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倫在房間中踱步。
一步、兩步、三步、四步……慢慢走到房間盡頭,轉身,又走回來,走到另一個房間的盡頭,重新轉身。
就這樣,不斷重複。
嘴中隱約低語:“十一份了,十一份……”
踱步到一半,像是聽到了什麼,偏了一下頭看向門口位置。
“嗒嗒嗒……”
下一刻,有些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名穿着青色長袍的巫師走來,也是索倫的手下。他叫阿卜·于勒,實力不弱,而保命的本事更強。三年多前,曾經跟隨着索倫參與過國戰以及進攻真理會的戰鬥,甚至直面過灰霧。
他當然不是灰霧的對手,但在和灰霧的戰鬥中活下來,除了幸運成分外,實力方面也不容小覷。在那場戰鬥中,他爲了抵抗灰霧的攻擊,曾經瘋狂給自己身體疊加能量護盾到達幾十層,被人戲稱“百盾巫師”、“鐵殼巫師”,這是嘲諷他爲了保命,完全放棄了進攻。
對於這有些侮辱性的稱號,他沒有生氣,反而坦然接受,最近三年深入研究各種防禦方面的法術,讓自己變得名副其實。
在他看來,一個巫師在戰鬥中爲了保命做任何事情都不丟人,畢竟只有活下來才能做其餘事情,只有活着纔有戰鬥力。
本着防禦至上觀念、防禦強到變態的阿卜·于勒,此時像是也有點承受不住來自某方向的攻擊,臉色有些難看的走進門,手裡面拿着一張燙金紙張。
索倫瞥了一眼,沒有看內容,就像是知道了阿卜·于勒拿了什麼,出聲道:“第十二份命令?”
“是,將軍。”阿卜·于勒點點頭,“和之前一樣的內容,不過……”
“措辭更嚴厲了?”
“嗯。”
“行,知道了。”索倫輕飄飄道,說着話一揮手,向着牆角一個圓桌一指道,“放那吧,不用讀了——既然內容一樣,讀了也是浪費時間。”
“是。”于勒應聲,邁步走到索倫指的圓桌前,把寫有夏亞命令的紙張放上去,就看到那上面已經有十來張類似存在了。
放好後,于勒轉回身,看向索倫,欲言又止。
“有什麼想說的,就說吧,不用憋着。”
“是,將軍。”于勒吐了口氣道,“我想問,我們就這麼一直拖着麼?已經三天了,夏亞的命令已經有了整整十二份,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從這方面可以看得出,夏亞多麼看重這件事。這樣拖下去,對我們、對礁岩堡、對整個軍方可並不好啊。”
“我當然知道這點,于勒巫師。”索倫迴應,重新踱起步子,一邊踱着一邊道,“不要說夏亞連續來了十二份命令,就是連續來兩份命令,也已經說明夏亞態度了。
這件事的起因,你應該也瞭解——新陛下繼位後,一直在清洗不聽話的勢力,因此裁決法庭的人這次前往沙林亞特蘭城,抓捕曾經爲四王子效力的一個逃犯。
沒想到的是,逃犯沒有抓回來,裁決法庭的一個成員還被扣在那裡做苦役。更慘的是一個副裁決長,好像是安東尼奧家族的人,因爲出手傷了沙林的官方人員,直接被當場擊殺。而正裁決長,也在亞特蘭城莫名失蹤,至今生死不知。
這些情況算是對裁決法庭的極大蔑視,而裁決法庭後面站着的就是新陛下,無疑是打了新陛下的臉。新陛下自然會憤怒,因此命令我們派兵讓沙林見見‘顏色’,讓沙林給一個交代。”
踱步到房間盡頭,索倫停住腳步,沒有轉身,背對着青色長袍的巫師于勒繼續道:“其實,新陛下這是在繼續試探沙林。之前裁決法庭的人去抓捕逃犯,就是一個對沙林的試探,不過試探失敗了,新陛下沒有放棄,又開始了第二次試探。他是想要知道一下,沙林的態度到底強硬到什麼程度,到底還願不願意被聯盟統治。”
抿了一下嘴,索倫轉回身,揮手讓指揮室的所有手下都離開,只留下巫師于勒一個,眯眼道:“說實話,新陛下這舉動又何嘗不是在試探我們、試探軍方、試探礁岩堡?三年多前,和西卡的國戰勝利,並剿滅真理會,本是一個讓聯盟變強大的極好機會。誰知道,先是彼得陛下去世,然後是大王子繼位被刺殺,整個夏亞變得一團糟。
在之後兩年多的各方勢力爭鬥中,聯盟不斷衰弱,一直到前不久新陛下繼位,纔算是緩了一口氣。在這個過程中,我一直努力把守軍方,讓軍方不參與政治派系爭鬥,省的讓聯盟陷入內戰甚至分裂的危機。
我自認爲這件事做得沒有錯,不過萬事有好就有壞——讓聯盟維持了統一,並且沒有讓軍力太受影響,是好處,弊端則是……繼位的新陛下,不再相信軍方。
這次讓我們派兵前往沙林,一方面是測試沙林方面的態度,另一方面也是測試我們的態度。所以,纔會三天連發十二份命令。”
“那將軍……我們爲什麼不執行命令、一直這麼拖延呢?”于勒疑惑,之後想到了某個可能,眼睛縮了縮,試探的低聲問道,“我們軍方一直都效忠聯盟,對吧?”
索倫看向于勒,直視於勒面孔,房間中的氣壓低了一低,之後輕笑着道:“當然。于勒巫師,關於這一點,你可以放心,軍方永遠都效忠聯盟。”
“只不過……”索倫語調轉了轉,道,“效忠聯盟,不完全等同於效忠夏亞,更不完全等同於效忠現在的新陛下。”
于勒呼吸一滯,看着索倫,手下意識蜷曲起來,這是他試圖釋放能量護盾的下意識動作。
不得不說,索倫的話,讓他感到有些危險,一個不慎,就可能被滅口。哪怕他自認爲是索倫的心腹,也是一樣。畢竟,索倫話裡面的信息,讓人想一下,就不寒而慄。
索倫瞥了一眼于勒,輕搖頭,有些沒好氣的道:“不要多想,于勒巫師,我沒有想要反叛!只不過,三年來的亂局,讓我產生了一些疑惑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