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希知道範蒔曉和周怡心的關係絕對不一般,可具體什麼關係就不清楚了。
正好藉着這個機會偷聽一下。
她輕輕轉身,躡手躡腳的貼着牆,儘量讓自己往拐彎的地方靠攏,這樣可以聽的更清楚些。
還真聽清楚了。
不過不是範蒔曉和周怡心說的話,而是範蒔曉漸漸遠去的清脆的皮鞋聲。
“……”喬希。
看來範蒔曉是擔心在走廊裡會遇到熟人,跑到衛生間去打電話了。
“肯定有貓膩,要是沒問題的話幹嗎要揹着人。”喬希嘀咕。
忽然又聽到轉彎那邊有腳步聲傳來,且越走越近。
難道範蒔曉這麼快就講完電話了?
喬希仗着膽子想冒頭看一下。
結果正撞到一盤糖醋魚上。
原來是服務生給包房送菜。
現在這盤魚掉到了地上,喬希的衣服上還沾染了很多湯湯水水的油膩。
這種高檔場所的規矩就是,客人永遠是對的,不管客人做了什麼,錯的永遠是服務生。
所以服務生趕緊道歉,“對不起,對不起。”
正好剛纔那個給喬希送小藥箱和衣服的領班路過,立刻把服務生訓了一頓,還對喬希說,“喬小姐,您的衣服我們餐廳負責乾洗,如果洗不乾淨我們會照價賠償。”
喬希這人,要是別人對她兇,她會毫不客氣的兇回去,要是別人敬她一尺,她就敬別人一丈。
“沒關係,我自己回家洗洗就好了,你們不用管我了,這事就這麼過去吧。”喬希趕忙拒絕。
範蒔曉應該很快就會回來,再和領班扯皮下去,就會被範蒔曉看到了。
到時候範蒔曉要是問起什麼情況,服務生肯定會如實說,範蒔曉就會知道她鬼鬼祟祟的在這裡。
絕對不行。
領班還想說什麼,喬希轉身就走。
現在這個樣子倒是可以單獨回包房了。
正好臭臭那個王老闆。
喬希一推包房的門,王老闆還以爲是範蒔曉回來了,立刻起身相迎。
範蒔曉不在的時候,他一口菜也沒吃。
當看到不是範蒔曉而是喬希時,王老闆的笑僵在了臉上。
他嘴上不說,但心裡明白在黑玫瑰夜總會把喬希給得罪了。
看範蒔曉那個樣子,對喬希真不一般,範蒔曉幫喬希拉椅子入座,還給喬希佈菜,同爲男人,他看得出這絕對不僅是範蒔曉的紳士風度那麼簡單。
真搞不清這兩個人是什麼關係,所以包房裡只有他們兩個都時候,還真是尷尬。
喬希沒心思研究王老闆在想什麼,沒情沒緒的坐回自己的座位,抓着雪白桌布的一角玩,根本就把王老闆當空氣。
不過王老闆在看到喬希衣服上的油膩時,深深的皺眉。
特麼的一股子醋酸味。
“喬小姐,範老闆呢?”王老闆已經不敢對喬希有什麼非分之想了,搭訕着問。
“喂,我離開包房去洗手間的時候,他不是還在這裡嗎?那時只有你們兩個人,他去哪裡了,你應該問你自己吧?”喬希很討厭王老闆打斷自己的神遊天外,沒好氣的說。
王老闆吃了個癟,礙於喬希和範蒔曉的關係,不敢發作,只能坐在那裡咽冷氣。
喬希是沒心思吃東西,王老闆是被氣的吃不下去。
飯桌上頓時清冷,這期間只有服務生從新端了一盤糖醋魚來擺在餐桌上。
還好不多時範蒔曉回來了,一看包房裡的冷空氣就笑着問,“你們怎麼不吃?”
“在等您啊,我怎麼能先吃呢。”王老闆看了下喬希的臉色,沒敢說我們怎麼敢先吃。
喬希剛想說什麼,範蒔曉就看到了她衣服上的油膩,很吃驚,“喬希,你怎麼了?”
喬希一腦袋黑線。
剛纔自己真是傻掉了。
只擔心會在走廊裡被範蒔曉看到,忘了衣服上的髒是躲不掉的。
可又不能說出剛纔的事,大眼睛在包房裡亂轉,有辦法了。
“是他,剛纔服務生上菜的時候,他跟我搶魚吃,弄得我衣服上都是油膩。”喬希指着王老闆栽贓陷害。
“……”王老闆想要辯解,可想着範蒔曉和喬希的關係,就算他解釋的都是實話,範蒔曉也未必會相信。
範蒔曉也沒有給王老闆解釋的機會,直接對喬希笑,“都多大的人了,還跟個孩子似的。”
他將一整盤糖醋魚都放到了喬希面前。
喬希趁範蒔曉不注意,得意的看了王老闆一眼。
王老闆恨的牙根癢癢,又一點辦法也沒有。
“剛纔的衣服還在,你要不要換上?”範蒔曉建議。
喬希立刻搖頭,“不用了,反正外面也天黑了,沒人會留意我的衣服。”
這對話本來沒什麼毛病,可在王老闆聽來,這裡面彎彎繞可就多了去了。
換衣服?
