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迷宮進入這片奇特的空間之後,周圍就都封閉了,沒有出去的路。
進來的好幾個天驕,都被困在了這裡。
他們一寸一寸的研究着這裡,都快要把這整個地方翻了個遍,就差沒把蘭若寺給拆了,把那棵老槐樹給燒了。
破舊的屋子裡。
柳棉笙依舊一動不動地站着,沉默不已,像是一尊雕像一般。
一旁的男子眉頭皺着,精神力把整間屋子都掃了個遍,又親自用手翻了翻,也沒得到什麼結果。
良久,他只能退去。
不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壓在柳棉笙身上。
這個男子走了之後,又陸續有其餘的天驕闖入這間屋子,無一例外,都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他們,既沒有看見那牀榻上傾國傾城的女子,也沒有看到柳棉笙手中那封蠟黃的書信。
這片空間小世界,似乎是隻屬於柳棉笙一個人。
聶小倩催促了許久,然後柳棉笙卻一直不爲所動。
“採臣,爲什麼不理會我,是我做錯了什麼嗎?”聶小倩,一雙眸子,楚楚可憐,有着水汽在蔓延。
她站起身來,慢慢向柳棉笙而來,妖嬈的身姿,清晰可見,如此美麗動人。
她來到柳棉笙面前,微微擡起那張晶瑩美麗的臉龐,兩張臉龐相隔不過寸許的距離。
如此近距離看着這張美麗動人的臉龐,柳棉笙的臉龐卻淡然無比,只是微微皺起的眉頭舒緩了下來。
這間蘭若寺,唯一的異常便在此處,先不論爲何只有他才注意到一切,要離開此間,也只能先從這個女子下手。
柳棉笙緩緩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答應了,動身前去打水。
書生背影映入眼簾,一切彷彿回到了從前。
聶小倩兩顆眼眸之中,透露出欣喜之色,面帶笑意,宛若芙蓉。
柳棉笙須彌戒子裡,本就有着水,可以直接拿出來給聶小倩沐浴,但是,他並沒有選擇這樣做。
而是真的如一個孱弱書生一般,提着一個破木桶,來到蘭若寺的後面,那裡有一口井。
一桶桶帶着黑氣的水被倒入了那幾人合抱的浴桶之中,聶小倩沒有寬衣,而是直接坐進了浴桶之中,那輕紗彷彿不存在。
一個絕代美人,在一桶黑氣蔓延的水當中,輕輕洗浴,那精緻的香肩露出少許,誘惑非常。
柳棉笙就靜靜站在一旁,看着一切,眼中沒有絲毫異色。
不知過了多久,那浴桶之中,正在洗浴的聶小倩,突然傳出了一聲聲的輕微哭泣之聲。
這哭泣之聲,婉轉低吟,蘊含着一股極哀之意,似乎有着莫大的冤屈,讓聞者心痛。
聶小倩,沒有管在一旁的柳棉笙,就這般伏在浴桶邊上哭着。
“採臣,你這是第幾世了?每一世,都不記得我了!”
柳棉笙皺眉,沒有回答,哪怕以他的智力,都還沒有弄清楚這場景的貓膩。
聶小倩壓抑住自己的哭聲,揹着柳棉笙,兩截玉耦臂擦拭了自己的眼淚,當她轉過身來之時,雙眼只剩下微微的紅腫。
她依舊那般美麗,微微的紅腫,反而使得她更加憐人。
“罷了,記得又如何?採臣,你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聶小倩從浴桶之中爬了出來,一身輕紗,沾着絲絲的水漬,兩步來到柳棉笙面前,很急切。
她從自己的髮髻之上,取下了一隻髮簪,帶着留戀之色,雙手遞給柳棉笙。
“拿着這隻髮簪,去你進來的地方,它能夠讓你出去,一定要天黑之前,以後……不要再來這裡了。”
聶小倩,輕輕扭過了自己的頭,不願再看柳棉笙,生怕多看一眼,就捨不得他離開。
柳棉笙接過這隻髮簪,他配合這個女子的最大目的,就是爲了找到離開這片小空間的方法。
這隻髮簪,蘊含着一縷空間之力,似乎是真的!
只是,一切,來得未免太過容易了!
