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常樂昂着脖子回內院書房了。心裡還要加一句,親戚多了耽誤讀書。以後再也不管這些破事了。
周瀾那邊不覺得有爭權的煩惱,在二姐夫身上找到了很多的幸福點,自家媳婦當真是哪哪都好。
然後就不太好了,秋收了,自家媳婦開始忙了,別說顧着他的生活瑣事,連自己的都顧不上了。
幾個莊子上的事情加起來,再怎麼遊刃有餘,也還是讓姜常喜分身乏術。
尤其是秋糧入庫這個環節,半點馬虎不得,要知道,看天吃飯的年頭,糧食那是命脈。
存多少銀子都不管用,在偏僻一些的地方,都是用糧食來換東西的,銀子根本就不好使。
而且這是他們成家以來的第一個年頭,沒有經驗,沒有常例可循,事事都要仔細小心。
姜常喜整日的忙着在莊子之間奔波,身邊的四個丫頭都曬黑了不少呢。
周瀾對着先生幾次欲言又止,然後每天讀書到大半夜,似乎讀書少了,都對不起媳婦這番辛苦一樣。
先生都心疼女弟子了:“誰讓她沒事把外院的賬本也拿過去的,這時候要郎君做什麼的嗎?”
周瀾回府,瞧着媳婦沒回來呢,皺眉不放心了,往日裡這時候早就回府了。
周瀾軟語央求先生:“先生,師傅,老師。”
文齋先生如今每天送小弟子上課,下課,然後帶着小弟子,田間地頭的邊看邊學。
糧食對於任何人來說都不是小事,莊子上上下下很快就行動起來了,被緊張的氣氛渲染,連着大利,大福都跟着下地收糧食了。
姜常喜雖然不怎麼看的懂天氣,可勝在聽人勸,讓竈上殺雞宰魚,添補伙食,開始搶收。
主要還是,先生覺得弟子的想法很對。不讀書肯定不可以,可光讀書,沒點擔當那也不行。
先生就覺得自己的作用不大,這弟子們太懂事了,該明白的都明白,他還能給弟子解惑嗎。
周瀾坐不住了:“先生,弟子去城門口迎着她們,若是過了時間還沒回來還請先生照看常樂,弟子去莊子上看看。”
先生心說,不給賬本,你媳婦能幹嗎,含蓄的說道:“給還是要給的。”
周瀾:“先生,外院的帳可以給夫人,可外院的活,弟子不能少幹。”
嫌棄大弟子的很,還擠兌一句:“多事,有時間多放在學習上。”
順便幾個莊子都派人過去傳達了搶收的意思。讓莊家少長兩天,總比突然下雨,糟踐地裡一半的好。
先生瞧着弟子利索的走人,搖搖頭:“倒是看着有點小夫妻相處的模樣了。”
先生心說,你意圖已經很明顯了,千萬別謙虛:“你就通知先生我,你要把學習進度放慢一些唄。”
周瀾聽着先生的話,低垂着腦袋:“先生是不是我不應該給呀?”
對於自家弟子,先生很是縱容:“行了,你只管同學院那邊直說就是,誰家還沒有個大事小情了。”
先生瞧瞧自家男弟子,確實不能光知道讀書,一點擔當沒有,讚許的點點頭:“你都說了,先生我還說什麼。”
周瀾:“弟子想要的是什麼,弟子也不清楚,可肯定不是把常喜累到了,我自己一個人去奔赴仕途。而且弟子年輕,即便有幸高中,怕是也不得重用,弟子時間還多,並不着急。”
姜常喜要檢查倉庫,糧食收上來不算完,還要曬乾,不能發芽,這些都需要安排好,忙的腳不沾地,等到想起來時間,估計城門都關了。
周瀾想說,我可以順路帶着常樂一起上下學,都被先生給無視了。
周瀾:“先生學院裡面有位學兄家境差些的,靠嫂夫人縫補,補貼家用。嫂夫人的眼睛都熬壞了。先生弟子家境雖然不差,可不願意做這樣的讀書人。”
讓周瀾這個鬱悶。
周瀾:“先生,弟子最近有點想頭,入仕,入世,弟子光埋頭苦讀,不懂人情世故,不懂交際應酬,不懂經濟仕途,即便是功名傍身,如何在名利場上生存?”
周瀾:“子弟想要停課一旬,先生那邊不太好說話,還請師傅幫忙周旋一二。”
先生覺得或許是自己教的太好了,弟子的思想進步的太快。
秋高氣爽,瞧着天色怪好的,有經驗的老人說了自己的擔憂,必須搶收,不然這些莊稼要糟踐在地裡一半。
先生挑眉,一臉我就瞧着你怎麼往下說。
不過忍了忍,換成了:“你待如何。”
幸虧還有小弟子,讓他發揮餘熱。
這個,當真是沒有想到,自家弟子能有這份見識。這個年紀,想的應該是鮮衣怒馬纔對。
先生同樣擔憂的看着天氣:“恐怕要變天,正是秋收的時候,怕是莊子上忙不開,耽誤了時候。”
說着已經讓順風備馬,人跟着一陣風一樣的出去了。
周瀾:“多謝先生,弟子腳步放緩些,可學習不會鬆懈的。”
常樂也很擔心,姜常喜對莊子多上心呀,若是搶收不及時,耽誤了收成,會傷心的:“先生咱們不跟着一起去嗎。”
先生氣的眼睛都瞪大了:“說了這麼多,原來你擺不平學院那邊。”
周瀾點點頭,給的沒錯,那就是自己做的有錯:“不過該我做的事情,不能推給內眷,不該讓常喜這麼辛苦。”
先生緩緩點頭,想到女弟子的品性,特別想要同男弟子說,你那媳婦也不是這樣的品性。
索性就在莊子上歇下,其實也歇不着,地裡點着火把在搶收呢。
先生對於他們師徒定位還是比較準的,那就不是他老人家能超常發揮的地方:“幹什麼去,添亂嗎,好好地在府上學習,不許懈怠了。”
常樂:“先生是說,這是我超越姐夫的一個好時候。”
先生逗弄自家小弟子:“常樂呀,你確實聰明,不過你同你姐夫比起來,還是差着點的,超越就不要想了,努力追吧。”
常樂不服氣的很:“先生豈能長他人志氣,我到了姐夫的年紀,肯定比他學問好,紮實。”
先生心說,你們是師兄弟,非得搞內鬥嗎:“倒也不是他人志氣,那也是先生我的弟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