怪不得剛纔範蒔曉和喬希都出去了那麼久纔回來,原來這兩人連吃個飯都等不及。
同樣是男人,他懂的。
幸好在黑玫瑰的時候沒有把喬希怎麼樣,不然就真得罪範蒔曉了。
吃過飯,離開餐廳,王老闆有自己的司機接送,範蒔曉要送喬希回家。
喬希本來想自己坐公交車走的,可看看時間,快晚上七點了。
範哲說過晚上七點左右會回來吃飯,兩個人吵歸吵鬧歸鬧,喬希還是捨不得不給範哲飯吃的。
坐公交車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到範哲的公寓,便直接答應讓範蒔曉送。
範蒔曉問她地址,問的是她和喬毓的那個家。
“不是那裡。”喬希直接報了範哲公寓的地址。
範蒔曉發動了車子,打着方向盤的手頓了一下,“你和範哲公開住在一起了?”
“嗯。”要是以前,喬希會撇清,但現在大方的承認了。
喜歡一個人,最起碼的尊重就是承認對方的身份。
範蒔曉沒有再說什麼,默默的開着車。
在一個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範蒔曉開了車載電臺,裡面正播放着一首哀怨的曲子。
“範哲大廈將傾,和他在一起,無異於飛蛾撲火。”範蒔曉似是在自言自語,又似是在勸誡喬希。
“我記得有個女作家說過,飛蛾在撲火的那一剎那,肯定是很快樂的。”喬希不知道是心有所感,還是被那音樂給感染的,“而且範哲只不過是失去總裁的職位,又不會死。”
對喬希來說,最大不過生死。
“你不懂的。”此時綠燈已經來了,範蒔曉卻把車子停靠到了路邊,街燈的光亮灑在車窗上,加上車子裡也開着燈,兩種燈光交織,撲朔而迷離。
喬希靜等範蒔曉的下文。
“也許你覺得範哲失去了總裁的職位,還可以做別的,他電腦水平出神入化,你可能想着他可以做一個程序師,對嗎?”範蒔曉問。
喬希點頭。
她的確這樣想過,只要肯工作,就絕對不會沒飯吃。
“你錯了。”範蒔曉聲音淡淡,“範哲曾經站在所有人都頭頂上,怎麼肯低頭屈就於人?那就不是範哲了。”
範哲怎麼肯屈就於人?
這話帶給喬希的是有史以來最強烈的震撼。
沒錯,有的人就是天生的王者,此外不適合做其他任何工作。
範哲就是那樣的王者。
張惜雲的話只是讓喬希有所動搖,範蒔曉的話才讓喬希真正下定決心必須離開範哲。
範哲只有和周怡心聯姻,纔會永遠屹立不倒。
喬希一陣沉默,心痛的連呼吸都困難。
範蒔曉看着喬希落寞的表情,沒有再說什麼,繼續開車。
外面不斷倒退的路燈在喬希眼中一片模糊。
範蒔曉默默的遞過來一張面巾紙。
原來她的淚水已經模糊了視線。
喬希接過面巾紙,卻沒有擦眼淚。
車子裡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
等到了範哲公寓所在的小區,範蒔曉纔開口。
“喬希,別回去了。”
喬希明白,範蒔曉這話不單是字面上的意思,是讓她離開範哲。
“謝謝你送我回家。”喬希解開安全帶,下車。
朝着公寓那裡走了沒幾步,身後傳來範蒔曉的聲音,他也下了車,站在春天的夜風裡。
“喬希,我會等你的。”
喬希假裝沒有聽懂範蒔曉話裡的深意,“這麼晚了,不用等我,你也快回家吧。”
沒有回頭,說完就繼續走。
在拐彎的地方,無意中看到範蒔曉還站在車子那裡等着。
喬希加快腳步上樓。
還沒有拿出鑰匙開門,就聽見裡面有響動。
難道範哲已經回來了?
喬希的淚水本來早就幹了,可還是下意識的用手背擦了一下臉,被周怡心抓破的地方還很疼。
她趕緊把頭髮放下來,遮住臉上的傷口,打算一進門就低着頭進廚房做飯,不讓範哲發現。
可進了門,才發現裡面的不是範哲。
是鐘點工。
“喬小姐,您回來了?晚飯我已經做好了,家裡也收拾好了,您還有什麼別的需要嗎?”以前喬希在這裡住的時候,鐘點工見過喬希,還有印象,所以直接稱呼她喬小姐。
喬希心情一鬆,又很矛盾的失落。
範哲說好七點回來一起吃飯的,卻沒有回來。
“我沒什麼事了,辛苦你了。”喬希說。
鐘點工聽沒別的事,就走了。
喬希看到餐桌上擺着很多盤子,上面蓋着罩子,那是爲了防止飯菜涼了。
房間裡充盈着飯菜的香氣,像是一個家,可惜只有她一個人。
喬希換掉油膩的髒衣服,趴在客廳的窗臺上,只要範哲的車子回來,她第一眼就能看到。
可是第一眼就看到了樓下範蒔曉的車子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