剛纔出去倒水之際,他早把整片小空間都觀察了個遍,腦中模擬了無數種可能,以及無數的應對之法。
然而,聶小倩拿出了髮簪,使得這一切的設想,似乎都變得毫無意義。
這反而使得柳棉笙有些不能夠接受。
“離天黑……還有些時間。”柳棉笙淡淡說道。這是自遇到聶小倩開始,他對這個女子說的第一句話。
如果,這隻髮簪是真的,那麼,他不介意多呆一會兒,來探查一下箇中的秘密。若是假的,那麼他也出不去,和現在沒什麼分別。
柳棉笙來這裡,本就是試煉的,這蘭若寺雖然詭異,卻也嚇不着他。
聶小倩似乎沒有聽到柳棉笙的話,像是躲着他一般,快步來到牀榻之前,側着身子,不敢再看柳棉笙,只是默默流淚。
“天黑了……會發生什麼?”柳棉笙皺眉問道。
“別問了,你快走吧!”聶小倩說話的聲音,提了幾分。
隨着她的話音落下,她的身形,竟然消失在了柳棉笙眼前,而那封蠟黃的書信,就消弭於無蹤。
唯一的痕跡,就只留下了那髮簪。
拿着髮簪,柳棉笙來到了之前進來的地方,髮簪裡的那縷空間之力溢了出來。
頓時,一個黑黝黝的洞口出現,這是他進來時的洞口。
這次,柳棉笙的眉頭皺地是更深了!
因爲,一切都顯得無頭無緒,真真假假,混亂在一起。
黑黝黝的洞口,通向外界,髮簪裡的空間之力已經消散,不能再次打開了。
如果這個時候不出去,那麼,柳棉笙就將失去這次聶小倩留給他的離開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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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黝黝的洞口,沒堅持多久,就開始收縮了,沒一會兒,就化爲了一個黑點消散。
柳棉笙,還留在這片小空間,沒有出去。
一切的一切,仿若一個故事一般,這使得柳棉笙對這蘭若寺的興趣要大的多了。
他開始期待,天黑之後,究竟會發生什麼?
這個叫聶小倩的女子身上,又有什麼秘密呢?
寧採臣,又是誰?
這個故事當中,他的存在意義又是什麼?
……
浩大的迷宮,此時此刻,除了秦夜一之外,就沒有任何人出去。
而秦夜一,也是通過向神燈許願,並沒有找到出口。
而許願的代價,也是有的。
一片密林當中,秦夜一身形筆直,一頭長髮飄散,看起來精神奕奕,神采飛揚。
當然,一切的前提是:他此時是穿着衣服。
秦夜一的臉色看不出什麼異常,處事不驚,但實際心裡,卻是有着一萬匹羊駝而過。
回想着自己許願的過程,自己的願望確實實現了,那綠皮怪物也確實是按照自己所言行動的。
一切,似乎都沒毛病!
但是,秦夜一就是很想罵人。
然而,最麻煩的事情,還是,他找不到衣服可以穿了。
一切都留在了那個迷宮裡,包括還有兩個願望的神燈。
而這片密林,在過去的一個時辰裡,他採集過樹葉,獸皮,甚至泥土……
然而,現實很殘酷。
萬獸池當中的一切事物,都是無窮的靈氣配合着當年留下的萬獸宗寶物演變而來。
當秦夜一取的這些東西想製作衣服之時,發現這些東西離開了原本的位置,最多堅持幾十息的時間,就會化爲靈氣散開。
當意識到這個真相的時候,秦夜一沉默了。
他就這麼赤裸裸地立在原地,沉默了至少一刻鐘的時間。
風吹過他的全身,帶起了一絲涼意。
……
除了離開迷宮之中的秦夜一,迷宮之中的其餘人,也是各有遭遇。
玉倪在不斷找路失敗當中咆哮,一直罵着該死的迷宮!該死的設計者!冰莜凌跟在後面,一聲不發,卻不知在想些什麼。
迷宮某處,一聲聲撞擊聲,不時響起。
太極劍山的劍赤心,完全和迷宮頂的無形阻隔扛上了,一道道黑色的劍影斬在上面,自己也撞得頭破血流。
但是,他絲毫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哪怕周身的靈氣已經快要耗盡!哪怕身體的一些地方,都快要撞得散架!哪怕是,已經快要把自己撞死了!
