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灰原哀除了緊張和不安之外,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爲什麼若狹留美好像對組織的事情這麼熟悉?
她不僅知道組織的二把手朗姆,甚至好像拿捏住了朗姆的一些秘密,以及朗姆想要知道的秘密。
因爲那名組織的槍手似乎短時間內不打算對若狹留美開槍了。
這就表示,朗姆已經同意了若狹留美的見面請求。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窗口前灑下的大片夕陽逐漸偏移,直至徹底褪去。
整層建築變得陰暗起來。
在這沉悶的氛圍中,灰原哀的呼吸聲不自覺有些加重。
站在另一側的蘇格蘭威士忌瞳孔略微顫抖一下,擡腿就要向建材廢品這邊走來。
正通過縫隙看着外面的灰原哀瞳孔驟縮,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屏住呼吸。
而若狹留美也橫挪一步,攔住了蘇格蘭威士忌的步伐。
“你要做什麼?”
“檢查一下。”
“沒有這個必要。”
若狹留美的語氣冰冷,態度是堅決的。
蘇格蘭威士忌的眼神中雖然沒有太強烈的戾氣,但也是沒有絲毫躲閃。
就在這時,樓道里傳來有節奏的腳步聲。
灰原哀的視線瞄向那個方向,只見一名身穿黑色皮襖的光頭老者站在了門口。
無論是穿着打扮,還是相貌都讓人感覺有些其貌不揚。
灰原哀甚至覺得是這棟廢棄建築的打更老頭聽到樓裡有動靜兒,於是進來查看。
可是下一秒,一股無形的黑色浪潮便席捲灰原哀的小心臟。
灰原哀的雙眼頓時瞪大,視線不敢再盯着光頭老者,雙手死死按住起伏的胸口。
“我來了……”
朗姆走到蘇格蘭威士忌的身邊,站在若狹留美對面的位置。
“告訴我你知道的,那艘‘船’的秘密,以及還有誰知道我的身份……”
“這樣我可以考慮讓你死得痛快一些。”
朗姆的頭微微下垂,雙眼卻陰鷙地瞪着若狹留美。
原本憨厚老實的方臉寬下巴,也染上了一層狠厲、冷酷的氣息。
在他的話語裡,關於“船”的秘密顯然比自己的身份暴露給誰、暴露了多少還要重要。
而這邊的若狹留美同樣不容小覷,她的眉峰上挑,嘴角露出沾染了怪癖一般的瘋狂笑容。
這突如其來的轉變,讓對面的朗姆都有些錯愕,眉頭略微皺起。
“哼……”
“怪不得母親一直稱呼你是‘普通且自信的老男人’,不過是繼承了父親的代號,就真把自己當成組織的二把手了嗎?”
“這麼多年聽慣了阿諛奉承,難道就沒有人告訴過你,你的實力並不匹配你的野心嗎?”
若狹留美的話頗具挑釁。
這讓對面的朗姆第一時間有些愣住,大腦沒有反應過來。
就算讓他想破腦袋,也不會想到17年前從自己手上逃掉的女保鏢,在被自己包圍的情況下,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下一秒,他的嘴角微抽,雖然心中十分氣憤,但依舊強行穩住表情,保持着陰冷的笑容。
“很好……”
“如果這就是你的遺言,那麼我成全你!”
朗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突然掏槍,槍口對準若狹留美的腦袋。
Piu——!
子彈急速出膛。
可就在即將命中的瞬間,若狹留美把頭一扭,將子彈躲開了。
見狀,朗姆還想要開第二槍。
可是還不等他扣下扳機,那隻瞳孔半透明的左眼突然灼熱了起來。
這股灼熱伴隨着尖銳的刺痛,如同燒紅的鐵棍刺破前額,捅進了大腦深處。
“呲……”
朗姆手裡的槍掉在地上,單膝跪地,左手捂住左眼,硬是用意志力來抵抗這股痛苦。
而站在對面的若狹留美則是死死瞪着他,那沾染了怪癖般的笑容變得更加挑釁,甚至有一絲輕蔑。
“蘇格蘭威士忌,殺了她!”
朗姆轉過頭,憤怒地對着旁邊的蘇格蘭威士忌大聲下達命令。
蘇格蘭威士忌掏出手槍,剛要擡手瞄準,卻被若狹留美狠狠瞪了一眼。
下一個瞬間,蘇格蘭威士忌就好像被某種無形之力束縛住,身體一頓一頓地抽搐起來。
“蘇格蘭威士忌!”
