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察扭頭看了一眼男巫師，男巫師張嘴，正有些欣喜的準備繼續發言，下一刻卻是表情一僵。
他看到李察保持着表情，緩緩扭回頭，邁步沿着原來的方向，向着遠處繼續走去。
一步、一步、一步……
李察漸行漸遠，男巫師目瞪口呆，忍不住的抓頭髮：“喂喂，我招了啊，我會告訴你想知道的所有事，你聽到沒有？你聽到沒有？”
實際上，李察並沒有聽到。
對於李察來說，男巫師發出的聲音，在他思考狀態下，只是周圍環境中，突然變尖銳的一陣噪音而已。略微讓他不悅，但他很快就屏蔽掉，按照之前的思路繼續思考。
“新庚子和偏辛子，是能夠反應的，不過反應比較緩慢，加入六號藥劑，速率有明顯提高。這個過程中，六號藥劑是實現了催化劑的效果，還是與兩種副產物發生了化合反應，有待驗證……爲了弄清楚，需要設計一個對比試驗，具體……”
邁步，一直走出百餘米，走到儲物倉庫前面，李察終於在思考中敲定了下一個試驗的一系列細節。
伸手，推門就要進入倉庫，取一些不常用的實驗材料。過程中，動作微微一停，表情生出幾分疑惑，自言自語的出聲道：“唔，剛纔是不是有人在叫我？”
“有麼？”
“沒有麼？”
“錯覺麼？”
李察微微皺眉，緩緩轉身，看向來路。
……
兩分鐘後，已經處於徹底絕望中的男巫師，突然看到李察去而復返，隔着一堆法術傀儡，看着他。
“你剛纔叫過我？”李察問。
“對對對！”男巫師聽了，連連應聲，幾乎喜極而泣——雖然他也不知道，到底高興個什麼勁——是爲自己可能餓不死高興呢，還是爲自己能夠坦白一切而高興呢？
“叫我做什麼？準備配合、招供？”李察又問。
“是是。”男巫師繼續點頭，“我招了，我都招了，只要你想知道的我都可以告訴你。”
“現在麼？”李察第三次問。
男巫師聽了有點發愣：“難道不是現在麼？”
“現在的話，有點困難啊……”李察抿了一下嘴，像是在思考，遲疑道，“我正要進行一個實驗，你招供的不是時候。要不再等等？一天後，我會有一個大型試驗，中間一個環節，會空閒好幾個小時，那個時候我們可以詳細聊聊。”
我……男巫師感到自己呼吸爲之一滯，舌頭都有些發木了，張了張嘴，愣是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這真的過分了吧？難道招供還要預約時間不成？到底誰是主動、誰是被動？
額，好吧，現在的確是他被動。要是這次機會放棄了，等到一天後，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情況呢。
再說了，面前這位，雖然說了一天後會有時間，但到時候能不能及時想起他，還是另一回事。
他都打算招供了，要是餓死在招供的前夜，就真的可笑了。
閉眼，再睜眼，男巫師覺得自己最後的尊嚴正在被自己親手扯下，然後丟在腳底下不斷踐踏。下一刻，咧嘴，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小臉，望着李察道：“那個……我只需要很短時間就行，給我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我就能告訴你所有的一切。”男巫師認真無比的道。
“半個小時？有點長了，我最多給你……二十分鐘，能做到麼？”李察平靜的討價還價。
“行，二十分鐘就二十分鐘。”男巫師徹底放棄任何抵抗，咬牙做出決定。
“很好，跟我來吧。”李察一揮手，邁步向着旁邊走去。
男巫師試着起身，發現這一次周圍的法術傀儡沒有再按下他，主動讓開道路讓他離開。
“不容易啊，真的不容易……他一個堂堂的二級巫師，現在終於可以正常走路了。”男巫師心情複雜的想着，快速跟上李察的腳步。
……
片刻，男巫師跟着李察出現在伊甸園的主實驗室中。
“接着！”
李察出聲，從桌子上拿出一管淡藍色的液體，丟向男巫師。
“啪！”
男巫師有些慌亂的接住，腦中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這東西看上去，能吃。
不過雖然餓得難受，他卻沒有隨便入口，而是警惕的發問：“這……這是什麼？”
他的記得很清楚，李察說過，手上有什麼大失禁藥劑、小失禁藥劑，在實驗體的上面效果很好，他可不想也成實驗體。
李察瞥了男巫師一眼，淡淡道：“營養液。因爲糖分較高，味道會比較甜，可以快速補充能量，保證在你坦白的二十分鐘內，不會因爲低血糖暈倒。當然，你可以選擇不喝，這是你的自由。”
聽了這話，男巫師倒是放心下了一半。
扒開塞子，用泛白的舌尖小心舔了一下營養液，仔細感受片刻，確定真的沒有什麼副作用，應該就是一種放了很多糖的“湯汁”罷了。只是名字有點古怪，叫什麼“營養液”，而不是叫什麼“藍莓甜湯”之類的。
男巫師徹底放下心來，把盛裝營養液的玻璃管對準嘴巴，“咕咚咕咚”好幾口，一飲而盡。
身體霍然多出幾分力量，男巫師下意識的站直了身體，看向李察問道：“行了，你可以問我問題了。”
“好。”李察也沒有囉嗦，直接問道，“姓名？”
“巴里·傑·奧利爾。”男巫師很配合的老實回答道。
“巴里麼……”李察看了一眼男巫師，再次問道，“那好，巴里先生，你的年齡是多少？”
“四十九歲。”叫做巴里的男巫師再次回答，之後想到了什麼，補充出聲，“對了，馬上就五十歲了——明天是我生日，過了夜，我就滿五十了。”
說到最後，叫做巴里的男巫師略有歡喜，低聲懷念道：“平時生日的時候，都有人給我慶祝，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這個機會。”
然後他聽到了李察沒有感情的話：“如果你活不到明天，享年只有四十九歲的話，就不用對這個問題費腦筋了。“
巴里表情一僵：“馬上就到明天了，我總不會這麼倒黴吧？”
“只要你想要的話，沒什麼不可能。”
巴里表情變得更僵，艱難吞了吞口水。
“咕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