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特加看着這羣沾滿烏佐氣息的小鬼,眼角微跳,很想立刻把他們掃地出門。
然而沒等開口,旁邊病牀上,那個白髮蒼蒼的老頭已然笑道:“真羨慕你啊,有這麼多小朋友來給你探病——不像我,我剛住院的時候也有很多人來醫院看我,但現在已經基本見不到人了。”
伏特加:“……”這羣探望者跟你那些平平無奇的探望者能一樣嗎——你那些探望者最多要你個人情,這些小鬼要的可是人命!
他很想揭露這個可怕的真相,然而頂着病友的注視,外加門口路過的護士們的目光,最終,山田先生只能保持微笑:“好漂亮的花,謝謝你們。”
吉田步美眨着眼睛想了想,忽然伸手從花束裡抽出兩支鮮花。
在伏特加警惕又疑惑的注視下,她繞到中間那張病牀:“爺爺,這朵花送給你!”
關口爺爺一怔,旋即大笑起來,他摸摸這個小孩的腦袋:“真是個好孩子,謝謝你的禮物。”
吉田步美甜甜一笑,又跑去另一張病牀,把花送給那個躺在牀上的車禍重傷病人。
然而那人冷哼一聲,翻了個身,背朝着這邊,沒有搭理。
悄悄把一切納入眼底的伏特加:“……”原來如此,這夥小鬼是在幫烏佐篩選演員?
旁邊,關口爺爺倒是沒像邪惡的組織成員一樣把事情想歪。看到這一幕,他連忙幫失望的小學生打圓場:“那位先生一週前出了車禍,傷得很重,意識還不太清醒——先把花給我,等他康復了,爺爺幫你把花轉交給他。”
吉田步美同情地看了眼前的傷員一眼,“嗯”了一聲,小跑着把手上的那朵花也遞給了關口爺爺。
見這件事告一段落,伏特加清清嗓子,打算找個藉口把人趕走。
然而就在這時,咔噠一聲,病房的門被推開,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良夫?”關口爺爺認出來人,哈哈一笑,“剛說着沒人給我探病,你就來了。”
“爸。”關口良夫沒精打采地跟父親打了個招呼,“你的腰好點了嗎?”
要強的老頭摸着還有點疼的腰,面不改色:“當然,已經好多了。”
關口良夫無奈地搖了搖頭,走到牀頭櫃旁:“就算好了也要按時吃藥。你看,今天的藥果然又沒吃。”
關口爺爺被兒子抓了個現行,尷尬地撓了撓頭。
父子相處的景象如此和諧,伏特加卻本能感覺不對。
他假裝揉眼睛,藉着遮擋,悄悄往牀頭櫃那裡瞥去。
然後就看到那個來監督父親吃藥的兒子,在按照份量倒出藥物之後,居然又悄悄從口袋裡取出一枚小藥片,把那顆藥混進了其他藥物當中。
伏特加:“……?”
他剛纔還覺得如果這間病房要發生案子,那麼死者一定是那個對烏佐的小孩游擊隊愛搭不理的車禍患者……結果反倒是這個老頭先遭難了?兇手還是他兒子?
“上次的時裝展會,還有這次的住院……我怎麼越來越看不懂烏佐的劇本了?”伏特加心跳加速,“難道這就是當局者迷,不知不覺中,我已經徹底站上了他的舞臺?”
“等等,如果是這樣的話!老頭的兒子,隔壁的車禍患者,再加上我,這不又是一起3選1嗎!……不行,我得想個辦法,儘快洗清自己的嫌疑。”
伏特加心中嘀咕的時候。
旁邊,關口老頭對兒子的行爲一無所知。
他接過兒子遞來的水和藥,一口悶下。之後他擦了擦嘴,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對兒子調侃道:“小弓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比起你這個臭小子,我還是更想看看我那個乖巧可愛的孫女。”
“小弓啊。”關口先生笑得很僵硬,“她,她有點事,她跟同學一起去溜冰了。下次我喊她一起過來。”
伏特加:“……”這兇手的心理素質是不是有點堪憂啊,居然慌成了這樣,演技還不如那個戴眼鏡的小鬼……不過這樣也好,這傢伙越是明顯,自己這個無辜路人也就越安全。
旁邊,幾個小孩也注意到了關口先生的異常。
他們湊在一起,小聲討論,圓谷光彥憤憤道:“現在哪是滑冰的季節。肯定是那個小孩不想來看望自己的爺爺,所以她爸爸只能找個藉口,尷尬地幫她打圓場。”
“原來如此。”吉田步美感覺小夥伴說得很有道理,“這也太過分了!”
病牀上,關口爺爺聞言果然也很失望。
關口先生連忙安慰他:“她就是貪玩。等她回來,我好好說說她。”
說着,他目光越過自己的父親,落在了一旁那個車禍患者的臉上。
車禍患者原本背對着這邊,可誰知他竟非常警覺,關口先生看了沒兩秒,他就回過了頭。
兩邊一對視,他支起身體罵道:“看什麼看?再看把你眼睛摳了!”
說着,他用力一拉隔簾,嘩啦一聲,布簾擋住了他的身影,也隔開了其他人的視線。
伏特加看着這一幕,默默愣住:“……?”
“……等等,說好的這個車禍患者剛從加護病房出來、動彈不得呢?——身手明明很矯健嘛!罵起人來也中氣十足,而且用詞一看就不是什麼老實人!”
想到這,伏特加腦中不禁浮現出了剛纔那個可愛的小護士:“我居然信了她的鬼話,真覺得和我同房的兩個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傷患……可惡,大意了!”
“果然,看上去再老實的人,也不能輕易相信。”
伏特加深刻檢討了自己的疏忽,再看向旁邊的老頭時,他的目光也不由變得犀利起來:或許這人也不像看上去那麼簡單?否則他兒子爲什麼要悄悄給他下藥?
“不過,說起來,藥都喝完十幾秒了,這老頭怎麼還沒吐血倒地?”伏特加心裡嘀咕,“難道這次是起效慢的毒藥?這也太罕見了……”
在他疑惑的注視下,關口老頭不僅沒有死,反倒還有力氣跟兒子閒聊。
他關切地問兒子:“對了,那夥劫匪抓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