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大唐正值盛世，不光是宮裡營建房屋喜歡用琉璃，便是城內商賈士大夫建造宅院時也願意用琉璃，這就讓長安城的琉璃格外稀缺，我從淄州運過去的琉璃基本上一到就被一搶而空，不過我聽你的，並沒有直接跟買方接觸，而是在長安尋了幾個靠譜的商戶，與他們定下契書，由我們李記來供貨他們拿去售賣。還別說太白你這法子，看似是在讓利，實則是幫我們打開了銷路，現在淄州的琉璃，有多少他們便能賣多少。”
青蓮鄉郊外一棟農家宅院中，阿虎跟李白聊得頭頭是道。
琉璃生意好做，其實是在李白的預期之中。
就像阿虎說得那樣，大唐太平盛世，消費力上去了，這時候琉璃這種奢侈品肯定是有銷路。
加上他倆提前四五年佈局，淄州做琉璃的作坊，很多已經被兩人盤了下來，貨源完全不愁，從今年開始，便是收穫的日子。
“有沒有遇到什麼問題？”
李白問。
“有。”阿虎也不跟李白遮遮掩掩，直接點了點頭，“郯王府曾向我們採買了一匹琉璃，這原是我們到長安的第一筆生意，但最終琉璃送去了，結果餘款卻遲遲未結，因涉及到皇室，所以我也沒有太過聲張。”
李白聞言點了點頭，長安城關係錯綜複雜，他早就料到會出現在這種問題，這也是他爲何採用讓利分銷的方式的原因之一。
“太白你快些成爲天師吧，這樣以後要是再遇到這種情形，就算是皇室也不敢輕易短我們銀兩的。”
阿虎略帶苦澀地訕訕一笑。
這些年奔走各地做生意的經歷，讓他對商賈在大唐的地位有了全新的認識，別說皇室，哪怕是普通的官宦士族也壓根不把他們放在眼裡。
“放心吧，用不了多久了。”李白笑了笑，不過他馬上又道，“琉璃雖然是暴利，但終究沒辦法做到一家獨大，先就這麼維持着，權當是維繫與各個經銷商戶之間的關係。從現在開始，我們可以將琉璃上賺的銀兩，投入我們接下來的生意上。”
“說起這個。”聽到這裡阿虎忽然起身拿出一隻陶罐放到桌上：“這是我們作坊工匠按照太白你說的法子做出來的冰糖。”
李白從陶罐中拿起一小塊嚐了嚐，而後滿意地點了點頭。
製糖這件事情，其實他從回到四川就開始琢磨，只可惜他並不清楚具體的步驟，只能給個大致方向，然後再讓阿虎找人來一次次嘗試，於是經過兩三年的慢慢改良，成品總算是勉強達到了要求。
唐朝是有糖的，但只有那種類似麥芽糖的飴糖，這種糖很難用在製作其他甜食上面。一些大戶人家制作甜食時，很多時候是直接澆上甘蔗汁，但甘蔗汁這種東西存放起來哪裡有冰糖那麼方便。
可偏偏這麼多年觀察下來，大唐人民又特別喜歡吃甜食，無論是宮廷還是民間，有時候連吃一顆櫻桃都要澆上甘蔗汁。
不過這也能理解。
生活條件好了，對於生活品質的追求就會越來越高，無論是哪個時代都一樣。
“還有你要的花生油、芝麻油，我們也照着你給的方法，榨出來了一些，就是出的油有些少，白白浪費了許多糧食。”
阿虎接着道。
“無妨。”李白擺了擺手，“一點點改進。”
阿虎也點了點頭，隨後又道，“還有那五六十頭小豬，我也找鄉里獸醫吳家父子給閹好了，他們還從未閹過豬，所以一開始不小心弄死了幾頭。”
對於李白讓他做的這些事情，阿虎雖然很多都是一知半解，但經過這些年的相處，他對於李白的信任已經近乎到了盲從的地步，所以只要是李白提的要求，他都會竭力滿足。
“我們去看看吧。”
李白站起身。
“我帶你去。”
阿虎也跟着站了起來，然後走到前面去給李白引路。
豬圈在這間農舍的後院，緊鄰一條小河，上游的水直接進豬圈，然後再將豬圈內的糞便排出去衝到下游。
這設計的想法是李白提出的，最後動手的還是阿虎找的泥瓦匠，最後出來的成品，基本上跟李白想象中差不多，他不得不佩服這個時代匠人的智慧。
當看到，幾十頭半大的小豬，正在豬欄裡哼哧哼哧供着豬食時，李白也算鬆了口氣，只覺得這次的紅燒肉總算是穩了。
“太白，那糖跟油的確是好東西，但這豬肉哪裡有羊肉牛肉好吃，你一下子養這麼多，定是賣不出去的。”
阿虎皺了皺眉。
李白搖了搖頭，隨後笑道，“等這豬出欄了，我親自下廚，讓阿虎哥你嚐嚐我的手藝。”
“那還是算了，我還是吃嬸嬸的燴羊肉吧。”
阿虎連連擺手，覺得讓李白下廚這件事情，不怎麼靠譜。其實這豬賣不賣得出去，他也不是很在意，單就那些冰糖就足夠他們大賺一筆了。
“不過太白。”他又想起什麼似地轉頭看向李白，“我們這些東西都是好東西，但問題是怎麼讓被人知道這是好東西呢？”
冰糖這種東西可能琉璃不一樣，不是誰都知道它是好東西的。
“還記得我們小時候一起賣的俠客燒餅嗎？”李白看着阿虎笑了笑。
阿虎被李白一語驚醒，“對啊，我怎麼忘記還有這一招。”
“那我們是不是要在成都府找一間鋪子？”
他接着問道。
李白卻是搖了搖頭，“這次我們直接開一間酒樓。”
他其實很早就已經打算好了，想讓這個時代的人接受一件新鮮物事，“吃”無疑是最直接的一種方式。
“開酒樓的確是一個好辦法，到時候進來的客人一人送一杯糖水，不愁他們不上鉤。”阿虎連連點頭。
李白：“那具體籌辦酒樓的事情，就都交給阿虎哥你了。”
阿虎聞言拍了拍胸脯，“沒問題。”
“只是，這酒樓你準備什麼時候開張？”他又問道。
李白看了眼豬欄裡那還在哼哧哼哧拱着豬食的小豬，然後才道：“等這些豬出欄，就開張。”
阿虎略一思索，然後才點頭，“行，三四個月的功夫，足夠我準備了。”
看着越來越像個成熟商人的阿虎，李白心頭也是感慨萬千，誰能想象當年那個敗家子，還能有這般穩重的一面。
不過不得不說，也多虧有阿虎在，他才能把更多的心思騰出來放在修行上。
不過就在兩人準備回去時，李白一直摺好放在胸口的百里傳音符卻是突然一熱。
李白也沒有避諱阿虎，直接將那傳音符放到了耳畔，隨即符籙中傳來了劉浩然的聲音：“師父，孫伯伯跟孫嬸嬸到青蓮真武館來了，他們準備撤案。”
“撤案？！”聽着傳音符那頭劉浩然直白木那的聲音，李白心頭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