這邊的朗姆捂着左眼,瞥向旁邊的蘇格蘭威士忌大喊道。
可即便如此也無濟於事,蘇格蘭威士忌的身體似乎已經不能自由動彈。
“你到底做了什麼!”
朗姆轉頭瞪着若狹留美,強忍着左眼的劇痛大吼着。
若狹留美緩步靠近,冰冷道:“我說過,你的能力不足以支撐你的野心……”
“你能爬到今天的位置,都是在依靠別人的力量。”
“你繼承父親的稱號、奪取別人的眼睛,就連心腹都沒有幾個是自己親自培養的……”
“真是個可悲的男人。”
朗姆怔怔地望向若狹留美。
直到此時此刻,他的眼神中終於浮現出一抹恐懼之色。
這個女人竟然知道這麼多自己的秘密!
不僅是“朗姆”這個代號由來,就連眼睛的來歷,還有每名心腹的來歷……
“你、你到底是誰!”
朗姆驚恐地睜大眼,幾乎是怒吼地質問道。
可若狹留美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她走到了蘇格蘭威士忌的身邊,將後者手上握着的手槍拿了過來。
“你不需要知道……”
“因爲你已經沒用了,朗姆。”
就在若狹留美即將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從朗姆的袖口掉出一顆閃光彈。
刺眼的白光驟然閃爍,若狹留美下意識擡手擋住了雙眼。
等白光消散,大廳裡只剩下蘇格蘭威士忌,而朗姆不見了蹤影。
若狹留美遲鈍了一下,隨即趕緊跑到窗邊。
只見樓下的一個光頭迅速鑽進停在路邊的賓利S3內。
緊接着,車子啓動,加速駛離現場。
若狹留美瞅着越來越遠的黑色賓利車,嘴角不屑地撇了一下。
與此同時,縮在廢品堆裡的灰原哀驚訝地看着場上的情況,眼神中充滿不可思議。
組織的二把手朗姆,竟然被逼迫到不得不用閃光彈逃走的地步!
而且看起來若狹留美什麼都沒做!
與此同時,若狹留美從窗邊走回到蘇格蘭威士忌身前,面無表情地注視着後者。
她淡淡道:“朗姆的時代已經結束了……”
“以後你就跟着我吧。”
說完,若狹留美便將手槍丟到了蘇格蘭威士忌的面前。
下一秒,施加在蘇格蘭威士忌身上的無形之力也突然消失,他的動作又變得流暢了。
若狹留美轉過身,徑直走向廢品堆,絲毫沒有擔心蘇格蘭威士忌有可能會在背後放冷槍。
“出來吧,已經結束了。”
若狹留美來到廢品堆邊,伸頭望向蹲在裡面的灰原哀。
灰原哀仰頭看向若狹留美,瓷娃娃般的臉蛋上依舊是一副震驚、錯愕的表情。
此時此刻,她的腦海中有許多未解開的問題。
可是當與若狹留美面對面時,她又什麼都問不出來了。
而且她的腿從一開始蹲到現在,早已經蹲麻了,剛要站起來,兩腿就突然一軟。
好在若狹留美及時伸手攙住了她。
“小心點兒~”
若狹留美的語氣帶着一絲輕柔,雖然不多,但也比剛纔面對朗姆的時候要舒服多了。
隨即將灰原哀從廢品堆裡抱了出來。
出來的灰原哀先是看了一眼還呆愣在原地的蘇格蘭威士忌,隨即轉頭看向若狹留美。
“你到底是誰?”
