凌離去,抱抱傷心極了,也不管姜預之前告訴她媽媽只是生病了暫時忘記了一些過去,心裡只是覺得自己和爸爸被媽媽拋棄了。
姜預蹲下來拍了拍抱抱的小背,摸了摸小腦袋。
忽的,他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一雙眼睛當中,浮現出極其堅定的神色。
又有幾分霸道之意!
姜預知道,自己必須做點什麼!
四年前,在第一次見到冰莜凌的時候……
他纔來到羅虛大陸!
他還是一個小乞丐,老乞丐纔剛死沒多久!
他是羅虛大陸上最孱弱的那羣人,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也就勉強能夠生存。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一樣了。
他已經變強了!
一些天境,在他眼中,都是被屠殺的存在。
現在,在保住自己的小命之外,他還可以去做更多的事情,也可以去奢求一些原本很遙遠的東西,去做一些更加任性的事情。
例如,這次,他可以僅僅是爲了和冰莜凌見一面,就大張旗鼓地搞了一次試煉,身處整個事件的漩渦之中。
中域所有的天驕都稀裡糊塗地鑽進他的遊樂場。
任性!
這應該是姜預和冰莜凌之間最大的不同!
有着家族的管制,冰莜凌腦海當中,從來沒有任性的概念,她讓所有人羨慕,卻一直活在自己的理智當中,完美地做着一切。
她不讓自己失望,也不讓冰家失望。
恪守着自己從小到大的信念!
這片空間,即將分道揚鑣的兩人,氣息安靜地如同死海一般,一切都將被吞沒。
“冰莜凌,你給我站住!”一聲低怒的聲音響起!姜預的一張臉冷着,語氣之中帶上了一絲兇意。
這樣的一道聲音,似乎像是一根堅硬的棍子,勢要插入這死海之中,攪上一攪,哪怕最終結果是不得安寧。
這樣不客氣的話,使得玉倪的眉頭皺了皺,臉上有着生氣之色,不管如何,她都是站在自己表姐這邊的,哪怕和姜預是朋友關係,也不能容忍姜預這麼對自己的表姐說話。
但是,玉倪卻注意到,自己前方的身影,並沒有停下的一絲,步子依舊不快不慢地向前走着。
玉倪連忙跟上去,馬上就過拐角了,暫時也見不到這傢伙了。
“冰莜凌,你真以爲故意裝作不認識我,就能夠把我給撇開了!”
姜預眼睛定定地看着冰莜凌的背影,一動不動,一個字一個字清清楚楚地說着。
如果,真的是忘記了,那爲何還要那麼認真的解釋自己是根據氣息來認人的?
哪怕裝得再像,但是,人與人之間的那種獨特的相處方式,無形之中,更爲親近的距離,是永遠都模仿不出來的。
深呼一口氣!
“忘了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四年前,你老爹風鱗覺死的時候,已經把你許配了給我的!”
“信物都在你手上,就是那雙耳墜!”
“儘管當時我一點都不相信那個老傢伙有什麼漂亮女兒,但是,現在,你這個未來媳婦,不管你認不認,未來的一天,我姜預,是娶定了!”
姜預的聲音,嚴肅而決絕,又帶着十足的無賴,一如冰莜凌說不認識他的那些話一樣。
姜預不長不短的一段話,像是某種宣言一般,是個人都能夠聽出裡面的憤怒和霸道之意。
在場的人,聽到這樣的話,沒有哪一個不是被嚇得腦袋發白,完全回不過神來。
這個傢伙是發什麼瘋!
說的都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話!
冰莜凌的腳步不自覺停了,一道雪白的背影立在原地。
玉倪的一張臉發黑,心裡的怒火蹭蹭地往上漲,對於姜預的話是生氣無比,深處,甚至還藏着一絲慌亂之意。
但是,面對姜預這樣放肆的迴應,她當然不會有什麼猶疑,需要立刻的回擊。
一切,試圖染指莜凌姐的傢伙,所有的念頭都要被粉碎掉。
玉倪氣氛地轉身,雙眼瞪得老大,玉手平舉,一根手指頭指着遠處的姜預。
她正要開口大罵,這個時候,誰的面子都不能給!
但是,當她對上姜預那雙不帶絲毫退縮的凌冽眼睛之時,頓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整個舌頭都像是僵掉了一般,根本動彈不起來。
一時間,玉倪就這麼擺好了姿勢,望着遠處的姜預,大眼瞪着,像是一座美麗的雕像一般。
姜預直直望着冰莜凌,這一刻的他,似乎勇氣大爆發,過去面對冰莜凌的猶疑都是轟然消散,眼睛霸道無比。
他把自己的意思,完完整整表達了出來。
冰莜凌就這麼站在原地,對於姜預的話,既沒有生氣,也沒有迴應,一直處於沉默之中。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似乎還在她的掌控之中,卻似乎又不在了,情況似乎變得複雜無比。
靈火魂體飄蕩在半空當中,時不時看看冰莜凌,時不時看看姜預,一張臉滿是疑惑。
情況似乎,又變了!
那麼,是不是,自己的靈石,又有機會拿回來了?
一想到這裡,靈火魂體的心中有不禁興奮了起來。
一條狹窄的直線通道的兩個轉角,兩個人就這麼僵着,半響說不出話。
原本,已經要漸行漸遠的兩人,似乎中間產生了一根怎麼扯都扯不斷的線。
有的時候,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就這麼簡單。
恰如其分的一句話,使得可能消失的緣分,像是一根毛線一樣,開始胡攪蠻纏起來,變成最讓人頭疼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