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擬定爲留守孩子舉辦的活動,逐步開始實行了。晚會的準備和家訪幾乎在同一時間進行。每個班都安排了節目任務。家訪方面,每個老師的任務就更重了,平均下來,一個月內,每個老師的家訪在十多個左右,也就是說基本上得一天做兩個家訪才能完成任務。我作爲校長,必須起到帶頭作用,給自己安排的任務是老師們的一倍。
時間到期以後,只有一個老師因爲家裡有特別的事而沒能完成任務。第二天是星期五,也就是爲留守兒童舉辦晚會的日子。學生上午上完課後,下午一起搞衛生做準備,做節目的學生和老師就抓緊最後一點時間做準備。
我做完安排後,徒步去了鎮政府。這樣的活動總該邀請鎮長和書記來參加的。因爲之前已經有打過招呼,他們豪爽的答應了,約定準時到校。
鎮長送我到門口,他笑着說:“沈校長,你該買輛車了,一箇中學校長連個代步工具都沒有,不像話哦。”
我回答說:“這事我還真得加倍努力了,每個月兩千多的工資,想買車不容易啊。”
這般閒聊了一通後,我辭別回校。
我還真有把買車和買房的事,放在心上,不顧猶疑總是有的。按照買一輛十萬元左右的車和一套花費二十多萬的房子,那我就剩不下多少錢了。可我一心想拿那些錢做生意投資,早點賺到錢,市場經濟日漸完善的當今社會,沒有錢可是寸步難行啊。我這個想法的主要來源,是暑假時去教育局參加培訓時,那個有錢校長給刺激的。他那種請十多個人去花銷,一出手就上萬元的闊綽,對我起到了不小的激勵作用。把買房作爲一種投資不是不好,只是收益期太長,哪裡能夠和做生意相比。
我回到學校時,舞臺已經搭理好了,滿學校都是學生瘋鬧的身影。我把教學樓走了一遍,察看正在準備節目的學生們。走到章小靜班上時,我特別留意了一下。這個大家口中全校最漂亮的年輕女老師,一直站在前面領舞,早幾天前,我就聽她講過,晚會的時候,她自己也要和學生們一起上臺表演。
最令我感到意外的不是章小靜,而是上官,她的節目真可謂別出心裁。我站在角門門口,聽見她們唱道:“妹妹你坐船頭,哥哥在岸上走,綠水青山帶笑顏,你真是沒什麼良心,我的中國心。滄海笑,滔滔兩岸澎……我和你吻別,在無人的街,她的名字叫小薇……”
我完整的聽了一遍,愣是沒聽明白。我走進去打斷興致濃烈的學生們,把上官叫出了教室。
“校長,怎麼啦?是不是要表揚我啊。”上官笑嘻嘻的說。
我嚴肅的說:“你教學生唱的是什麼歌啊,我怎麼沒整明白,這就是你們班上的晚會節目?”
“嗯,是啊。”上官並不把我的嚴肅當一回事,她輕鬆的說:“這叫歌詞串燒,你沒有聽過嗎?這個也不是我的原唱了,我念大學的時候,聽幾個學長唱的,正好這次拿來給大家表演。”
“你確定大家能夠接受?”我狐疑道。
她肯定的點點頭:“你放心好了,我們班上的表演,保證會受到大家的歡迎。好了,我們還要練習呢,你去別的班看看吧。”她說着,把我往後推。
我一陣迷茫,這樣真的行?
晚上七點,晚會準時舉行,邀請人員也全部駕到。先走了一番程序,一衆領導們講過話後,主持人上臺宣佈晚會表演開始。應該來說節目種類還是豐富的。舞蹈,唱歌,魔術,小品,相聲都有,尤其有一個日三學生表演了轉盤子的家傳特技,惹來陣陣掌聲。上官的節目收到了我意料之外的效果,學生們從頭笑到尾,甚至有人在下面跟着唱。
節目表演完後,節目纔算進入高/澎。由幾位學生上臺講說自己的家庭故事。幾乎每一個人講完自己的家庭故事,下面都是一片唏噓和哭聲。
有兩個孩子讓我的印象特別深刻,一個自幼父母雙亡,由爺爺奶奶撫養,一家的生活過的極其艱難,年華花甲的爺爺爲了供他讀書,還得跟壯漢們一起在工地打小工,奶奶操持家裡也是一天由早忙到晚。還有一個孩子,母親外出打工後就再也沒有回來,父親有腿疾,依然獨自支持家庭,常年穿梭於外地和故鄉之間。他幾度不想再上學,都被父親盛怒的責罵,他一心希望孩子將來能夠考上大學,出人頭地,而不要像他這樣度過艱難的生涯。