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莉會服用'銀色子彈'並讓自己的身體返老還童,這應該是不在父親計劃中的意外情況。”
電話裡,白河瑞這麼說道。
“原因很簡單,當時你們掌握的情報僅僅是'銀色子彈'的研究有了進展,本質上而言,它依舊是一個尚未完成的半成品。
無論從哪個角度而言,父親他都不可能未卜先知地提前預料到,雪莉竟然會通過服用'銀色子彈'來逃脫組織。
甚至可以說,雪莉能夠逃脫組織的這一點,對於她本人而言,可能也是一個她未曾預料的意外。
她本人一開始的所想,應該是想使用'銀色子彈'來自殺,畢竟是個半成品的藥物,現階段的'銀色子彈'到底具不具備殺死人類的副作用,她這個研究的主導者是最清楚的。
這在邏輯上也相對符合,畢竟雪莉作爲被組織嚴密監視的重要成員,自然不會讓她能夠隨隨便便就自殺,尤其是毒藥這種東西,必然會對其嚴格防範。
'銀色子彈'或許就是那時的雪莉最容易能弄到的,可能具備毒藥性質的自殺用品。
在父親他一開始的計劃中,他或許只是想刻意營造出雪莉和組織不和的現象,刺激紅方陣營的那些臥底對其展開爭奪。
而在這個過程中,身爲最大導演的父親會和靜你悄悄返回日本,在暗中策劃和主導這一切,以此達成他讓雪莉順理成章'死去'的最終目的。
只是父親他沒想到,宮野明美的死和他的'背叛',會對雪莉產生如此大的刺激,以至於讓她萌生出了自殺的想法,從而演變出了後來這一系列的事情……
因此,在確定雪莉只是失蹤後,父親應該就已經猜測到了事情的真相,於是,打着要找回雪莉的幌子,父親順理成章地從美帝被調回了日本,並在這之後一直藉着這個幌子,在日本四處搜尋着極有可能已經變小的雪莉的下落。
以上是在父親預料之外的情況,雖說是意外,但所幸的是,不管過程如何,最後他還是找到了雪莉,一切又都回到了他的計劃之中。
而接下來我要說的,就是父親他此次回來日本之後,所遭遇的'驚喜'了……”
“你說驚喜?”白河靜聞言有些疑惑。
在她看來,白河清自從返回日本之後,遇到的都盡是一些需要他去處理的爛攤子,白河清沒有因此高血壓就已經算很好了,竟然還有驚喜?
“嗯,確實是驚喜……不過,因爲我在這方面掌握的情報極少,所以,這一推測的很多方面都還只是我的猜測。
在這之前,靜,我有幾個問題想先問你,在你們這次……我記得是叫江戶街吧?你們在這次江戶街的行動中,有沒有遇到過赤井瑪麗?”
“赤井瑪麗?”
沒想到白河瑞竟然會問這個,白河靜的腦海中,之前和赤井瑪麗在河邊街對峙時候的場景再次浮現。
“對,就是赤井秀一的母親,MI6的特工,在十年前舊金山的度假海灘上,以及之後父親的葬禮上,她都有出現過。”
“遇到了。”
沒有隱瞞,白河靜如實回道。
“就在不久之前,是我在扮演父親的形象吸引他們注意力的時候,瑪麗曾經來追擊過我,當時……她推測出了我的身份。”
“推測?”
“嗯,我的易容當時沒有問題,所以她應該是憑藉她之前調查到的一些情報推測出來的……”
“確實是一位能力優秀的特工……”誇讚了一句,白河瑞又繼續問道:
“那第二個問題,瑪麗的事情,你有沒有向父親他彙報過?”“嗯。”
“父親他是怎麼說的?”
“我當時有告訴父親,瑪麗已經察覺到了我的身份,甚至還因此確定了父親他在組織裡雷格爾的身份,並向父親詢問應該怎麼處置她。
但父親當時並沒有給過我準確的回答,他只是說……現在還不到決定的時候。”
白河靜將她今天早些時候和白河清的通信大致還原了一遍。
在當時的她看來,這句話應該只是白河清在他和瑪麗之間的關係的牽絆下,不想殺死瑪麗而說出的話。
但現在白河瑞既然問起了這件事,那就說明,這其中可能還隱藏着更深層的寒意。
“還不到決定的時候嗎……”
果然,電話裡的白河瑞聞言,忽然笑了一聲。
“靜,這句話,恐怕是父親他故意用來誤導你的。”
“這樣嗎……”由於已經意識到了這一層,因此白河靜並沒有表現出太多的驚訝。
“你告訴我,你當時在聽到父親他這句話的第一反應是什麼?”
“父親他是一個很念舊情的人,我當時認爲,他或許是不想對瑪麗下手……”
“嗯……念舊情嗎?”
白河瑞聞言,稍微沉默了一番。
“就如我所說,我對父親的瞭解多是在十年以前,當時並沒有很多機會能讓父親他體現出這一點來,但既然靜你這麼說,那想必應該也是如此。
我們就認爲父親他是一個極爲念舊情,看重故友的人,但是靜,在父親他眼下所面臨的情況中,你認爲,這些舊情和他最終要達成的目的相比,到底哪一個更重要?”
白河瑞的意思很明顯。
根據他的推測,如今的白河清真正想做的有且只有一個,不是爲了組織蒸蒸日上,也不是爲了“銀色子彈”的研究,而是爲了將他身邊這些他所放不下的人和組織撇清關係,爲他們安排好後路。
已經有了這種覺悟,並以此爲終極目標,甚至已經不在意自己生命的白河清,真的會因爲那些舊日的故友,從而步步忍讓,甚至任由他們破壞自己的計劃嗎?
白河清確實是已經老了,當初那場實驗的後遺症,已經讓他的身體走到了燈枯油盡的邊緣。
但他還沒傻。
哪怕那些人是他以前的朋友,哪怕那些人或許曾經和他有過過命的交情,但在眼下的這種情況下,他也絕不可能會任由他們來破壞他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