調查的結果很快便出來,死者神田秋奈的死亡,是毫無疑問的被人謀殺。
兇手利用了日本較爲常見的烏頭,將其乾燥處理後研磨成粉末,最後再將其混入神田秋奈便當盒中的醬汁內,將其毒殺。
“明白了。”
聽完刑警的報告,男孩輕輕點了下頭,他再次看了一眼身旁依然呆坐在秋奈同學牀邊的小烏丸,隨後轉身朝身後的另一張牀走去。
“嘩啦!”
男孩擡手拉開這張牀用來遮擋的布簾。
裡面,同樣也是一具安靜躺在那的女高中生屍體。
沒錯,這次的死者不只有一個,是兩個。
幾乎就是在神田秋奈毒發的同時,在這所學校同一年級的另一個班級裡,也有一位女高中生髮生了同樣的狀況,最終也毒發身亡。
警方當時是同時接到了來自這所學校的兩起報案,警視廳那邊由此察覺到了異常,所以這也是男孩會親自過來的原因之一。
“說一說她的情況吧。”看着這一具短髮女高中生的屍體,男孩開口道。
“是。”
身後的刑警點了下頭,翻開了手中的文件夾,說道:
“死者名爲宮本早苗,父親是附近一家企業的高管,母親也是全職主婦,其本人爲獨生女,家中並無兄弟姐妹。
死者擅長體育運動,參加了校內的網球社團,能力極爲出衆,一直是社團內公認的主力成員,還曾在市內的青少年網球賽事中有過優越表現,各種校外比賽也獲得過不少獎項。
其在校內的人際關係,也和前一位死者神田秋奈類似,雖然似乎有着衆多的愛慕者,但都沒有捲入過相關的紛爭中,是一位品學兼優的好學生。
此外,根據我們的調查,兩位死者神田秋奈和宮本早苗,兩人在升入這所高中之前並不認識,二者之間從未有過任何形式的交集。”
“死因呢?”
“和神田秋奈相同,都是被兇手在午餐的便當內投入了烏頭粉末導致的毒發身亡,手法完全一致。”
說到這裡,刑警又補充了一句。
“對了,白河先生,我們之前有詢問過兩位死者的父母,她們今天所食用的便當,全都是由各自的父母在家做好後帶去學校的……”
刑警這句話中的意思很明顯,兩位死者來自不同的班級,便當又是由家裡人親手準備,因此其被某一兇手同時投毒的可能性並不大。
所以,兇手很可能並不只有一人。
這次的案子,有可能是兩位兇手極爲巧合的,在同一時間所犯下的兩起不同的案子。
“現在下決定還爲時過早。”
男孩不置可否,他收回目光,又緩緩將布簾拉上。
“但是,在學校這種地方,想要在不被任何人察覺到的情況下,向別人的便當裡投毒,確實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尤其是這所學校對於午餐的規定,學生們全部統一在自己的教室,自己的座位上食用午餐,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兇手和死者就來自於同一個班級,否則很難完成投毒的這一舉動。”說到這裡,男孩轉過身,他先是看了一眼小烏丸,然後纔看向身旁的刑警,吩咐道:
“把兩位死者的便當盒帶回去採集指紋,同時以我的名義,向上級申請調查令,允許警方收集這一年級所有師生的指紋信息。”
由於鳩山家的關係,男孩的名字在警視廳裡一直都是非常“好用”的,只要是以男孩的名字所發出的申請,警視廳那邊都會以最快的速度處理。
彼時的日本,對於這種動靜稍微大一點的搜查行動都需要向上級申請調查令,男孩雖然在這方面有着一些特權,但只要不是極端情況,他都不打算違背規則。
“是。”刑警點頭,迅速將其記了下來。
“另外,仔細調查兩位死者在校內的人際關係,無論是在班級裡,還是在社團內,一旦發現有和死者存在矛盾,或者與兩位死者同時都有關係的人,立刻通知我。”
和刑警剛纔“兩個兇手,兩起案件”的猜測不同,男孩似乎更傾向於這是一個兇手,用了某種特殊手法同時殺害了兩位死者的案件。
“是。”
刑警點頭,再次將這些記下來之後,見男孩已經沒有什麼要吩咐的,便迅速離開了醫務室。
隨着輕輕的關門聲響起,醫務室內終於安靜了下來,男孩再次看向了那坐在秋奈同學牀邊的小烏丸。
和他最開始進來的時候一樣,此時的小烏丸依然呆呆地坐在那裡,低頭看着自己曾經的好朋友,整個人彷彿失了魂一樣。
看着她這副模樣,男孩遲疑了一會兒,最終還是走上前去,擡手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該走了。”
小烏丸卻沒有理會他,對他的話似乎毫無反應。
男孩又是一陣沉默,然後又再次開口說道:
“她現在已經死了,我們該回去了。”
瞬間,這句話彷彿刺激到了小烏丸的神經。
“你走開!”她終於有了反應,卻是擡頭狠狠地瞪着男孩,通紅着眼大聲吼道:“要走你自己走!你這根冷血的木頭!我要、我要……”
話僅僅只是說到一半,小烏丸就再也說不出口,因爲她看到,在自己說出“冷血”這個詞的時候,男孩的臉上露出了一瞬明顯的愣神。
只是這一瞬間,她便意識到自己在衝動之下說錯話了。
她剛纔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
冷血這個詞,或許其他那些不瞭解男孩的人可以說,但她不能,這不僅是因爲她是少數真正瞭解男孩的人,也是因爲男孩曾經爲了救她而奮不顧身過,他一點都不冷血……
“我,我……”
原本心裡那股不知從哪來的無名之火在此刻極速消散,小烏丸就像是做錯事的小孩子那般,就這麼手足無措地,有些害怕地看着男孩。
小烏丸怕的並非是男孩會因此生氣對她動手什麼的,她是怕男孩會因此對她失望,從而就此疏遠她……
然而,男孩卻並沒有露出任何不快的神情,他在短暫的愣神之後,只是輕輕地嘆息一聲,神情無奈又黯然地再次勸道:
“人死不能復生,比起無意義地一直坐在這裡,我們不如想辦法,一起找出那個毒殺秋奈同學的兇手。”
他總是如此,對自己身邊的人到了近乎無底線的包容,明明自己纔是受到傷害的那一個,卻依然反過來去安慰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