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家蹙了蹙眉,看上去對這種結果不太滿意。但他畢竟也是一個成年人,很快就意識到只靠手無縛雞之力的自己,根本不可能從一羣警察手裡奪回畫本。
於是作家果斷換了一條通往目的的路,他盯着赤井秀一,開始思考這傢伙哪個地方最爲可疑——目前來看,這個高大男人很可能就是兇手,也就是說只要這人被捉拿歸案,他的畫冊就能回來了。
被他幽幽盯着,只覺得像多了一道背後靈的赤井秀一:“……”
雖然這個畫家在上一起案件當中也出現過,但那時,這人是以一個被兇手打破了腦袋、險些斃命的受害者身份退場的。
赤井秀一手上的名單實在太長,因此沒對這位畫家施以額外的關注,可沒想到現在……
“究竟是這人大難不死得到了烏佐的注視,還是他原本就是烏佐的部下,只是烏佐故意把他放在了我的視線盲區?”
赤井秀一腦中飛速掠過一連串可能:“如果是後者,那傢伙對局勢的把控就太可怕了……不過反過來講,這樣一來我們也抓住了畫家這條線索,倒不算太虧。”
在畫家的注視下,赤井秀一也意味深長地回視了他一下,心中的嫌疑名單上再度多了一個加粗標亮的重點。
雖說也有可能是他想的太多,但他不覺得畫家那幅“赤井秀一死亡圖”會只是一個純粹的巧合——對這傢伙的調查一定能有收穫。
遠處,混在路人當中的fbi成員正在觀察這邊的狀況,卻突然鼻尖一癢,阿啾打了個噴嚏。
他揉揉鼻子,連忙又把自己往人羣深處縮了縮。
等成功擺脫了被噴嚏吸引過來的視線,他望着遠處的櫻花樹,幽幽嘆了一口氣:“……”春天到了,又到了櫻花開放的時候,這種時間好像很適合旅遊。
追着那個神秘組織來東京的時候,他還曾經想過:對手是那個以神秘和難纏著稱的組織,想來很難被他們抓到線索,這樣一來,由於無從下手,他們會有很多空閒時間——所以他計劃着要好好在東京遊覽一番、要在飄着櫻花的樹下和美麗的亞洲女士來一場令人難忘的邂逅,可現在……
“爲什麼,爲什麼會突然這麼忙?”
FBI成員想起那沓越來越厚的名單,眺望天空的眼神漸漸變得充滿憂鬱:“赤井先生就不能篩選一下名單再讓我們調查嗎?不知道爲什麼,我總感覺如果放任他這麼下去,那本名單根本不會減少,只會越來越多。”
……
畫家和赤井秀一各有各的可疑之處,不過這種問題不難解決——目暮警部各打五十大板,果斷給兩人都搜了身。
然而很遺憾,除了從畫家身上搜出了一些外形古怪彷彿是詛咒用品的道具以外,暫時沒有任何收穫。
目暮警部嘆了一口氣,只好讓部下們加大搜查力度,儘量從現場收集着線索。
他走開後,江夏踱到擺放物證的長桌旁邊,伸手戳戳一隻從畫家身上搜出來的漆黑木偶:“這是什麼東西?”
小林星二擡頭看了一眼,回憶道:“這是前一陣我路過一家凶宅,從屋主的妻子手裡買下來的——這個木偶最早是屋主外祖母的東西,但他外祖母十年前肇事逃逸,撞死了一個無辜路人。因此五年前,她被車禍受害者的兒子找上門殺掉了。
“屋主的母親身爲獨女,繼承了那位外祖母的所有東西,也包括這隻木偶。”
畫家說到這,忍不住走過來,伸手撫摸了一下那隻光禿禿的木偶:“以前它不長這樣,那時它還是一隻巴掌大小,穿着華麗長裙,一頭金髮的漂亮手工玩偶。屋主的母親爲了紀念自己逝去的母親,把它當做掛飾,隨身帶着。
“三年前,車禍受害者的兒子因病假釋出獄。屋主的母親怨恨他殺了自己的母親,於是藉口當年車禍死者斷氣之前有東西留給他,登門去他家拜訪,趁機殺掉了他。
“屋主的母親是一位聰明的女強人,再加上案發當時附近正好沒有偵探,最終她及時銷燬證據,逃過了法律制裁。
“但一個月後,這位聰明的中年女人卻在午睡的時候,被自己會社的員工殺害了——那位員工其實是車禍受害者兒子的妹妹,她嫁人以後改了姓,但兄妹倆以前關係很好。”
“在這一場兇殺案裡,屋主母親的血濺到了這隻木偶身上。”
畫家抱起那隻焦黑的木偶,憐惜地摸了摸它的頭:“屋主因爲家裡接連發生的兇案悲痛又惶恐,最終居然遷怒了這個可憐的孩子。他收攏了他母親和外祖母的遺物,打算把這些東西全都燒掉,然而他那個遊手好閒的弟弟卻動了歪心思,發現屋主的計劃後,藉機僞造了一場大火,燒死了屋主。”
“屋主的妻子原本也會被一起燒死,但碰巧她那天有事,臨時離開了家……再後來,我路過那裡,買下了她打算扔掉的東西。”
畫家越說越說情緒高昂,最後忍不住捧起木偶虔誠地親了一口:“愚蠢的凡人覺得它晦氣,但對我來說,它卻是打開藝術之門的鑰匙!”
“……”
鈴木園子聽得滿腦袋問號,她梳理了一下情況:“也就是說,你覺得這隻木偶會帶來死亡的詛咒,所以你把它買下來了?”
畫家沒點頭也沒搖頭,依舊專心摸着自己的命案小道具——除了江夏,他似乎對別人的搭話不是很感興趣。
鈴木園子看得眼角直抽:“……”這傢伙該不會把江夏也當成了類似詛咒木偶的東西吧,江夏纔不是這些晦氣的小玩具呢!他只是熱心了一點,哪有案子就往哪跑,所以看上去才命案纏身……呃,大概是這樣沒錯。
旁邊,江夏似乎也被這段離奇曲折、命案濃度極高的經歷吸引了注意,他很感興趣地確認道:“這些案件究竟是真實發生過的,還是那位屋主妻子編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