劍赤心,似乎已經徹底地走火入魔,有着不死不休之勢。
他的雙眼,不斷地瞪大,兩顆眼珠子似乎都快要瞪出來了,而在眼角,又有着淚水在緩緩流淌。
如果是平時,姜預自然會看不下去,不讓劍赤心這般瘋狂下去。
只是,此時的姜預,心情都還沒整利索,還在想着冰莜凌的事。
至於迷宮,就暫時先順其自然一會兒吧……
那頭蠢象,進來的時候也關照了。
應該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迷宮的某處,作爲幾乎最後一批進來的天驕,小象尊是象不停腳,一路奔跑,想要追上前面的人。
而這一路,小象尊覺得自己可謂見識頓時增長了不少。
他碰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事。
有隨身唱着誠實好孩子的人,有帶着一路biu屎的孩子的人,還有……
白小象覺得這些人老有個性了,想要去打聲招呼,卻發現兩者之間隔着一道牆,怎麼也過不去,而且,對方似乎看不見自己。
這就讓白小象心裡有點遺憾了。
白小象一路,雖然老是處於迷路狀態,怎麼也走不出去,但是,可謂一路綠燈開着,幾乎都沒遇到什麼麻煩。
在經過一條河的時候,它的一件東西掉了進河。然後,河神把東西撿了起來,還給了它,還叮囑它要小心。
在碰到一個葫蘆顏色不同的孩子的時候,那孩子還給它指了路。
雖然,白小象不相信,雄赳赳氣昂昂的,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走到最後,它竟然還發現了路標,暗罵了一句白癡之後,當然向着相反的方向走。
於是,白小象,成功地走進了所有的死衚衕裡。
……
蘭若寺當中,數個天驕,都是有些氣餒。
原本,他們的年紀都不小了,經歷了太多時間,這纔不過幾個時辰的時間,不至於這麼快喪失信心。
只是,這片小空間太小了。
小到他們一個念頭的時間,就可以把整片地都給翻一遍。
而結果就是,在過去的幾個時辰裡,他們把這裡已經翻了上千遍,都沒個線索。
有天驕甚至,動用強大的武力,一怒之下,想要把這裡給毀了。
然而,屁用沒有。
所有的能量,落在這些上面,都像是坐落於無形之物上,直接穿透了,不知所蹤,放火也燒不着,放水也會直接被吸收。
柳棉笙,端坐在蘭若寺的那個聶小倩所在的屋子當中。
他就坐在那最先擺着書信的桌子旁,前面是浴桶,裡面是乾的,之前他倒的水全都不知所蹤。
牆盡頭的牀榻上面,破舊不堪,蛛網密集,很難想象,在之前,這裡臥着一個絕代佳人。
聶小倩,自消失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柳棉笙的眉頭一直皺着,他還是想再見一見聶小倩,他倒現在還沒有理清這片空間的頭緒。
而,天已經要黑了!
柳棉笙深呼了一口氣,他感到,自己好像陷入了一篇故事當中。
這種感覺,很離奇,讓他心裡忍不住去聽這篇故事的後續。
等着等着,天終於黑了!
一種異樣的波動,頓時散佈了整個小空間,不止柳棉笙感應到了,就是那些進來的天驕都一樣。
這些有些氣餒的天驕們,都是精神一震,心裡涌現出興奮之意。
哪怕是再強的敵人也好,他們都不願面對這般毫無線索的境地。
天黑了下來。
這片小空間的周圍,突然一盞盞紅燈亮起,懸掛在最邊界的地方,映照地整個地界都是紅彤彤的。
一片喜慶之色。
一片敲鑼打鼓的聲音響起,旋律喜慶,從天邊而來。
在一片紅光之中,八個頭帶尖帽,纏着紅布的消瘦男子,擡着一座紅色的大轎,在顫顫巍巍之中,逐漸靠近了蘭若寺。
“這是,要來迎接新娘?!”在座的天驕們,此時此刻,都是略微有些發懵。
在蘭若寺當中,柳棉笙的手中,一封蠟黃的書信被他捏在手中,前方,一個妖嬈的女子端坐在牀榻上。
一身血紅的新娘禮服,一塊巨大的紅蓋頭,遮住了臉。
但是,柳棉笙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她是聶小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