灰原哀轉頭盯着若狹留美,一臉嚴肅地問道。
若狹留美目光微怔,緊接着稍微放鬆地眯了一下眼皮。
“我之前告訴過你了,我們都有着同一位母親,所以是姐妹關係。”
“如果你不相信的話,我可以帶你去見她。”
若狹留美的語氣沒有什麼起伏,就像是陳述一個無可爭論的事實。
“宮野艾蓮娜?”灰原哀試探地問道。
若狹留美點了點頭,表示肯定。
而灰原哀的腦袋中,也不自覺回想起那個人的聲音。
說實話,灰原哀……或者宮野志保對於母親宮野艾蓮娜沒有什麼太準確的印象。
唯一準確的印象,就是來自宮野艾蓮娜留下的錄音帶。
錄音帶裡的聲音無比溫柔,充滿母愛,滿足了她對於母親一切的美好幻想。
只不過,也僅僅是侷限於聲音,以及腦海中對冠以“母親”之名的那張臉一顰一笑的想象罷了。
在心中思考再三,她還是決定鼓起勇氣,去嘗試理解自己身上從出生以來就一直揹負着的命運。
即便她清楚,這一去無論等在前方的是什麼,都很難再回頭。
但這就是她的命運,她已經不想再逃避。
“帶我去。”
灰原哀的話語簡短、卻有力。
而若狹留美的態度依舊比較平淡,既沒有表現高興,也沒有失望。
“可以,不過你要將你隨身攜帶的通訊設備丟掉……”
“那個地方非常隱秘,母親不希望有人通過你身上的設備追蹤到那裡的位置。”
灰原哀略微一怔,但還是掏出了自己兜裡的手機,主動扔到了水泥地上。
“這樣可以了嗎?”
“嗯,走吧。”
……
另一邊,柯南仍然在街道上追蹤着灰原哀的位置。
由於沒有偵探勳章的定位,柯南只能依靠最基本的推理去尋找灰原哀可能逃跑的路徑。
一般來說,面對殺手的追殺,人多的地方更利於隱藏,擺脫殺手的追擊。
所以,柯南沿着距離帝丹小學最近的主幹道一路追尋,經過不懈努力,終於在人行道上撿到了一頂小紅帽。
這正是灰原哀今天頭頂上戴着的那頂帽子!
柯南緊咬牙關,環視四周,想要尋找更多的線索。
此時的天色已經接近傍晚,周圍路上都是剛下班的行人,行色匆匆的樣子根本不可能目擊過灰原哀。
柯南只能轉過頭,看向帽子側面對着的小巷子。
現在只能賭,灰原哀是逃向了小巷子,還是繼續沿着主幹道逃跑?
在內心權衡之後,柯南決定轉道進入小巷。
進入小巷後沿着后街的路一直往前走大約100米,一棟廢棄的建築吸引了柯南的注意。
這棟建築的附近沒有什麼住宅,加上門口很少有行人經過,是個比較適合躲貓貓的位置。
而且如果殺手一直在後面對灰原哀和那個身份未知的成年人緊追不捨,前面的街區會更加難以躲藏。
想到這裡,柯南將手錶蓋子摳開,悄悄潛入建築之中。
……
昏暗的建築內,柯南端着右手臂的手錶型麻醉針,時刻處於瞄準狀態。
爲了不驚到可能也潛伏在建築之中的殺手,他沒有打開手錶上的手電筒功能,小心翼翼地逐層探索。
一層……
二層……
三層……
一直到這裡,柯南都沒有在樓內發現蛛絲馬跡。
由於這裡的地面還是未完成施工的水泥地面,所以也看不到足跡之類的。
就在柯南內心有些後悔上來搜索這棟樓的時候,在第四層大廳的地面上,他看到了堆成一座小山的建材廢品。
柯南先是環視了一圈,確認這裡沒有別人後,靜步走到廢品堆前。
他探頭往廢品堆中間的空隙看了一眼,發現這裡是可以藏一個小學生的。
不過壞消息是,裡面並沒有灰原哀。
沒辦法,只能柯南收回視線,剛要轉身離開,卻踢到了地面上的一個東西。
他蹲在地上,打開手錶的手電筒功能看去,才發現竟然是一部手機。
而且是灰原哀的手機!
證據就是手機上面掛着一個比護隆佑Q版形象的小掛件!
灰原果然來過這裡!
柯南撿起手機,點了點屏幕,發現屏幕無法點亮。
但手機的外殼除了少量的擦痕,並沒有嚴重磕碰的痕跡。
難道是……
柯南將大拇指長按開關機按鍵,手機屏幕果然亮了。
點開通訊錄查詢通話記錄,裡面果然有自己在半個小時前打來的那通電話。
不過灰原哀明明接到了自己的電話,卻沒有接起來,反而選擇把電話給關機了。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
那就是追殺她的是組織派來的殺手,並且很可能已經識破了她的真實身份。
爲了不連累自己,她才選擇斷開聯繫。
而現在,她的手機掉落在藏匿點附近,人卻不見了,只有一個可能。
她被組織的人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